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聲沉悶的輕響,我心中一緊,知道這是機關開啓的聲音。雖說我之前已猜到了此事,但卻沒想到來得竟如此簡單,如此突然。在這一刻,我盯着手中的青銅方塊愣住了。
當初在靈瀾殿中看到的石像,實際上只有五組,牛羊一組、人像一組、餓鬼一組、血妖一組,以及那用欲石代替頭部的無臉血妖一組。至於第六個等級,並沒有製作出石像來具體表述。但鑑於另外五組都是排班肅立地站在那個王座的腳下,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那王座的主人,很有可能是整個等級排列的最高一層。
在我拼湊好了其餘的五面圖案之後,我曾思量過最後一面的圖案該是什麼。是那霸氣十足的王座?是九隆王的肖像?還是其他的什麼?
最終,我從那些方格上略顯圓潤的圖形中隱隱猜到,這最後一面所刻畫的圖案,極有可能是那張詭異的面具。我這樣試驗了,也誤打誤撞的成功了。
不過此事也的確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想不到在血妖一族的眼中,凌駕在所有事物之上的居然會是一張奇怪的面具。這面具到底代表了什麼?爲什麼在很多地方都有此物的出現?蛇的壁畫上,九隆王墓室的壁畫上,茂蘭森林中的石像手中,以及這個與《鎮魂譜》有着莫大關聯的青銅方塊上,這些地方全都以不同的形式和方法在表現描述着那張詭異的面具,並且將其推崇到了至高無上的境地,這面具……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它現在又被存放在哪裡?
懷着滿腹的疑慮,我輕輕托起那銅塊放在眼前端詳。只見那畫有面具一面的十五格方塊,此時已經全部彈起,就彷彿一個個被拔出的釘子一樣,與銅塊的表面微微分離,從略顯鬆動的跡象來看,這十五個釘子般的方格,應該都是可以拔出來的。倘若釘子被全部拔出,那這銅塊也就等於被徹底打開了其中的一面。
我心中好奇,迫切想知道盒子裡面到底藏了些什麼。剛要伸手去拔出釘子,卻猛然想起此前在杞瀾屍體所在的棺槨中找出的那個木匣,當我們把那匣子打開之時,裡面立即噴出一股黑è的毒霧,要不是大鬍子行事穩重,恐怕我和王子早就中毒身亡了。
再加上季三兒在九隆王墓室裡也中了機關的埋伏,最終因劇毒入體而不得不斬斷一根手指。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一時也不敢再去觸碰那些彈出的釘子,又將那青銅方塊輕輕地放在了桌上。
現在我需要想個穩妥的辦法打開盒子才行,於是我默想了片刻,待有了計較之後,這才托起銅塊慢慢地走出了房
此時屋外陽高照,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快到了中午時分。一夜的疲勞令我睏倦已極,剛一接觸到那耀眼的光線,我的眼睛感到很不適應,不由得眯起了雙眼,眉頭也隨之皺了起來。再加上我心中一直在思索着那張面具的事情,由於百思不得其解,臉上的表情也因此變得木訥呆滯。
大鬍子和王子正坐在院中喝茶閒聊,見我一臉苦相的走出房以爲我一夜的辛苦全都白費了。因爲我昨夜曾經對大鬍子說過,如果我獲得成功的話,第二天早晨一定會笑着出來,可如今我臉上卻是這種神情,怎麼看都不像是大功告成的樣子。
大鬍子怕我心情不好,特意遞過杯熱茶來安慰我說:“別灰心,丁二和他師父研究了將近一年都沒出來什麼具體結果,你才用了一晚的工夫,沒有結果也是很正常的,慢慢來吧,也不用急於一時。”
王子也在旁邊大大咧咧地挖苦我說:“我說老謝,你是不是魔怔了?都鼓搗一宿了還捨不得撒手呢?走到哪兒都託着這個破鐵疙瘩幹嘛?跟你說,我跟老胡早晨從老鄉那兒買了兩條羊1ǐ回來,中午咱幾個烤着吃,吃飽了喝足了再睡個晌覺,多爽老琢磨那些破事兒幹什麼?”
