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會議最末尾,薛衫又給了空軍部一份大禮,不過這並不是他私人給的,而是制憲會議的意思,制憲會議認爲增加向淳化的運輸能力很重要,同時陸軍部和憲法師都要求立刻爲前線明軍提供空中觀測。這不僅僅是指淳化戰場,整裝待發的公僕師在得知飛艇這種新式兵器後,也強烈要求爲它提供空中觀察裝備。實際上空軍部在這個決議中甚至沒有陸軍部出力大,制憲會議表示會立刻增加購買飛艇的撥款,在得知通報後空軍部表示他們無力迅速訓練出大批合格的艇員,希望短時期內把工作任務限制在二十艘飛艇內,也就是三個月內只再下達這樣多的飛艇訂單;對此陸軍表示了強烈的不滿,強烈要求把這個數字加倍,而薛衫則慷慨地表示,制憲會議早在通報三軍部前就已經有了預案,他們會把陸軍要求的數字再加倍——顯然因爲鋪天蓋地的新聞報道而產生空軍迷信崇拜症的不僅僅是普通百姓,其中同樣包括了很多制憲會議的議員。
隨着夏季最炎熱的日子漸漸過去,憲法師的處境也在不斷好轉,順軍看起來已經耗盡了他們儲備的臼炮炮彈,最近鎮子裡海落下了許多沒能爆炸的這種炮彈,大多不是北伐軍所有而是北順的山東仿製品。以憲法師參謀的眼光看,順軍對這種武器的仿造技術還不是很過關,質量相當低劣大部分都無法爆炸,一些爆炸的也沒有形成大量的破碎片而是乾脆地一炸兩半變成兩塊鐵皮,有的甚至只是球體炸裂而已。
隨着秋天一步步臨近,唐得生手下對空軍的看法也在慢慢轉變,越來越多的飛艇往來於龍潭和淳化之間,給被圍的明軍送來外界的消息。珍貴的報紙在士兵手中傳讀,讓他們能夠不顧疲倦地繼續工作和戰鬥下去,其實僅僅是看到新的飛艇抵達,明軍的士氣就會爲之高漲,這讓他們感覺依舊和後方連爲一體,而不是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
很多空軍艇員因爲飛艇失事而喪生,但經過他們的努力,有一百名補充兵被送到了淳化,對憲法師來說這點補充無異於杯水車薪,但卻對軍心起到了驚人的鼓舞效果,現在士兵們普遍相信遲早有一天飛艇會在天空中形成一道橋樑,把不計其數的兵員和物資源源不斷地運進淳化。同樣是爲了鼓舞軍心的目的,唐德生大張旗鼓地讓返航的飛艇把一小批傷病運回了後方,當然這都只能是輕傷員,但這個舉動同樣激起了南明報紙的極大熱情,回到龍潭的傷兵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他們確實也是英雄。賀飛虎親自趕到龍潭給傷兵們授勳,接着就是無數狂熱的記者撲上來採訪,而這些消息很多又通過飛艇帶來的報紙流回了淳化。
前幾天飛艇送來了一大批簡易氣球,這些兵器被組裝好後唐德生立刻就把它們都放上了高空,現在順軍在白天已經沒有任何隱秘調動可言,氣球懸浮在順軍的陣地上緊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夜間也會從空中不時扔下照明彈,把他們的部署暴露出來。
今天淳化鎮的明軍陣地上正在緊張地進行着炮兵調動,幾天來憲法師的參謀和空軍軍官討論後,認爲有可能用氣球幫助陸軍的炮兵指示目標。以往限於地形明軍看不到障礙物後順軍兵力、輜重和彈藥的擺放,更看不到越過對方矮牆和工事後本方的彈着點。空軍軍官覺得可以用旗語指引地面炮兵攻擊,讓明軍的騷擾炮擊變得更有效率些。
