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拂過,捲起三尺青絲,貼面溫柔。
軍營塔樓上,目光注視着下前方一處,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凌巴突然嘴角一勾,一抹神秘微笑染上臉頰,卻是笑着向身後一側的樂師老頭子問道:“樂老,你說,文和先生和劉玄德說了些什麼?”
自從入軍中以來,老頭子變得越來越正經了,當然絕對沒有說他以前不正經的意思,真的絕對沒有,不過現在這樣子凌巴反而覺得有些不習慣了,但也不多說什麼,他知道樂師並不是對自己,而是做出這副樣子給外面人看的,既然自己如今成爲了“公衆人物”,他自然不好給自己丟臉,禮儀方面是尤其要注意的。
聽到凌巴問自己的話,樂師臉上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卻笑而不答,眼珠子亂轉着,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凌巴似乎也沒有一定要他回答自己,看這樣也就繼續保持沉默,只是看着下方情景,臉上掛着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
過了會兒樂師反而主動答道:“劉左校不是平凡人,不過文和先生更是不凡,這兩人之間的交鋒,外人怎麼能夠輕易瞧得透?”
所謂“劉左校”,指的便是劉備了,漢末三國時代大多如此,在稱呼一個人的時候,常常以官職、地位或者是封邑放在姓氏後面來稱呼,比如說劉表是荊州牧,便稱之爲劉荊州,劉虞是幽州牧,便稱之爲劉幽州,而劉備如今的職務,正是西園八校尉中的助軍左校尉,稱呼一聲“劉左校”倒也貼切。
凌巴笑笑搖頭,也不知道是認可還是不認可,然後背過身去,仰天望了一眼碧空萬里中藍天白雲的清澈景色,長嘆了口氣,才道:“你查出來,確定是郭勝那廝了?”卻是凌巴在波才退後,這連月以來一直都叫樂師緊盯着黃巾軍方面的消息,尤其注意有沒有關於太監郭勝的。
對於郭勝的叛逃,雖然出乎意料,凌巴卻也沒有太放在心上,郭勝對如今的他而言,不過是一個跳樑小醜,可對於他的行跡,以及一些消息,凌巴卻不得不注意,須知古往今來,許多所謂英雄,反而都是敗於小人手中,凌巴不敢拿自己身價前提開玩笑,更不敢拿自己性命開玩笑,所以一旦有可能產生威脅的人和事,他都提起了萬份心思去加緊注意。
不過如今要在冀州內探查消息,即便是以火影衛之能,就算是其中精銳力量的暗部乃至於最強大的“隱”甚至是“曉”的成員出動,也不容易辦到,或許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吧,凌巴現在已經確定,冀州內張角手下肯定也有一支和火影衛、刺衛營這樣類似的特殊隊伍,某些方面或許比不過火影衛,畢竟有凌巴來自於後世的見識以及以前也有過這方面的經驗,構築起這樣一支隊伍來簡直是得心應手,用起來取得效果就更是令人欣喜了,但在冀州終究是他們的地盤,而且因爲張角在冀州經營的關係,在這裡張角手下行事起來有諸多便利,而與之相對應的,則是火影衛受到多方阻礙,觸角延伸和勢力發展緩慢。
不過凌巴也不急,反正張角和黃巾軍總有倒臺的一天,到時候冀州勢力重新洗牌,不管自己以後會不會在這裡,但是火影衛卻剛還可以在那個時候直接進軍撿便宜,於他來說卻終究還是利大於弊的。
而早在先前波纔來襲,且恰恰是在郭勝離開之後沒多久就來了,凌巴就對這其中是否有什麼聯繫有過猜測,如今卻是由樂師派的人確定了。
“已經確定了大概情況是:波才本來新爲渠帥,急着想要立功,便趕到鄴城這邊來卻剛好碰上了趕去投敵的郭勝,而後便在郭勝指導之下,剪除了我軍周圍的一些探子和斥候,而後便對我們發起了那次突襲。”樂師面無表情地說着這一切,對他來說,這些不過是一堆死的資料,而他的職責,也就是要通報讓凌巴知道而已,對這些卻似乎並不是很在意。
凌巴點點頭,卻是和自己原本所猜想差不多,其實那時候就基本可以斷定了,不過旋即冷笑一聲道:“倒沒有想到,這郭勝這麼不老實,看來他是早有所圖了。”如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對於西園軍探子以及斥候之類訊息瞭解這麼清楚,顯見他是早就做過這方面工作了,或者是張讓等人叫他出來,本就懷着別樣目的,而他也想着要找出自己行事一些漏洞,起初未必就想到要叛逃,可世事難料,一切可能毫無聯繫的因,卻造成了這樣一個看似偶然實則必然的果。
