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名叫莫鼎,負責每日早晚將鎮裡的貨物運到此處。而他運送的貨物便是外界從鎮裡訂購的食材。
“純天然綠色食品?”莫海指着其中一個冷藏箱問道。
莫鼎點頭道:“有錢人看中的是生活品質。”
莫海看向白蓮促狹一笑,道:“你家是不是也有私人農場?”
白蓮冷哼一聲,不予理睬,卻看向莫鼎問道:“這都是些什麼?”
莫鼎聞言尷尬地笑了笑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負責運輸。”
白蓮一聽,立刻好奇地湊上前去,摸了摸箱子問道:“你就沒想過…看一眼?”
莫鼎連連揮手,苦笑道:“要是被族長知道了,可是要受重罰的。”
“族長?”一直在旁默記箱子上記號的關瞳突然問道:“那…鎮長呢?”
莫鼎看向關瞳,耐心解釋道:“鎮裡一般都是族長擔任鎮長,我們自然不會有意見,外面的人…”
他頓了頓,繼續道:“時間久了,也就不管了。”
阿哲微微皺眉,他明白一個擁有特權的鎮子背後的力量有多強大,如果一切真的都如卷宗上記載的那樣,他擔心莫海此行怕是要無功而返了。
白蓮對這些倒是不怎麼敏感,也許是她從小就在特權中長大的緣故吧。
她依舊對箱中的食材抱有濃厚的興趣,甚至不惜嗲聲嗲氣地央求對方打開給她瞧瞧。
莫海有些無語地看着眼前一幕,發現白蓮自從見過她奶奶之後,便很快學會了如何利用自身的魅力,更是能在颯爽女警與性感尤物之間自如切換。
莫鼎還是個少年,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哪受得了這般誘惑,只見他舔了舔嘴脣,明顯有了絲動搖。
莫海自是不會讓事情繼續發展下去,他上前拉住白蓮,阻止了她進一步的行動,假意呵斥道:“你是沒吃過肉嗎?這有什麼好看的?”
白蓮有些委屈,但還是收回了已經按在箱子邊緣上的手。
莫鼎也暗暗鬆了口氣,甚至感激地衝莫海笑了笑,心想姓莫的果然都是好人。
被白蓮這麼一鬧,莫海自然不方便繼續試探信息,便和二女找了個陰涼處乘涼,而阿哲則負責幫莫鼎將箱子從牛車上搬下來。
至於如何前往小鎮,既然連牛車都出現了,莫海又豈能放棄這等便利?
莫鼎答應他,等接收食材的人來了,他就載着莫海和關瞳返回小鎮。
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莫海確認對方聽不到這裡的談話後,才斜着眼睛,陰陽怪氣地問道:“你知道你和智障的區別嗎?”
白蓮明白他是在怪自己剛纔的自作主張,自然不會傻到真的去回答,她只能低着頭,雙手背在身後,委屈地解釋道:“我只是想幫你多蒐集一些線索…”
莫海早知道她會這麼說,冷哼一聲後,糾正道:“你是在幫我打草驚蛇。”
“不會吧!”白蓮明顯不信,問道:“他看出來了?”
“沒有…”莫海眯起雙眼,道:“但他身後的人會看出來。”
白蓮這才知道自己無意間的一個舉動,差點破壞了莫海的佈局,心驚之餘更多的還是愧疚,而像她這般完美的女人此時流露出來的神態可不是任何一個人類能夠抵擋的。
莫海不知道自己現在還算不算是個完整的人類,所以他只是輕輕瞥了她一眼後,便不屑說道:“算了…就算被那個族長知道了我們來意又如何?”
他負手擡頭看向了不遠處的那座山,看向了山上的建築:“就算他們做好了萬全準備又如何?”
“只要我想,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任何一件事能瞞得過我。”
莫海覺得這話說得很漂亮,下巴仰起的角度也很漂亮,如果此時能有萬千光輝從天空灑落,那一定很完美。
不過完美往往只存在於人的想象之中,而臆想又往往是脆弱的,一句無忌童言便足以擊破。
“哥哥,你忘了自己是怎麼被關進瘋人院的啦?”關瞳天真地看着莫海,真誠地提醒他。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比如某個醉漢塞到你懷裡的竊聽器。
莫海先是一愣,隨後親熱地摟住關瞳,揉着她柔軟的銀髮讚道:“小瞳你今天的髮型真好看。”
關瞳也不掙扎,只是笑眯眯地抱住莫海,任由他在自己的頭上肆虐,心中卻不禁想到:“你是我的,只能在我的面前耍帥…”
白蓮沒能明白其中的小心思,看着眼前兄妹倆人嬉鬧,笑地沒心沒肺。
阿哲瞥了眼樹蔭下有說有笑地三人,嘆了口氣。
莫鼎倒是沒有被那邊的動靜吸引,只是年少的心中卻微微泛起一陣苦澀,彷彿自己最愛吃的紅燒牛腩被人搶走了一般。
……
來接貨的車只是一輛尋常吉普,至少從外觀上看不出任何特殊之處。
駕駛員也只是個隨處可見的中年男性,沒有穿着特製的工作服,更不存在什麼接頭暗號。
莫海試圖上去搭話,但駕駛員只是沉默地清點貨物。
十分鐘過後,吉普便卷着煙塵向來時的方向駛去。莫鼎用手腕上纏着的毛巾擦了擦汗,牽着牛車調頭。
不一會兒,阿哲便將衆人的行李整齊擺放在牛車上,並鎖好了車門,踏上了自行車。
關瞳靠着莫海坐在牛車後面,看着跟在車後緩緩騎行的二人,突然覺得自己身體嬌弱也不是什麼壞事。
莫海則和莫鼎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着,不一會兒,便與這實誠的少年混得頗爲熟稔。
“莫食祭和美食節差不多嗎?”莫海遞了一瓶水給他後,順便問道。
莫鼎聞言先是“嘁”了一聲,隨後喝了口水,不屑又自豪地解釋道:“差遠了…”
“哦?”莫海好奇問道:“哪裡不一樣?”
“都不一樣。”莫鼎嘚瑟回道。
莫海不以爲然,心裡更是將對方的話當做了年少時坐進觀天的蛙鳴。
莫鼎瞧出了三分意思,也不惱火,只是收起了多餘的優越感,緩緩解釋道:“外面的人不理解很正常,就連我第一次參加莫食祭時也說過一些輕蔑之言。”
關瞳點了點頭,表示能夠理解,畢竟在她與小棠接觸前,也對這個世界抱有某種幼稚的看法。
“‘祭’便是‘祭典’。”說到這,莫鼎的表情突然多了幾分嚴肅:“你也可以理解爲‘祭祀’。”
“除了在祭典上交流品嚐美食外,我們還需要遵守一套複雜而莊嚴的流程。”
“不說是‘十音八樂、鐘鼓齊鳴’,但最起碼的上供焚香還是要有的。”
關瞳突然問道:“那到底是爲了祭奠誰?”
莫鼎看了她一眼,崇拜之情溢於言表:“當然是我們偉大的老祖宗。”
“哪個祖宗能不偉大?”莫海在一旁調侃道。
莫鼎瞥了他一眼,剛欲辯解,卻突然想起了某事,轉而驚訝道:“你說你叫什麼來着!?”
莫海猜到了某種可能,虛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關瞳面色慘白,阿哲神色凝重,白蓮不明所以,心想這胖小子記性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