感受到“憤怒”已經被暫時吸收後,莫海似乎鬆了口氣,就連語氣也變得輕鬆起來:“實際上,你並不想殺死他們。但長年累月積累的怨氣與你本身的理性產生了激烈的衝突,從而使你衍生出了類似於副人格的存在。”
“你並不知道她的存在,也不清楚她會做什麼,她的出現完全隨機,或者說在你痛苦的時候,她纔會出現。”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因爲自身外表的原因,十分嫉妒他們,而他們高傲的態度也令你極爲不滿?”
王珂木訥地點了點頭,似乎因爲“憤怒”的離去,恢復理性的她漸漸看清了自己丑陋的內心。
“但這一切還不足以讓你誕生出危險的副人格,更不值得你鋌而走險?”
“是的。”這時,像是被莫海的話刺激到了,王珂的瞳孔重新聚焦,看着在場的衆人,試圖宣泄出那個埋藏已久的秘密。
“住嘴!”可還沒等她開口,王易倫便搶先一步怒斥道。
李忠書也沉着臉,威脅道:“王珂,你可要想清楚了。”
豈料,萬念俱灰的她完全沒有理會他們的呵斥與威脅,只見她抹乾了臉上的淚水,讓自己恢復了往日理智冷靜的形象後,緩緩說道:“高三下半學期,我和許瑩、胡欣悅、李洱還有張悅一起就讀於凌海大學附屬高中。”
“那時,我們都知道有保送名額的事。張悅是因爲已經獲得了,而我們則是源於家裡的關係。”
“李洱的父親是董事長,地位最高,而且憑她的條件,想要獲得這個名額不難。胡欣悅和我都有一技之長,再借着家裡的關係,也能獲得保送。”
“最後只剩下許瑩,她除了勾引男人外,幾乎沒有任何本事…”
聽她說到這,莫海想起了那個膽小怕事的男朋友,不禁笑出聲來。
這一舉動自然引來了許軍國的怒視,莫海見狀,連忙端正了神色。
王珂瞥了他一眼,也沒在意,只是繼續神情低落地講述着那段辛密:“她知道自己爭不過我們,便將目標放在了沒什麼背景的張悅身上。”
“許瑩本來打算警告她一下,好讓對方知難而退。畢竟,憑藉張悅的成績以及能力,想要考進凌海大學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只不過保送獲得的獎學金以及相關的優待政策自然是沒了。”
聽她解釋到這,高旭忍不住問道:“憑許瑩的背景,只要繳納贊助費後,便能被凌海錄取,爲何她還要爭這個報送名額?”
王珂聞言搖了搖頭,鄙夷道:“她只是覺得同爲校董之女,要是沒有獲得這個資格,會讓她很沒有面子。”
除了凌海校方的人外,在場大部分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們無法想象最終的理由竟是如此得醜陋。
王珂沒有在意衆人的反應,而是繼續講道:“那天放學後,我們就像平時一樣,陪她到游泳池找張悅麻煩。”
“也許是臨近高考,已經沒有人會在放學後浪費時間去游泳。但張悅已經獲得了保送名額,便打算爲不久之後的比賽做一些訓練。”
“我們去的時候,她剛訓練完,坐在池邊休息,見我們來了,便打算離開。可許瑩沒給她這個機會,乘她不注意,把她推下了泳池。”
“之後,許瑩便像計劃好的那樣,讓我們一起把張悅按在水裡,一開始每隔一分鐘把她拖出來,質問她是否放棄保送名額。”
“可沒想到的是,張悅很有骨氣,直到後來,我們每隔五分鐘把她拖出水面,她都不願意鬆口。”
“就這樣,我們耗了整整一個小時,用盡了手段,她都不願放棄。最後,許瑩明顯是氣昏了。”說到這,她有些不屑地看了眼許軍國,“像她那種從來沒受過什麼挫折,高高在上的公主,怎麼忍受得了這事兒,所以,張悅就這麼被她活活溺死在了泳池裡。”
“可笑的是,她親手溺死了張悅,事後也是她先嚇得連路都走不了。”王珂有些癲狂地笑了起來,似乎想要把這幾年壓抑的着笑意盡數發泄出去。“好在,我們還有靠山,他們處理了所有的問題。”
“不管是不在場證明,還是屍體身上的淤痕甚至包括與張悅親近的人,都完美地解決了。”
她的神情變得極爲淡漠,完全沒有半分感謝的意思。
“可我不是那三個花瓶!我知道他們這麼做的目的!”王珂的表情漸漸由淡漠轉向憤怒:“想想看,凌海大學校董的四個女兒爲了保送名額,聯手溺死了一女高中生。”
“這樣的新聞傳出去,想必會在社會上掀起輿論吧。”她的嘴角配合地出現了一絲譏笑:“凌海的名聲也會受到牽連吧。”
“那這和你殺死他們有什麼關聯?”高旭這時不解地問道。
王珂沉默了兩秒,似乎那段記憶對於她來說極爲痛苦,根本不願回憶起,但最終她還是道出了讓人心酸的理由。
“因爲…我還有良心,我無法原諒自己曾經的行爲,哪怕當時我只是在袖手旁觀。”
“從那天起,一共經過了一千二百四十五天,每一個夜晚,我都被張悅慘白的臉嚇醒,我開始變得害怕入睡。”她捂着自己有些蒼白的臉:“你們無法體會那種痛苦,這對我來說比死都難受!”
“可恨的是!”這時,她的語氣再次變得激動起來:“那三個混蛋完全沒有這種痛苦,他們就像以前一樣,過着完美的生活,光鮮亮麗,我向他們傾訴,得來的卻是冷嘲熱諷!”
“他們根本不是人!不!他們就是魔鬼!”
這是王珂被帶走前的最後一句話,道盡了無盡的折磨與苦痛。
而莫海則想起了當下極爲流行的一句話“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在王珂被帶走後不久,關瞳也小跑着回來,滿頭是汗地解釋道:“哥哥,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要的溫開水。”
看着她紅撲撲的小臉,莫海有些歉意地接過了水杯,不過在喝之前,先讓關瞳解了下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