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和趙吉祥分別,她沒有問她有沒有聽得懂她說的話。也許她懂了在回味,也許她聽不懂卻不想再問。但宋安然知道,她說得已經夠多了。
宋安然知道趙吉祥對她說齊豫對她的愛意是爲了想試探,試探她對齊豫是否也會帶着一種流戀的心思。
趙吉祥會困惑說自己太花心,喜歡這一個男人又會喜歡看另一個男人。所以她害怕宋安然是否也這樣,愛着周定琛也喜歡着齊豫。
從餐桌上可以看出一個人的修養,也能看出一個人的感情。這比沒有什麼難的,齊豫可以忍受手上的醬料味去剝蝦,可以細心得爲宋安然夾她不愛吃卻必須補充的營養蔬菜,也許是因爲喜歡所以纔會細心如此。
而但凡他要是對旁人也多一些細心,他不會不發現趙吉祥從頭到尾都沒有夾過那一盤香辣蝦。本來這菜是沒有的,是宋安然中途加上的。
當時趙吉祥完全有機會打笑說她並不喜歡吃蝦,但對方已經剝好了之後放在她的碗裡。是自己正從欣賞變爲喜歡的男人所爲,她又怎麼不會賞臉吃下。即使,那嫩滑的肉在口中是那麼地乏味。
而宋安然也沒有多加解釋她和齊豫的關係,本來也只是朋友,終於齊豫的感覺那是他的事,她沒有義務全部接收。
至於趙吉祥,宋安然更覺得趙吉祥的困惑其實並不存在。也許她不是同時愛上兩個男人,女人的心其實很小,只能夠容納下一個人。如果同時愛上兩個人,可能她兩個都不愛,可能她只是看上了後者,對前者只不過是一種癡迷。
所謂癡迷,便還不算愛,今天我可以癡迷香菜,明天我也可以癡迷大蔥,也許後天我就會全都厭惡它們。而愛,便是那份意識悄悄地滲入了身體裡。
形影不離,揮之不去。
宋安然給司機打了電話,她因爲和趙吉祥出來散步消食,車恐怕還在地下停車場。她叫司機在江東面的一個出口等着,她正好可以順着江面往那邊散步走去。
也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宋安然走過去的時候已經看到司機在路邊等着。這江邊公園其實還不錯,穿過一條街便是熱鬧的商業區,在享受繁華的同時也能感受到田園風光。
慢慢地走過去,宋安然剛要過馬路,是紅燈,她停下。有人從旁邊經過,是一個全身黑色的男人。她頓時臉色驟然大變,不可置信地回頭,要搜尋那一個令她驚恐的身影。
他才從她的身邊經過,她就算視力不好也不會將那人認錯。他左邊嘴角的那一顆黑痣那樣明顯,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綠燈了,所有的車都停下了。人行道上也來來回回走了很多行人,宋安然跟着人流過馬路。直到安全地坐在車上的時候她才感覺到這不是夢境,原來她真的又碰到了那個人。
那一場噩夢像洪水一樣在腦海中翻滾着,不斷地吞噬着她。
身體止不住的發抖,不管穿了多少衣服,她都是一樣地冷。那冷,是從心底暈開,先是一個小小的點,後來不斷擴大,直到遍佈全身的血液。
宋安然並沒有說要去哪裡,司機理所應當地將她送到了梁氏樓下。以前她也常來,因在孕中,她是格外地嬌氣,總時不時地來打擾周定琛。司機也是習以爲常了,但她今天,卻並不想看到周定琛。
“回別墅吧。”宋安然淡淡地說,聲音到底也是有些嘶啞。
宋安然感覺到臉上一片冰冷,她用手摸了摸,才發現臉上已經是潮溼一片。怎麼又哭了,簡直沒用。
爲這樣的事情而哭,宋安然已經很久沒有做到。
也不過是看到了一個人,她竟然會這樣害怕,真是沒用啊。
回到家裡,宋安然將自己關在了臥室裡,衣服也沒有脫,直接上了牀,拿被子蓋上。
迷迷糊糊地睡着,她做了很多夢。那些曾經在腦海裡存在過的記憶以夢的形式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腦海中。
黑色的小屋子,一個男人看守着她,對她隨意打罵。好像還有一個女人,冷眼看着她哭泣。
那是她十六歲那年遭遇綁架,宋華成出差了,綁匪好像是要胡玉芳出錢將她贖回去。胡玉芳是恨她入骨啊,宋安然當時就在想,看來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胡玉芳怎麼會拿着錢來救她,救她這個情敵的孩子。
第一天綁匪沒有拿到錢,一直在虐待她,甚至給對她注射了一個奇怪的藥品。當時她不知道,原來那人給她注射的是毒品。
在黑屋子經受了三天的折磨之後,不知道胡玉芳是不是良心發現了,終於拿錢將她贖回去。
那黑色的三天,是宋安然永遠都不想再去回想的記憶。每天除了打罵就是給她注射藥品,那女人好像是幕後指使,男人很聽她的話。而女人好像並不想要她死,只是看着她受折磨很開心。
宋安然並沒有看到那女人的人,更沒有聽到她的聲音。而那男人,她也只不過是在他口罩無意中脫落時看到了他嘴角的黑痣而已。
在出去了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沾染上了毒癮。那段時間是她最黑暗最墮落的日子,她偷偷買來了*,在承受不住那蝕骨的折磨時就吸一口。後來,沈依依發現了,強制要她戒毒。
可毒品那種東西,染得上卻戒不掉。每當疼的拿着腦袋去撞牆的時候,她都恨不得從三十三層樓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那段時間,有誰關心她?宋華成和胡玉芳一向感情不和,每天都忙着公事出差。胡玉芳和宋雅寧更是不會關心她,也只有沈依依,她唯一的朋友真心陪着她渡過那一段最艱難的日子。
好在她的毒癮不是很深,前後經過了一年的時間她終於戒掉了毒癮。
迷迷糊糊醒來,宋安然冷的渾身冒着冷汗。越是發抖那汗水越是兇猛,翻身起牀,宋安然翻箱倒櫃找到了一枚珍珠耳環,哭得更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