凌巴甩甩頭,頃刻便將這件事情放在一邊去了,這件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再追究也沒有什麼意義了,至少對於畢嵐,凌巴還是值得放心的,他之所以還要一直查探,更多是想要知道郭勝到底都知道了些什麼,又告訴了黃巾賊他們什麼。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夠百戰百勝,這句話自己用起來爽,凌巴可不希望敵人也用起這句話來了。
“主人,荊州那邊也傳來一些消息了。”過了會兒,樂師又開口道,卻是提到了荊州也就是曹操那邊的消息來。
凌巴一愣,然後想到了什麼,點點頭道:“說。”
樂師稱了聲是,然後整理一番措辭道:“三月初的時候,荊州黃巾賊五路渠帥張曼成、張牛角、趙弘、韓忠以及周倉五人率軍四十近五十萬在攻破宛城之後短短兩月間便席捲了荊州北部大半郡縣,包括南陽郡等;朝廷南軍曹操部退守荊州南部防線,實行堅壁清野之策,令黃巾賊無法獲得一粒糧食、無法尋到一名百姓,引得黃巾賊因軍糧問題而軍中大亂,趙弘、韓忠更是乾脆以黃巾軍內部一些士卒爲食,激起全軍強烈反響,雖然幾度被張牛角、周倉等人鎮壓,卻因此而元氣大傷,且士氣受損嚴重,韓忠、趙弘二人更是在混亂中不知所蹤。”
“此外,荊州黃巾逆軍賊酋張曼成因爲宛城被俘一事,不知受到了什麼刺激,精神一度恍惚不安,如今全軍事宜,便在張牛角和周倉這兩個莽夫手中,黃巾聲勢更是一落千丈,眼看已經難以爲繼了。”
“三月末本月初的時候,也就是在數天前,根據荊州分部人傳過來的消息,最近荊州南軍方面軍令調動頻繁,而且作爲議事之地的荊州刺史府最近人員進出頻繁,尤其是那些謀士武將們,更是頻頻出現,以往卻少有這種情況,據猜測,這應該是曹操所部即將要動手和荊州黃巾開視拼鬥的表現。”
自從第二次剿賊大軍開拔之後,對於兩軍的稱呼上,也有一些變化了,凌巴這一支軍隊,是第二次剿賊大軍,叫做西園軍,而與荊州那邊朝廷軍相對應,卻也可以稱爲北軍;而如今北軍在北,冀州、幽州之地,荊州、益州處於南方,曹操所部自然也被稱爲南軍了,而且如今原本的第一次剿賊大軍三大郎將左中郎將皇甫嵩、右中郎將朱儁和北中郎將盧植三人,如今兩人身死,一人不知所蹤,剩下的一個先鋒營官曹孟德反而成爲了這南軍當之無愧的第一領袖,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樂師如今通報這些,有些是細節,但大的方向上,卻都在凌巴和賈詡等人商量的意料之中了,所以凌巴臉上毫無意外之色,不過聽聽這些,瞭解一下南邊的情況和進度,卻也可以做出相應對策。
南邊那兒既然可能開戰,對於冀州這邊張角的影響肯定也要留意,想事情就應該全面完全,凌巴對張角更不敢掉以輕心,這傢伙可不是簡單角色。
又呆了會兒,在上面吹了吹風,凌巴在樂師陪同下卻下了塔樓,直奔自己的那個中軍帥帳而去。
“報……將軍,外面有人自稱是幽州來人,求見將軍”還不等凌巴坐穩,一名親衛進入帥帳,拜在凌巴面前地上,然後通報了一聲。
幽州來人?凌巴一愣,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不過稍微一想,卻又在情理之中。
如今的幽州,反而比冀州還要顯得太平幾分,當然也是相對而言,幽州乃是黃巾肆虐的四州之一。
原本的歷史中,黃巾起義短短時間席捲天下,並且天下十三刺史州郡,就有八大州淪爲黃巾戰場,而如今或許是因爲凌巴到來的蝴蝶效應,原本也應該黃巾軍猖獗的青州、幷州等地,卻沒有受到太多的波及,而幽州如今卻也有着公孫瓚這一代名將鎮守,本身地處北方,軍隊戰力不弱,所以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卻不知道這來人是公孫瓚還是劉虞派來的,凌巴可是直到這二人似乎不合的,也不知道來的是爲了什麼事情。
這樣想着,凌巴卻還是道:“讓他進來……”
“是。”親衛退了下去,過了會兒,帥帳便又被掀開了,從外面走進來一名文士打扮的男子,不過和賈詡這樣的文士比起來,少了幾分陰謀氣質,卻多了幾分陽剛,一見到凌巴,便躬身一禮,而後更是朗聲道:“幽州刺史使者,見過將軍。”行爲舉止,不卑不亢,讓凌巴暗自點頭。
凌巴斜睨了他一眼:“你說你是劉幽州派來的,那你是何人哪?”
“哦,在下不過無名小卒,不勞將軍記掛。”
凌巴皺了皺眉,“連個身份、名字都不說明幺?”
男子笑了,“呵呵……區區在下,何足掛齒,不過是幽州刺史刺史府一個小小長史,鄒靖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