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武威。
作爲如今涼州刺史韓遂的大本營地,這裡也被生xìng謹慎的韓遂經營成了一個橋頭碉堡般的森嚴護衛所在。
對於西涼的羌人來說,韓遂的出頭,也不完全是一件壞事,之前耿鄙在的時候,對這些少數民族的態度是極其惡劣的,而且常常爲了增加自己的功勞、一人之sī利,而置涼州羌乃至此地漢人無數xìng命於無顧,悍然jī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民變暴*,繼而又令麾下軍司馬馬騰出馬平,這種“演戲”般的套路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羌人實在忍無可忍,與西涼“政fǔ”的關係處於矛盾最尖銳點上。
這段時期內,西涼軍與羌人幾乎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生一次規模不定的戰爭,西涼軍的統兵人物,當然還是馬騰,實際上,就相當於是在爲耿鄙擦屁股的。
不過馬騰也並不是完全爲其當槍使的,他是一個聰明人,不可能替耿鄙這個並不對頭的上司去背這個黑鍋,所以在對待西涼羌人的時候,更多是一種剛柔並濟的政策,打一g,加一顆蜜棗,當然許多交往都只能夠揹着耿鄙,表面上還要表現出與這個上司相處的融洽,這就是大漢官場爲官之道。
而也因爲馬騰本人對羌人的這種還算溫和的態度,對於西涼羌來說,馬騰雖是一個對手,但也是一個光明正大、值得尊敬的對手,有些時候也可以當成朋友來對待,對於他的死亡,是有一大部分西涼羌人表示惋惜的。
這種惋惜裡,或許也有某些做戲成分,更多還是因爲馬騰手下的西涼軍,對於他們起到了絕對的威懾作用。
而韓遂的上臺,某種程度上或許也算是個好消息,雖然那段時間和他們和平共處、關係也極好的馬騰因爲韓遂而死,但同時更重要的是令西涼羌人痛恨欲絕的涼州刺史耿鄙也死了,所以韓遂與西涼羌人在某種程度上反而達成了一定的一致。
不過這卻並不代表西涼羌就會輕易接受韓遂和他的涼州新“政權”,畢竟長久下來就算是上層人物可以一笑泯恩仇,但下面的將士們卻都結下了不的冤仇,絕不是說幾句簡單的話就可以改變的,更何況韓遂叛變耿鄙又殺害了曾經他所謂的好兄弟馬騰,在西涼羌中,就是典型的中原“陰險狡詐”一類人的代表,對於這種人物,西涼羌領導階層也都是敬而遠之的,並不願意與他多打交道,即便韓遂表現出了足夠的誠意。
不過常常是有利益纔有結合,某些時候,某些人的利益可能在無形中就會不謀而合起來,而這種曲合,便是合作的先導。
就像是現在,在涼州刺史韓遂府裡,就有一個西涼羌人打扮的彪悍大漢,和韓遂對面而坐,相飲相酌,似乎甚是暢快。
此人名叫北宮伯欲,乃是西涼羌中最大一支北宮氏的領一族,也是當今的在任領北宮伯光的親弟弟,可惜這人對他的哥哥,似乎並沒有那麼友善,“不知道韓刺史答應我的事情何時兌現啊?我兄長現在還生龍活虎,一點兒要歸天的跡象都沒有。如果是這樣,那咱們的合作,可就不好繼續進行下去了啊……”
韓遂微微一笑,並不作答,而是抿了一口酒,慢悠悠說了一句:“這種事情,總需要慢慢來,時間還有,何不先確定一下具體合作意向,如果北宮兄真要這麼說,莫不是沒有誠意繼續合作下去了?”北宮伯欲心中暗罵對方狡詐,但如今是自己有求於人,卻也不得不故意降低自己的姿態,腆臉笑道:“韓刺史是說笑了,我可是很有誠意的……”擡頭卻去看韓遂的反應。
