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人突然就問了夏雲洛這麼一句,所以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又從馮蓮菊的身上移動到夏雲洛身上。夏雲洛倒是沒有覺得不自在,他原本錯愕的神情也慢慢平穩,臉上也露出一絲絲若有似無的微笑。雙眸微微一擡,夏雲洛淡道:“你問我叫什麼?”
面具男人沒有回答,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但是夏雲洛卻能夠感覺得到,面具男人的那雙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是要將他看穿。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面具男人的眼珠子似乎轉了一下,移動到夏雲洛手中的那把劍。看不清面具男人的表情,卻能夠聽出他微微驚訝的聲音,“明懸劍!”
聽到“明懸劍”這三個字,衆人也都是大吃一驚,雖然璉古城不允許配帶劍,但是還是有聽說過明懸劍,這把劍是江湖上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且每個人都想要得到它。那個年輕人手中的那把普通的劍就是傳說中的明懸劍?衆人的眼神都明顯帶着一些不可思議。
邵邊東更是驚訝,忍不住向夏雲洛邁開了兩步,想起夏雲洛剛剛那般保護自己的兒子的樣子,他心裡多少還是有些觸動,現在又聽說夏雲洛手中的那把劍就是明懸劍,讓他對夏雲洛有些莫名的好奇。爲何一個如此年輕的少年手中會有明懸劍?而且他也能夠感覺得到剛剛夏雲洛救小邵翔的時候,使出的內力,那一身武藝絕對是在他之上的。邵邊東想不通,一個看上去如此單薄的普通少年,怎麼會如此之厲害?
“哈哈哈——”
面具男人又突然大笑起來,他似乎很喜歡仰天大笑,也許這樣看起來會比較自由自在,似乎一直不被約束,痛痛快快地笑,那麼灑脫。可是,他真的是這樣一個灑脫之人嗎?
“原來你就是夏天奇的兒子啊!”面具男人定下聲音,幽幽地看向夏雲洛。
夏天奇的兒子?這個人知道我爹?
夏雲洛似乎能夠感覺到面具男人那個面具之下傳過來的輕蔑,不得不承認,夏雲洛難受了,一聽到自己爹的名字就是一陣陣恐懼蔓延全身,整個身體的毛孔都增大了一些,讓他能夠真真切切地體味到那種無能爲力的感覺。
面具男人盯着夏雲洛臉上的變化,瞬間就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語氣也明顯是帶着笑意,“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如今的明懸劍就在夏天奇的兒子手上。”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清風習習而來,吹動着少年的衣裳,那一身白色衣衫在風中搖曳着,而他手中的明懸劍卻一動不動,被他握得更緊了一些。他的頭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微微垂了下來,額頭前的劉海遮住了雙眸,睫毛卻在風中若隱若現。
衆人似乎都還沒有來得及仔細地看清楚少年的容顏,就聽到“鏘——”的一聲利劍出鞘之音,僅僅只是一瞬間,能夠看到一道刺眼的白光劃過天際,隨着一道身影。那速度極快,根本讓人無法看清楚,也無法反應過來。
“我爹孃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
緊接着,就聽到了一聲冰冷的喝斥聲。
衆人尋聲望去,不知道何時,夏雲洛的身影就來到了面具男人面前,而且他手中的明懸劍就指着面具男人的喉嚨,還差一點點,就能夠穿過面具男人的喉嚨了。但是面具男人很明顯一點也不感到死亡的恐懼,雖然面具之下的表情無人看得見,但是還是能夠感覺得到他的無動於衷。
夏雲洛的問話,讓面具男人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見到他微微地動了一下自己的喉結,那冰冷的面具內傳來聲音,道:“年輕人不要這麼衝動,如果每一個認識你爹的人都是殺害你爹孃的兇手的話,那你的仇人豈不是遍佈天下?要知道,認識你爹孃的人可不少!”
夏雲洛的神情依舊不變,半信半疑地看着眼前的面具男人,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認識他爹的人很多,知道明懸劍的人更是不少,或許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眼前的這個人怎麼會是他這麼多年苦苦找尋的仇人?不過是那種黑暗之氣有些相似罷了。
面具男人似乎看到了夏雲洛眼神中的一閃而過的遲疑,便輕笑道:“或者說,你也同夕陽教的人一樣,遇人便殺,也不問是非。剛纔看到我手中的這把劍,你應該知道我是夕陽教的人吧,所以纔要對我下手?你覺得只要是夕陽教的人,都該殺?”
“我不想與你廢話太多!”夏雲洛雙眸又變得更加冰冷,語氣更是冰冷,“我要殺你,並不是因爲我爹孃的事情,也不是因爲你是夕陽教的人,而是因爲你侮辱了全天下之劍!且不問這兩把陰陽劍的由來,光是你用它們來欺騙璉古城淳樸的人,就是不可饒恕!”
“可不饒恕嗎?”面具男人的語氣依舊帶着濃濃的輕蔑,“年輕人,我需要你來給我判罪嗎?若這一點事情都算是不可饒恕之罪,那我所做的其他事情豈不全都是十惡不赦?”
夏雲洛又更加握緊了手中的劍,指節微微泛白,雙眼依舊緊緊地盯着面具男人,迎着風,竟然還是有些難受,或許是黃土坡上的風太過辛辣,一遍遍割着他的臉頰,火辣辣的。
“殺害整個顧家堡的人,又害得邵家堡妻離子散,還要嫁禍給馮家堡,我很想要知道你的目的!”
夏雲洛的聲音依舊平靜,這樣的平靜有些不真實,不像平時的他。這就是成長嗎?再也沒有條條框框等着自己一下躍下,可以不用再顧及其他,只需要認真地說出自己的話。
“哈哈哈——”面具男人又大笑起來,“目的嗎?那東西我不需要,我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不需要理由,也沒有什麼目的。我只是看不慣璉古城的作風,千百年以來,璉古城都對外稱,整個城池都不需要配帶刀劍。爲了驗證真實性,我就拿了兩把不值錢的劍來試探試探罷了。事實證明,璉古城並非每個人都不願意配帶刀劍。”
“就爲了這種無聊的事情,所以你忍心殺害那麼多的人?”夏雲洛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能夠感覺得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眼前的這個人的行事作風與他小時候對夕陽教的人的印象一模一樣,這樣的人才是夕陽教中的最真實的人吧?
面具男人不再笑,語氣也平穩了,“我不過是跟那些無聊的人開個玩笑罷了,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跑去自相殘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