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木隨緣並沒有因爲金恬兒給自己的特殊感覺而收手,頓了頓,木隨緣冷道:“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怎麼還敢這麼早來送死?你放心,解決了他們,就輪到你了,今天在這裡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不會讓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死去,也不會讓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活下來!”
“你……”金恬兒要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的時候卻不知道要怎麼去開口,她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彷彿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一切都跟自己無關。
“小丫頭,你最好先躲開,我現在想先殺了他!”木隨緣的聲音比剛剛還要冰冷。
金恬兒咬咬牙,大聲道:“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我爹!”
金恬兒的話讓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衆人都看向她,夏雲洛這纔想起來,金恬兒的身份。他忍不住看了看身邊的木以凝一眼,卻沒有半句話。
木以凝自然是不知道那些故事,她也疑惑地看着金恬兒堅挺的背影。
“你在說什麼?”木隨緣的語氣難得地有些波瀾,方纔看到這個女子就覺得有些像一個故人,但是他的兒女應該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吧?
金恬兒從自己的髮髻上摘下了那支金花簪自,放到木隨緣的眼前,問道:“你可認得這支金花簪?”
“你是……”木隨緣有些不敢相信地向後退開了三步,“你是晴兒……”
“是,我沒有死,姐姐也沒有死,我們都好好地活着。”金恬兒緩緩地睜開雙眼,雖然現在自己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是她還是沒有那種找到親人的喜悅與感動,她心裡的恐懼卻在一點點蔓延膨脹。
木以晴,這個名字對金恬兒來說是陌生的,第一次聽說的時候是自己的姐姐木以琴說的,也就是殷無姐。但是金恬兒並沒有覺得這個名字有多親切,她只覺得這個名字,這個身份離自己很遙遠。現在聽到眼前這個“素未謀面”的人叫她“晴兒”,她依舊是很不習慣,或許她本就是個沒有歸屬的人吧。
木隨緣看着眼前的金恬兒,心中大喜,急忙道:“你沒有死?太好了!太好了!都長這麼大了啊……你姐姐呢?你姐姐現在在哪裡?她過得好嗎?”
金恬兒這個時候哪裡有心思說太多,她只希望一切的戰爭都能夠快點停止下來,她急忙回答:“姐姐她很好,爹,我們父女纔剛剛相認,今天你能不能放過他們……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木隨緣聽到這裡,深深地看了一眼夏雲洛,又看了看原本還躺在夕陽教大殿的屋頂之上,現在已經被樑忠扶下來的木隨行。剛剛看到自己的女兒,都差點讓他忘記了正事了,木隨緣對着金恬兒搖搖頭,道:“晴兒,你讓開!等爹解決掉他們,我們父女倆再好好聊聊。”
“爹!你不能殺他們!”金恬兒立即伸開雙臂擋住夏雲洛,她的眼神堅定,不肯放棄,“爹,我不管那麼上一代人都什麼恩恩怨怨,但是夏公子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讓你殺他!”
“晴兒,我是爲了你好啊!我當年殺了他的爹,是他最大的仇人,你過去或許是他的朋友,但是現在你是我的女兒,你們也是仇人了!你這麼護着他,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的。”木隨緣說着便一把將金恬兒推到了一旁。
“啊……”金恬兒一個不小心跌倒在地,她驚訝地看着前面的人。
說時遲那時快,夏雲洛也急忙推開了木以凝,然後向後退開幾步,明懸劍很快攔在了自己的身前,自己的整個身子急忙騰空而起,“鏘鏘鏘、鏘鏘鏘——”明懸劍很快便對上了赤魔劍。兩個人又到了半空之中僵持着。
但是看那情景,夏雲洛顯然處於下風,他正在不停地被逼着向後退。範偉和莫萱也在這個時候指劍朝着木隨緣這邊襲來,但是還沒有等他們靠近,就被木隨緣一揮劍,二人的身體一個不穩便向後飛了出去。
“哼!不自量力的小鬼!”木隨緣不屑地說着,又收回赤血劍,指着夏雲洛,身子迅速朝夏雲洛飛去。
夏雲洛還來不及思考,也不想自己有沒有報得了仇,更不想自己會不會死,只是睜大了雙眼,直直地看着赤血劍向自己襲來。
“啪——”
“呃……”
隨着一聲沉悶之音響起,也聽到了一聲隱忍的女子悶聲。夏雲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那金恬兒的身體重重地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竟然替他擋下了木隨緣的赤血劍。
金恬兒的嘴角露出一絲絲微笑,她原本就是個愛笑的人,即便要到了最後,她也是笑的。她的雙眸淡淡地看着夏雲洛,原本很有神很靈動的雙眼,這個時候卻有些無神。
“晴兒!”
“恬兒姑娘!”
夏雲洛接過金恬兒,落在了夕陽教大殿外的廣場之上,他腦子一片空白,怎麼也想不到金恬兒會爲了他當下這一致命之劍。
金恬兒只覺得之劍身體裡的血液在一點點地凝結,原來死並不可怕,疼痛已經使自己麻木,讓自己的身子很輕很輕,沒有一點點力氣,幸好自己現在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公子……公子,我很……很開心啊……我今天終於見到了自己的親爹,我也是個有家的人,也是個有人疼愛的人了……以前一直……一直羨慕以凝,她有寵愛她的爹,還有牽掛她的你……你知道嗎,我一直……一直都在想,我到底哪裡做得不夠好,不如她好……現在想想,我爲你做的其實並不少於她爲你做的……除了得到你的愛,我什麼都有了……”
“恬兒姑娘……”夏雲洛何嘗不知道金恬兒的心思,但是他只能是負她了。
金恬兒的微笑依舊不改——
“公子,我……我只是個救人的大夫,救人是我的職責,走在行醫的這條路上,我早已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所以,你不要覺得虧欠我什麼,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情罷了……而且,我覺得自己此生無憾了……因爲我救下的最後一個人……是自己……是自己最心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