哪知道韓遂故作不知、一臉茫然的樣子,好像真的只是自己一廂情願了,北宮伯欲暗自腹誹果然是老狐狸,不見兔子不撒鷹,心裡權衡了一下,卻知道對方這樣實是無可厚非,總不能夠所有好處都叫自己得了,他卻一點好處都沒有,所以咬咬牙還是說出了自己的一部分底線:“既然如此,這樣如何?……”接着便這樣那樣說了一番,然後又去看韓遂的臉色。
韓遂看了他一眼,眼前異芒一閃即逝,臉上卻突然露出猶豫之色來,口中彳亍道:“北宮兄何須如此,我韓某人豈會是那樣的人?”不理北宮伯欲此時心中是否在想着“你就是這樣的人”這樣念頭,頓了頓,便又說道:“當然了,既然北宮兄是自己願意,韓某人若是推辭了,也未免太過於不近人情,那就……勉爲其難了吧?”旋即似乎看到北宮伯欲嚴重的肉痛和猶豫,趕忙又道:“不過若是北宮兄不願意那也沒事情,就是不知道北宮族長……”
韓遂說的,卻是如今西涼羌人北宮一支這邊的族長、北宮伯光,北宮伯光是北宮伯欲的兄長,因爲歷史出現偏差的緣故,韓遂提前在在涼州事變,而此時北宮伯欲卻還沒有成爲族長,兩人的相交中,不只是秘密,還是因爲地位上的差異,所以自然而然北宮伯欲在韓遂面前就顯得敵人一頭,畢竟他現在還不算是正主兒,自己手中的籌碼委實不夠,不象是韓遂,雖然都知道朝廷肯定對他不滿,但前段時間因爲冀州、幽州黃巾鬧得兇,幷州兵禍也不淺,朝廷爲安撫人心或者做其他考慮,總要暫時與韓遂這麼僵持着一番;而最近朝廷那邊剛剛新軍返歸沒多久,戰事也纔過去,總要休養生息一段時間,就算那個凌子衛不是什麼安分的主兒,但好歹自己送出去洛陽那邊的禮金應該是不會打水漂兒的,其他人不敢保證,難道真當張讓這些中常shì是打醬油的?他心裡清楚得很,反正有一段時間裡,朝廷是不會也沒法向他動手的,所以就是在這段時間,就是他急展,徹底掌控西涼的時候,至於到後面朝廷若是要和他動手了,那時候估計韓遂將涼州這裡收拾得差不多、也要成爲這裡名副其實的一把手了,現在有部分郡縣對於他還是有些牴觸情緒的,那些人終究也是根深蒂固,和朝廷與他的關係差不多,他也一時間不好對那些人動手,更何況還有一個暫時掌握兵權的龐德虎視眈眈。
這一年多以來,韓遂每時每刻都會想到臥榻之畔豈容他人安睡,自己的仇人就在自己身邊不遠總叫他心裡不安得很,而且馬騰之死其實有一些也非他自己所願,這些年來更是常常午夜夢迴、噩夢纏身直接被驚醒的,而一般來說除了那麼幾次實在是高興的情況,他沒有過幾個好睡眠。
不過那個未知的審食河更讓他不安,而龐德這般隱藏也總令他覺得有所圖謀,他必須要先下手爲強。
只是在這裡面對着其實並不瞭解自己真實情況的北宮伯欲,韓遂卻是一副吃定了他的神色。
本來見韓遂似乎答應了還有欣喜的北宮伯欲,見韓遂話鋒一轉又到了自己兄長身上,神色一緊,這種轉變對於韓遂或許沒關係,但對他卻會是致命打擊,尤其想到若是兄長知道了自己和這個韓遂密謀的事情,豈不是……想到了這裡,他神情一肅,趕緊道:“願意願意,韓刺史多想了,我是非常願意與韓刺史合作的。”
韓遂看了他良久,似乎是在確認他的,良久才道:“我相信北宮兄的誠意,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哈哈哈……”笑聲傳遍整個刺史府,良久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