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異常感覺,讓凌巴發自內心深處的,有一種急於發泄和狂吼的深切渴望,但卻被他強自壓制住了,因爲他隱隱的感覺,這樣做的後果,非但起不到發泄的效果,反而是會更糟糕,說不定就將自己置於一種無法挽回的危險境地裡。
而且,讓得凌巴心裡更加驚詫甚至快有些不知所措的是,他能夠感覺得到,這種強烈的從未有過的異常的感覺,居然便是來自於“易筋經”。
一直以來,不管是在前世還是今生的這些時候,凌巴從來不曾放下過的,也是心裡最大的依仗的,便是“易筋經”了。
一直到今世,更是在地下城的奇遇中,讓他找到了真正自以爲完整版本的“易筋經”,所以只是在簡單的嘗試過了幾次,覺得大概沒問題了之後,凌巴便開始照着其繼續修煉了下去,這一修煉下來,也確實是讓他進一步確信了,這就是完美的“易筋經”,他的進境是很明顯的,在超越了前世所能夠達到的實力之後,他更是一舉突破了瓶頸,再上一層樓。
而本來稍微留的心眼,也是在自己飛速可見的進步、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後,漸漸被拋開了,就算是一直到了被扁素問解毒的那一次,進入那個奇特的夢境,他也並沒有意識到,這和“易筋經”會有什麼關係,而且那一次,對於自己心境的進步,也是無形中起到了極大的作用,只有好處,卻看不到壞處,所以也讓他一時只是覺得太多都是屬於不可解釋的想象的範疇,而那一次的,也只不過就是一個單純的夢而已。
然而現在,在這種時候,凌巴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好像是要被拉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中,那漩渦的拉扯力極其的巨大,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夠承受的,到了這種時候,實在是讓人心境難平,凌巴頭腦裡也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只感覺無數的思緒,阻塞在自己的腦子裡,而他只感覺自己頭疼欲裂,意識都好像要變得模糊不清,但偏偏,他又覺得異常清醒,頭腦比平常更多的時候,還要顯得精於計算,而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許多的事情、過去的回憶,好的、不對勁的,都讓他這一次,好像就是一下子就都發現了。
這一下子,讓他突然想起了這麼多的事情,堆積和聯繫到了一起之後,彷彿一切都變得清晰了起來,只是凌巴的內心,卻變得更加的古怪。
也對,任誰原本認爲毫無威脅、甚至還是有幫助的事物,突然卻變成了毒物一般的,也不會容易很快接受得了,就好像是發現了至親之人背叛了自己的有點兒類似的感覺。
凌巴心裡變得焦躁萬份,他本不是這麼容易焦慮的人,頭腦也都能夠保持冷靜,但這一次,實在是讓他生平未見的突變情況,或者說是危機也不爲過。
而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凌巴不得不分心二用,一邊頭腦在不由自主的去考慮着、分析着過去的那些異常,然後得出結論;另一方面,他卻還要應對着這場比賽,但此時他的表現、所發揮出來的實力,根本就不如本身的十之三四,因爲分心的關係,身體的移動、跳躍,乃至於轉身、防禦——現在的他,根本沒的攻擊,就只剩下防禦了,但是這樣,也是自然的受到了影響,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近乎於是一個木偶了一般。
而作爲其對手的紀靈,第一個發現了這中間的不對勁,心裡就是一喜,雖然更有疑惑,但就如一個沙漠中飢渴的旅人突然發現了一塊綠洲一般那樣深切而充實的渴望得到滿足的感覺,此時也考慮不了那麼多比賽之外的事情了,原本萎靡的鬥志,立刻昂揚了起來,而手上的招式、發出的力量,也越發的驚人,更是越大越起勁了起來。
對於這場上突變的局勢,整個競技場內都是有所感應和發現,自然也都是覺得疑惑無比,但這其中除了極少數人,大部分人並不能夠看得出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好象只是這麼一下子,在擂臺之上,原本一邊倒、凌巴憑藉着截頭大刀完全壓制着紀靈的局勢,一下子就被翻盤了,而現在的局面卻是向着紀靈這邊一邊倒,凌巴是在步步後退,而紀靈卻是越逼越近,隱隱的,還有將凌巴逼出擂臺的趨勢。
主席臺邊上,明月公主貝齒緊咬雙脣,都要咬破滲出血來了,看到這裡,心裡焦急的都要上火了,這下也顧不得什麼矜持不矜持的了,拉着身旁劉宏的胳膊,一個勁的撒嬌道:“皇兄,快叫他們停下來吧!子衛、子衛他……他快要死了!”
