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柔淡笑,夏雲洛卻沒有看到她隱隱的壞笑,她也是大步地跟在店小二的身後,這個時候竟然覺得腳步輕快了許多,終於可以停下來休息了,也可以飽餐一頓了,更重要的是,還可以跟夏雲洛共處一室。
夏雲洛怔怔地看着王淑柔愉悅地與店小二上樓了,他沉默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有跟着上去,他緩緩地往客棧內走,看到一個空位便坐了下去。客棧裡很吵很鬧,不是一羣人在喝酒叫罵,就是一幫人在吆喝。不過也有一些安靜得可怕的一羣人,他們一般都很沉穩,不露聲色,安安靜靜地吃着東西,到了某個時間便一齊離開,無影無蹤。任誰都能夠猜得出,那些人是幹什麼的。
夏雲洛不去看任何人,倒是自顧自地在桌子上拿起茶壺,給自己斟上了一杯茶,茶水倒下來的時候,還有熱氣冒出,夏雲洛有些發愣,他有多久沒有吃到溫暖的東西了?一直風宿在外,也感受不到什麼東西是溫暖的,現在倒是覺得手心捧着的這杯茶是溫熱的,暖至心脈。
“喲!這不是賀壇主嗎?這是要往哪裡去啊?”
就在這個時候,夏雲洛的對面那一桌的一個男子突然大聲說話了起來,夏雲洛也不禁看了過去,其實在這裡,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音他也並不覺得奇怪,也不會過多地去注意,倒是剛剛聽到的三個字“賀壇主”讓他有些吃驚,據他所知,被稱爲“賀壇主”的,只有夕陽教黑蠍堂的賀高聰。
夏雲洛急忙看向谷絲客棧的大門前,果然見到賀高聰一身黑衣,大步地走進來,他的身後,也跟着四個黑衣人,他們每個人都與上一次見到的那樣,手持寶劍,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但是夏雲洛知道,他們不會傷害無辜,要是小孩子見到他們,定是很害怕,換做是他小時候,一定也是很害怕的。但是他現在已經不怕了,他現在最怕的,是那種便面上一副道貌岸然,背地裡卻陰險狡詐的人。
吆喝賀高聰的人是一個個子不夠,但是卻肥肥胖胖的中年男子,他一身華麗衣裳,一看就知道是個有錢人家的老爺。只是夏雲洛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會認得夕陽教黑蠍堂的壇主賀高聰。
“屈老闆!”賀高聰一開始自然是還沒有注意到夏雲洛,他一進來就聽到聲音了,一聽到聲音便看向聲音的來源處了。
中年胖子急忙起身,緊接着,跟他同桌而坐的兩個中年男子也都紛紛起身。中年胖子一臉的笑意,一張臉卻顯得更加油膩,“賀壇主,快快請坐!”
中年胖子說着,又急忙看向櫃檯,吆喝道:“小二!這裡上等的好菜好酒都給上一份!”
“好咧!”就在這個時候,那個領着王淑柔上樓的店小二也下樓了,一個疾步款款而來,匆匆忙忙給中年胖子的那一桌擦桌子,“客官,你們先耐心等待,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快點啊!你沒有看到賀壇主來了嗎?”中年胖子還是一再地強調着,似乎就是害怕沒有人知道剛剛走進來的這個人就是夕陽教黑蠍堂的賀高聰。
店小二雖然只是一個客棧的夥計,但是在魚龍混雜的地方待久了,也是知道了很多人物,很多事情,眼前的中年胖子說的這個“賀壇主”,他自然是知道是誰。“馬上就來!馬上就來!”店小二陪笑着,慌忙退下了。
賀高聰依舊是一臉的冰霜,緩緩地坐下了,他身後的那四個黑衣人也跟着坐到了他的身邊。
“賀壇主,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啊!你這是要上哪裡?”中年胖子說着,同時也很勤快地給賀高聰倒茶,當然他也沒有忘記賀高聰旁邊的那四個人。倒了茶,中年胖子這才坐了下來,緊接着,他旁邊的那兩個人也坐下了。
“屈寧秋,你是怕這裡的人不認識我啊,這般大聲嚷嚷真是辛苦你了!”賀高聰說着,便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不理會中年胖子。
“啊……”屈寧秋聽到賀高聰這麼一說,心裡一震,急忙賠笑道,“賀壇主哪裡的話,我是見到您,就太高興了,就情不自禁地喊了起來……您也知道,我就是這個嗓門,您見怪不怪啊……”
屈寧秋說着,也是捏了一把汗。
賀高聰倒是也沒有怎麼在意,他這些年跟李澈在一起,也學會了坦坦蕩蕩,不需要隱瞞自己的身份,自己不做虧心事,也不怕行走在江湖之中。他這會兒倒是覺得手中的茶水香醇無比,這個時候哪裡還理會屈寧秋。
夏雲洛一直看着賀高聰,卻也沒有說話,上次在雲蓮城見到賀高聰,那個時候賀高聰正在查雲蓮城發生的殺人放火事件,夏雲洛還記得當時候賀高聰還跟他們白夜城的師兄弟們動起了手,最後也和平解決了。夏雲洛有時候很欣賞李澈的管事方法,他手下的人一個個亦是一身正直,雖然不做好事,但是也不是會做壞事的人。有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李澈手下的人便是這樣的,有時候江湖上的人,只要有這樣的理念便能夠讓整個江湖安定一些了。
就在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夏雲洛後桌的那一桌兩個人的眼神,一個一身灰色衣裳的青年男子手中的杯子也在微微顫抖着,其中一個人是一個滿臉繞腮鬍子的中年男人。那個中年男人急忙抓住青年手中的杯子,小聲道:“少爺……”一個示意的眼神,希望青年人不要輕舉妄動。
青年的眼神越發的冰冷,這個時候叫他怎麼冷靜得下來,那個人是他的仇人,是殺害他心愛之人的仇人,他曾經發過誓,一定要殺了夕陽教的人,爲他的心愛之人報仇雪恨。
“孔叔,你不要勸我了!”青年男子說罷,突然就站了起來,手中的那個酒杯也是一個飛快,直直地向不遠處的賀高聰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