唐德生同意進行這樣的配合實驗,他看着忙碌着的炮兵,輕聲說道:“想來那邊許將軍一定很苦惱吧。”
確實如同唐德生所說,許平現在確實很煩惱,明軍的高漲士氣一點兒沒有下落的跡象,對於這樣龐大的火器防守部隊,他找不出什麼代價低廉的攻擊辦法,實際上就是代價高昂的強攻都沒有什麼必勝的把握。現在明軍白天的地面偵查幾乎絕跡,幾個氣球陰魂不散地一天到晚掛在頭頂上,把順軍的佈置看得一清二楚。
順軍指揮官都很清楚這些氣球能夠看到順軍陣地的每一個角落,偵查的一個法則就是當你能看見他時那他也能看到你,順軍突擊隊以前就是靠望遠鏡搜索敵軍火力死角——只要你在望遠鏡裡看不到敵人,那此處就是敵人的火力死角,只要在前進的時候保證望遠鏡始終看不到敵人,那就說明你找到了一條敵軍的火力盲帶和安全進攻通道。
現在無論在順軍陣地的任何位置,只要擡頭就能看見天上那幾個大球,所以有經驗的順軍老兵都明白他們無所遁形,這大大降低了他們對滲透攻擊的信心——也確實已經沒有什麼成功可能了,只要他們一集結就能看到氣球上的明軍開始揮動旗子,雖然不知道他們旗語的具體內容但他們肯定不是在向後方報告“平安無事。”
此時在浙江的易猛也在積極訓練部隊與空軍的配合問題,第十四師“誠實”也已經抵達浙江和公僕師共同組成了第七軍,誠實師的抵達當然讓易猛感到很興奮,因爲這意味着他的師不再是孤軍奮戰。但第七軍的軍長則讓易猛有些擔憂,他是李雲睿的長子,北伐初期第七師的上校副師長,後來的第八師師長。
而且據易猛所知,李公子之前還在江西造成了相當的惡劣的影響——因爲媒體的注意力完全被空軍的成功吸引過去了,所以江西發生的事情幾乎沒有引起任何注意,但是陸軍部曾經含含糊糊地通報說,江西的第一軍和第二軍發生了大規模嚴重違抗軍紀的行爲,不久後從湖廣退回江西第四軍以武力介入,協助北伐軍統帥部平息了大規模違紀事件。
陸軍部說得很含糊,一開始易猛對此事也不是很關心,他更重視整軍北上和順軍交戰的事宜。但既然得知李公子將會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那易猛自然而然地開始打探他的過往經歷,以便更好地和軍部配合。
據打探來的消息說,李公子是堅定的鷹派,主張對順軍進行毫不妥協地掃蕩,這給易猛的第一感覺就是未來的軍長很和自己的脾胃,儘管易猛覺得李公子在身爲第七師副師長時破壞與順軍協議、下令水師對長江上順軍船隻進行無差別攻擊有些孟浪,但他覺得可以理解。
不過隨着易猛通過關係漸漸瞭解江西事件的經過後,他就開始擔憂了:安慶之敗後第一軍和第二軍退到江西后痛定思痛,開始嚴肅軍紀,北伐軍參謀部說每一個不服從軍令的人都該被處死(就易猛的理解一開始就是說說而已);但很多士兵、甚至包括低級軍官都高喊說這話的人才該滾出軍隊(就易猛的看法這也是怨言罷了,並非一定無法冷卻處理)。
但事情很快就開始脫離軌道具體的情況陸軍部方面支支吾吾始終想遮掩,制憲會議也哼哼哈哈地含糊其辭,反正易猛只知道第四軍在聞變後態度最爲強硬,出動軍隊開入鬧事的軍營,聽說還動用了大炮進行鎮壓,李師長是現場指揮官。
“到底爲什麼制憲會議會派李軍長來浙江呢?”易猛既迷惑又擔憂,這位新任軍長看起來脾氣火爆而且不太體恤士兵。
陸軍部已經告知很快就要發動第二次北伐,重奪湖廣並確保南京,易猛覺得自己需要再進一步打探這位新軍長調任背後的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