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聽到了另一個男人的話,第一個男人顯得很震驚,瞪圓了雙眼、嘴巴也張得大大的,不過也就片刻功夫,因爲他顯然知道對方口中那所謂的“他們的人”指代的是什麼,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可幾乎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不需要對方明說,他就知道了對方的意思,只是聞言皺眉了半晌,才囁嚅着說道:“這、這,不太可能吧?如今的洛陽,他們的人……要怎麼、怎麼進得來?”連說話的口氣都有些變了,言語間,也有些不那麼順暢,顯見其震驚非虛。
“呵呵,所以說山人自有妙計嘛!”另一個男人不以爲意,對第一個男人的震驚和疑問作出瞭解釋,然後才道:“如今洛陽因爲前段時間的緣故,頗有點兒風聲鶴唳,但這可不正如中了他們的下懷,越是這樣子,才越是有機可趁啊!”
第一個男人點了點頭,但隨即又道:“那,會不會……”第一個男人看樣子還是顯得有些遲疑,也不知道是顧及到了什麼,口頭卻是說道:“那倆人的例子,可就活生生地擺在咱們的前頭啊。再說了,這種事情,終究不是什麼可行之道,若非萬不得已,還是不要爲之的好啊……”
另一個男人自是明白他的擔憂,他也想到了這一點,摸摸下巴——可惜沒有鬍鬚,手在半空中頓了頓,然後才說道:“他們那一次,那是他們運氣不佳,誰叫他們無意中卻碰上了那個煞星呢?這次只要咱們小心着些,想必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而且,說是要到萬不得已,難道現在就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你又不是感覺不出來,他的威脅已經越來越大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爲強!我想,你也不會真的就願意、就這麼甘心眼睜睜地看着那人做大,然後慢慢、不,很快就要威脅到了咱們的地位和利益的吧?”
其實,他們如此處心積慮、處處謀劃,甚至說真的,還沒有換來幾個好睡眠,爲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這得來不易的地位,還有利益麼?而且,權勢這種東西,可是會令人上癮的,即便只是狐假虎威的,這可是有了第一次,就會想要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更多次、無窮盡,就不會再想要放手;再放手,到時候放掉的可就不只是如今這地位和利益,還可能有自己的性命,他們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對於這一點,兩人都是心知肚明,像是這一次這樣這種的交談,他們也並非初次纔有,而且既然是有着共同的利益,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那麼彼此都通曉各自的心思,兩個人都是在互通有無,關係也算極好,雖然這種關係、這種好,比較不那麼尋常。
對於另一個男人的話,第一個男人不置可否,實際上也等同於默認了,他說的也確實沒錯,他們如今的處境,雖說不上多糟糕,甚至和以前相比,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故,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可並非是在杞人憂天,而是他們待在這個圈子裡面,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就具有的那麼點兒眼色和思量。
出淤泥而不染,他們是做不到的,甚至他們受到的“污染”還不小。
其實,每一個人生來,難道就是壞的嗎?雖說荀子認同“性本惡”,但從人性最初萌芽的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角度來說,最初的人、也就是在嬰孩的狀態,其實都是純潔的像是一張白紙,甚至還尤甚的,但在後天的發展培養和教育之下,卻會逐漸的變成各式各樣各種好的壞的人,由此可見,環境對人的影響,是十分巨大和重要的。
一個人能否成才,會成長爲什麼樣的人才,有天賦的因素,但更重要的,還是取決於後天環境以及特別的培養,孰不知,方仲永天賦過人,但就是因爲後來沒有思進取——儘管是其父的原因,將老天賜予的那點兒天分一點一點的丟了個乾乾淨淨,最後只能是落得個“泯然衆人矣”的結果?
這兩人,或許在那些所謂的忠義之士、甚至是一些沽名釣譽之人的眼中、口中,就是徹徹底底的大壞蛋、朝廷和國家的大蛀蟲,但他們發展到今天如此地步這樣的“成長”,也並非是一蹴而就的,是經過了時間的渲染,還有在皇宮大院這個大染缸裡,慢慢的就形成了如今這般,其實,這也未必就是他們內心所願,如果可以,誰願意整天生活在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互相猜忌中?
誰不希望,自己最少能夠安安穩穩的睡一個好覺,度過平靜的一天,在每一個夜晚靜下心來的時候,是進入美好的睡眠和夢想,而不是像一隻孤狼一般舔舐着自己積累了一天的傷口?但時勢所逼、生存所迫,世間萬事萬物,不可能全由人的心意而轉移,只有人不斷的去適應環境、改變自己,才能夠更好地生存和生活下去。
在這深宮大院裡,很多時候看似風光,實際上只有自己才知道,根本就是每一天都在與虎同榻、與死神共舞,一不小心,榮華富貴變成了過眼煙雲,而轉眼便是生命危機,需得每日處處小心謹慎。
他們的今日,何嘗不是他們自己“拼搏所得來”,雖說可能不那麼光彩,但其中心酸,又有誰能夠知道,能夠言說?
當然,這些都不過只能作爲心底的抱怨,說不出來,也不能夠說出來,他們能做的,只有不斷的尋求機會,武裝自己、保護自己,就算在這過程中,傷天害理、殃及池魚,也是在所不惜,因爲生存法則,本來就是物競天擇、優勝劣汰的,只不過他們更加的不擇手段。
不知道是否在心裡經過了一番掙扎,第一個男人深吸口氣、咬了咬牙,才道:“既然如此,倒也並無不可,只不過,咱們確實需要小心行事。還有,需不需要將他們幾個,也一起拉過來?”
另一個男人聞言點點頭,說道:“正該如此,將他們也拉上咱們這條船上,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至於到時怎麼分配,一切都好商量,這樣也更不容易被傳出去、有心人知道,安全有保障;而且,那些傢伙的目的,他們也都略知一二,將他們拉過來是必要的,否則若是心懷激憤,說漏了出去,那咱們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再說了,這很多事情,看來並非是光光依靠着咱們兩個人,就能夠辦到的,所以,這是必行之事。”
“……只是希望他們不要貪得無厭。”第一個男人嘆了口氣,似乎是在做着妥協,不過想到了這件事情的好處,還有權衡了其中利弊,心中稍微有些平衡了。
另一個男人安撫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呵呵,趙兄,這來日方長,咱們又何須計較這此時的一時得失呢?”
第一個男人此時豁然開朗,用力點點頭,“正是,張兄一語點醒夢中人啊!”
“唉,可惜了,咱們這身子,若不是這般,說不定,咱們還……”這男人後面的話還來不及說下去,卻立刻被第一個男人趕緊用手堵住了嘴,謹慎望了望四周,看沒有什麼情況,才放開了手,但還不忘壓低聲音沉聲叮囑道:“切記,慎言慎行。今時可不同往日了,既然已經有所抉擇,就當全盡心力,不可不小心。”
愣了愣,另一個男人邪魅一笑,然後道:“放心吧,我省得的。”
“唉,但願,不會出現那最壞的結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