劉宏這回卻是沒有理會明月公主的叫喚,他也感覺出了清醒的詭異,但他此時皺着眉頭,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眼珠子在眼眶裡面轉了又轉,突然低低地呢喃了一聲:“好奇怪,好熟悉的感覺……”
明月公主見叫喚他似乎都不理會自己,氣得撅着嘴,撇過頭側到了一邊去,但是想到了處於危機中的凌巴,急得就要站起來大聲喊停,卻反而是被像是剛剛纔醒過神來的劉宏立刻拉住了,將她按回了椅子上,低聲呵斥道:“大庭廣衆之下,公主之尊,這樣像是什麼樣子?”
劉宏和明月公主這一回,倒並沒有刻意的坐到前面去,所以還是在最後面,但是他們的身份擺在那裡,就算是在再後面,加上那最高位置的地勢影響,都是很容易讓人想不注意到都難的,而在這樣幾乎是衆目睽睽的環境裡,一舉一動,都是會引人注目。
而明月公主畢竟是貴爲金枝玉葉,若是在正常情況之下,都不得隨意拋頭露面的,所以她現在在這種公衆場合公然出現,被大家都看到了,就已經算是劉宏對她的特殊待遇和寵愛了,如果還想要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來的話,那後果嚴重些甚至不堪設想。
似乎是被劉宏這樣突然的呵斥弄暈了腦袋,明月公主一時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感覺自己皇兄似乎有些不對勁,小心的探了探他的手,又小心翼翼的低聲道:“皇兄,臣妹……知錯了……”
劉宏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口氣突然變得過重了,環視了明裡暗裡注意着這裡的周圍衆人一圈,對着明月公主,想笑、但一時還是笑不出來,只是語氣緩和了許多,撫着明月公主柔順的秀髮,柔聲道:“皇妹,朕是疼你,但有些事情,還需有個度,過猶不及?”
明月公主沒有反駁,也不敢反駁,心裡不知什麼想法,但反正表面上,她還是溫順的點點頭的。
劉宏似乎也沒有抱着她會聽進去的希望,視線轉向了場中的凌巴,低聲道:“比賽,還沒結束呢……”這一瞬,他的眼神異常的深邃,好像是能夠穿越時空未來,跨過無盡間距,透視人生至真;而就在旁邊的明月公主從側面上看過去,居然還在其中看到了一絲冷冽至極的光芒,讓人幾乎看上一眼都是會感覺要寒至心靈一般的。
明月公主也是極其聰慧之人,聽到這一言,再看到這些,雖然還不能夠完全明白劉宏的意思和心意,但身體卻是禁不住地一顫,微微擡起來,看着場中央,眼神中滿是擔憂和複雜。
此時擂臺上,局勢對凌巴已經越來越不利,紀靈還真的是越打越猛了,可謂是將“趁你病要你命”發揮到了極致,而凌巴精神恍惚的,居然還能夠憑藉着近乎本能的一些動作,躲避過一次又一次接二連三的連環劇烈打擊,也足夠人驚得一地眼球了。
這個時候,對於這種局面,主席臺上、觀衆席上,各自都是議論紛紛,但無一例外的,都開始不看好凌巴了,畢竟他現在的表現,就不說符不符合他的身份的問題,就是和他之前的那些比賽表現對比起來,也是顯得大失水準的。
而此時衆人都不知道的,凌巴自己,又感覺到了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