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500毫升血液便從他們體內抽離,也許是因爲經常鍛鍊的緣故,二人的臉色並未有任何變化。
一旁緊張的阿哲和關瞳見白蓮未有異樣,都暗自鬆了口氣。
葉刑也在這時,替兩人打開了底牌。他倒不是怕出現某些電影裡,揮揮手就變掉底牌的老套橋段。
即使只是個裁判,他也很享受這種參與遊戲的樂趣,。
隨着葉刑手上的動作,嬴莫的蓋牌被打開了,果然如他所說,他打出了一張大小爲7的牌。
莫海看都沒看,只是繼續癱坐在椅子裡,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他的表情很冷漠,甚至有一股蔑視衆生,視人命爲草芥的氣息以他爲中心,緩緩向四周瀰漫。
嬴莫微微皺眉,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旁的蘇漠略有詫異,她似乎在莫海身上嗅到了同類的味道。
而且這股味道很濃郁,卻更加寒冷,她只在師傅身上感受過類似的氣息,或許連她的師傅都難以做到這種程度。
似深淵,更似了無生機的虛空。
這是死寂,代表着絕情滅性。
於是,在這股氣息的鋪墊下,葉刑翻開的牌也就不那麼令人吃驚了。
那是一張1,一張牌面最小的牌,一張本不應該出現的牌。
白蓮茫然,心想怎麼和說好的不一樣。
蘇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臉色凝重。嬴莫大驚,但很快由驚轉怒,喝道:“你還有沒有人性?!”
莫海譏笑道:“你有人性,所以你現在最好的結果就是平局。”
白蓮還是沒有搞清楚當下的狀況,茫然四顧,然後只能默默地詢問莫海到底發生了什麼。
莫海沒有回答她,更沒有看她,他只是盯着嬴莫,用行爲以示決心。
“他想打完四張牌。”嬴莫於心不忍,但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他想犧牲你。”
說完,他又看着莫海激動地問道:“你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你怎麼就能確定她不會終止遊戲?”
至此,白蓮才明白了這張牌代表的意義,於是她變得更加茫然,但不一會兒,茫然就轉爲了深深的悲意,她轉過頭看着莫海,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白蓮希望他能像之前那樣自負地否認,希望他能侃侃而談自己的計劃,揮舞着手臂嘲笑譏諷對手的智商。
她希望他能說一句話,哪怕是一個字也好。
可是,莫海什麼都沒說,他只是看着她,意味深長。
白蓮看到了莫海深黑色的瞳孔,然後通過瞳孔看到了他那毫無波瀾似一潭死水般的內心。
她悲傷,她絕望,她不想死,更不想莫海死。
她內心開始矛盾,大腦開始混亂。
她的眼圈開始變紅,淚水開始打轉,聲音更是哽咽得令人揪心。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跟着劉隊來參加這個晚宴嗎?”
這句話沒有任何鋪墊,就像沙漠裡的一棵樹,突兀地生長在衆人面前。
“爲了見我?”莫海也沒料到白蓮的問題這麼沒頭沒尾,但現在是關鍵時刻,他只能耐心回答道。
嬴莫也很不理解白蓮此時的狀態。按理說,憤怒,咒罵,悲傷,哭泣,掀桌走人都是正常的反應。
得到了答案,她用手擦了擦眼淚繼續問道:“那你知不知道爺爺爲什麼同意我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宴會危險嗎?當然不危險。不過若是葉刑主持的晚宴,那檔次一定不會比鴻門宴差。
白家老爺子幾乎知道所有的秘密,那他會不知道今夜的兇險?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所以她的到來在莫海看來一直都是一個難以破解的謎團。
“嚴格的家族歷練?或者像周見夕那樣,有了危險再搬出家中長輩?”莫海試着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白蓮搖了搖頭,眼含淚水卻又自豪地說道:“我們白家人才沒那麼無恥。”
莫海尷尬地笑了笑,搖頭表示自己猜不出來。
白蓮看着他,有些得意,似乎能讓他認輸一次是一件很光榮的事。
好吧,這確實很光榮,不過她這會梨花帶雨的樣子實在不怎麼適合這個表情,因爲有點不倫不類。
在莫海看來更像是哭着要買糖的小姑娘最終如願以償後的那種表情。
白蓮沒有意識到,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感情裡,柔聲說道:“爺爺沒說別的,只是讓我帶句話給你。”
莫海略微有些好奇。
“照顧好我孫女,她要是少了一根頭髮,明天你就會飄在聽雨河上。”
聽雨河是橫跨三省的大河,飄在上面一定不是件太過美妙的事情,因爲活人會爬回岸邊,死人才能隨浪而行。
這是個威脅,市井之人吵架的時候也常用這句話威脅對方,但真正付諸於行動的卻寥寥無幾。
白蓮的爺爺不是市井之人,他是白家當代家主,更是人們口中的“白家老爺子”。
他說到做到,言出必行。之前就提過,他說的話就是事實,或者即將成爲事實。
莫海盯着她,複雜眼神中隱藏的無數意念最後化作了譏諷和不屑,他笑道:“幻世我都不怕,難道會怕一個行將就木之人?”
阿哲大驚,就連年歲尚淺,不諳世事的關瞳也清楚他這句話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白蓮同樣很驚訝,她甚至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處境,開始回憶起上一個說這種話的人,最後的下場是什麼了。
好像墳頭草都有三尺高了吧。
莫海沒有理會衆人的反應,而是不耐煩地問道:“可以開始第二輪出牌了嗎?”
葉刑本來頗爲興奮地看着好戲,見他突然轉移了話題,有些遺憾地說道:“雙方講解完自己的思路,就可以開始第二輪了。”
莫海剛準備開口,不料又被白蓮打斷。
“再聽我說一個故事,好嗎?”白蓮看着他可憐兮兮地問道。
莫海不耐,但還是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快點說。
衆人並不理解她的用意,心想白家老爺子的威脅都無法改變莫海的決定,還有什麼故事能說服他?
嬴莫恰恰是全場最搞不清楚狀況的人,由於他來本國的時間不長,對這些公開的秘密並不是很瞭解,所以他越發不理解白蓮的行爲。
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一旁的蘇漠制止了。
“聽她說完。”沒有任何解釋,嬴莫卻從她的眼神中讀懂了某個道理。
全場所有人都看向了白蓮,都在好奇她還能說出什麼樣的故事來。
如果她的故事說完,莫海仍沒有改變心意,她又能否鐵下心來犧牲對方換取自己的生命?
沒有人能猜到結局,於是越發好奇。
而故事此時也從白蓮口中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