聽二人說完我微微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表情有多難看,隨即我趕忙朝大鬍子微笑了一下證明自己並無大礙,跟着又把臉一板,對王子皺眉道:“我要跟你似的就麻煩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傻吃糊塗睡。告訴你,小爺已經把這東西給開了。”
二人聞言均是一驚,連忙站起身來走到我的跟前定睛觀瞧。當他們現那銅塊的一面已經分離出了數根銅釘之後,不由得齊聲納罕,盛讚我的解謎功力真是到了一定境界了。
我雖有飄飄之感,但也非常清楚事情還遠沒有徹底結束,當務之急,是要將這東西儘快打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於是我將自己擔心銅塊裡面藏有機關暗器的想法說了一遍,然後將那銅塊放在了院中的一個角落處,安置好以後,我對大鬍子說:“咱們站遠一些,你找個石頭把那東西打翻,讓那些釘子自己掉出來,要是裡面有什麼毒也傷不到咱們。”
大鬍子點了點頭,從地上撿了兩塊碎石抓在手中。隨後我們三人一同退到了屋檐下面,距離那銅塊的位置足有十餘米之遙。
大鬍子挑選出一塊大小的合適的石子,用右手鉗住,又對着銅塊瞄了一會兒,跟着他長出一口氣,屏住呼吸,擡臂運力,只聽‘嗖’的一聲,那石子真如一顆出膛的子彈,以極快的度而出,只聞其聲卻不見其物。
還沒等我們回過味兒來,僅眨眼的工夫,又聽見前方傳來‘鐺’的一聲,那石子已然擊中了銅塊的側面。
這下的勁道可當真是非同小可,一響過後,只見那銅塊頓時被砸得離地飛起,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子這才落在地上,而那些本來虛a在銅塊上面的釘子,也在飛轉的同時被全部甩了出來。
在銅釘散盡之後,那銅塊中隨之掉出了一件古怪的事物,看上去金光閃閃,耀眼生1a,似乎是個四四方方的小金盒子。但由於體積太小,我們一時無法看清那金盒的具體樣貌,只知道這東西製作得激g細小巧,黃澄澄的顏è也煞是好看。
那金盒從空中落地之後,一面的邊角在地面上磕了一下,跟着就聽到‘咔’的一聲輕響,居然因這撞擊的力道而自行打開了。
院子中瞬間陷入了寂靜之中,三個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那打開的金盒。狼藉的地面上沒有出現任何異常,沒有機關,沒有毒氣,只有一個古怪神秘的小金盒子躺在那裡。三個人的注意力全都被那小巧的事物吸引了過去,一時間不知該上前查看,還是該靜觀其變。對於大鬍子剛纔那下出神入化的擲石手法,我和王子甚至連喝彩叫好都已經忘了。
過了半晌,我們見那盒子的確無甚異常,這才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待走到近處之後定睛一看,我們三個同時被驚得愣在了當場,原來那金盒裡面……居然是空的。
我蹲下身子將那金盒小心翼翼地撿了起來,現那是一個做工非常激g致的黃金錦盒,整個體積只有半個煙盒的大小,形狀呈正方形。在金盒的底部刻有幾行古彝文書寫的文字,字體雖小,但筆風渾厚大氣,顯然是個男人的筆跡。
所謂‘書畫一家’,大致是說這兩者之間頗有相同之處。我和王子繪畫的功力雖然淺陋之極,但基本的眼力還是有的。我注意到那些文字非常眼熟,從筆畫的間架和寫字的筆風上來看,這與不久前我們在血池大中現的壁刻文字極爲相似。儘管這兩者間有工整和潦草之分,但我依然能夠從中做出初步的判斷,這兩處文字,極有可能是同一個人書寫的。
果不其然,在我有了這種感覺之後,王子也若有所悟地喃喃說道:“老謝,你說這些字,是不是跟新疆那血坑邊上的字有點兒像?好像是一個人寫的。”
我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的意見。但我並沒有開口說話,因爲我已調轉了金盒,將其正面朝上地翻了過來,我的注意力也隨之集中在了那金盒的內部。看到那個位置的時候,我的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
金盒的內部被一種黑è印泥的物質填滿,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任何事物。但這印泥上面卻留有兩個非常明顯的凹痕,深度大約有一釐米左右。兩個凹痕左右對稱,均呈現出一種較爲特殊的月牙形狀。月牙的一端尖利纖細,另一端則明顯寬出了許多,尖部也是平整四方,與正規的月牙形狀完全不符。
看到這個形狀的同時,我頗爲愕然地愣在了那裡,一系列的問題如決堤一般洶涌而來,腦海中立時充滿了或大或小的許多個問號。因爲那兩個月牙的印記我非常熟悉,這正是我脖子上所佩戴的那枚牙齒的形狀。
如此說來,這盒子以前乃是用來放置魙齒的器皿,兩枚牙齒都應該被放在裡面。但爲何這兩枚牙齒分別流落到了不同的地方?是什麼人把牙齒從盒子裡面拿走的?既然盒中已空空如也,那這盒子還極爲隱秘的保存着作何使用?又是什麼人將外面包裹的青銅方塊重新組裝起來的?
胡、王二人也都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三個人均是一言不地愕然呆立,望着那月牙的形狀默默思索。
正在這時外突然傳出了一陣‘咚咚咚’的敲聲。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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