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男子倒是紋絲不動,靜靜地看着杜明遼的劍飛過來,他眼睛也不眨一下,似乎是堅定自己一定會贏一般。而杜明遼身邊的弟子自然也是衝向了前面的墨綠色衣裳的男子,那麼多人一齊衝過了,他竟然也沒有拔劍,更沒有一絲絲驚慌,像是視他們不存在一般。
就在杜明遼手中的白遼劍要刺向那個男子的時候,他卻突然消失在了他的眼前,那個速度極快,杜明遼根本就沒有來得及看清楚。
“白夜城的弟子就這點水平嗎?”
就在杜明遼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後突然就響起了這麼一個聲音,他心頭一震,急忙回過頭,卻見那個一身墨綠色衣裳的男子就在他的身後,而且他的臉似乎就要貼近他的臉了。杜明遼這個時候甚至都忘記了呼吸,眼前就赫然出現了一道白光,那是利劍出鞘的光芒,是在這樣一個蕭條的秋天最火熱的存在。杜明遼就那樣,眼睜睜地看着那把劍直直地刺向他,他已然是來不及躲閃了,原來在最後的一刻,人是什麼都不想的,一切的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就要這樣再也見不到這個世界了。
就在那把利劍剛剛劃過杜明遼的白色衣衫的時候,卻突然被襲來的無數根金絲給緊緊地纏住了,那把劍的劍尖就那樣,靜靜地停在杜明遼的腰前,沒有刺入他的身體。
這個時候,白夜城弟子一個個臉色發青,額頭冒冷汗,差一點就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師兄死在他人的利劍之下了。而杜明遼此時更是沒有反應過來,一雙眼睛無神地看着前方,既不是看着要殺他的人,也不是看着突然出現的人。而是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看不見的自己,現在的自己的模樣到底是怎麼的?一定是很可怕的。
那個一身墨綠色衣裳的男子微微擡起頭,深深地看着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子,同時也緩緩地收回了自己手中的利劍。
那女子模樣笑容,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虛僞地笑,但是在他面前,她懶得去虛僞,比較裝模作樣的那麼累的一件事情。她也慢慢地收回了手中的金蠶絲,冷道:“都是一些不值得殺的弱者,你又何必跟他們過不去?”
那個男子聽到周靈心的話,只是自嘲一笑,道:“你覺得我是要跟他們過不去?我們一起長大,我真的不知道你原來還有慈悲的這一面,還是因爲夏雲洛,你都變成另外一個人了?不再是曾經的那個人了。”
“秦仁義,不要自以爲你是多麼的瞭解我!”女子冷笑。
聽到這,杜明遼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個人就是秦仁義,曾經的夕陽教右使,武功與江楓不相上下,而江楓卻多次贏過夏雲洛,那麼剛剛的那個男人是完完全全可以輕輕鬆鬆地取了人們性命之人。
秦仁義淡笑,不知道那個笑容是在諷刺自己還是在諷刺前面的那個女子。但是他的目光卻看向了女子手中的東西,似乎一切都明瞭了,一切都又有了改變,這一次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選擇了,是一如既往地選擇她,還是毫不留情地背對而馳?
“你竟然拿了清蓮燈,”秦仁義淡淡地看着那個自己愛了多年也無悔的女子,“這樣,你就又背叛了一個人。這樣,你就又少了一條路。”
“我周靈心就是這樣的,我沒有背叛任何人,我只是忠實於自己,我沒有義務爲任何人賣力,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走出這個地方,從此再沒有我的容身之所,我也毫不猶豫!”周靈心淡笑,將手中的清蓮燈微微緊握。
秦仁義聽罷,臉上沒有其他神情,別過頭,看了看前面的煉藥洞,而他的腳步也這個時候緩緩地朝煉藥洞洞口緩緩走去,就這樣吧,將那些事情拋在腦後,從此再也不要想起,不要提起。
周靈心看了看白夜城的弟子,心中忍不住替夏雲洛感到悲哀起來,他的師兄弟們一個個都是那麼的不堪一擊,夏雲洛竟然還被這樣的人給牽絆。可是偏偏,自己竟然會對這些人也起了惻隱之心。原本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現在竟然還要藉口說那是不值得殺的人,從秦仁義手下救下這些人。
杜明遼這個時候自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急忙回過神,迅速轉過身子,卻見秦仁義已經走進了煉藥洞內。杜明遼微微蹙眉,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他打不過秦仁義,向前只會是去送死,但是要是讓秦仁義往裡走,那陳恆、徐海英和石可威他們必將有危險。
杜明遼這個時候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剛剛纔從死神的手中活過來,現在又失去了方向,自己真的是白夜城的弟子嗎?從什麼時候起,再也不記得去提醒自己了?很久以前就經常提醒着自己,自己是白夜城的人,不論何時,都要挺身而出,都要勇往直前,但是現在被變得畏畏縮縮了起來。到底是什麼原因讓自己變成了這幅模樣?變得不再像一個人……
周靈心沒有再去看白夜城的弟子,她信步緩緩地走着,朝着能夠看到夏雲洛的方向,緩緩走去。
杜明遼自然是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如果剛剛他沒有記錯,在緊要關頭是周靈心救了他,將他從死神的手中拉了回來。那個人人害怕的女魔頭竟然救了他,還說他是不值得殺的弱者。他確實是弱者,只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弱到不值得被殺。
杜明遼咬咬牙,手中的白遼劍即刻握緊,急忙瞬步朝着煉藥洞衝進去。
“八師兄……”
“八師兄!”
“八師兄……”
就在這個時候,杜明遼身後的白夜城弟子也沒有猶豫,一個個跟了上去。
也許人生也就只有那麼一次勇敢的機會,選擇與不選擇都由自己來決定,不管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都會有不一樣的結果,或許會後悔,或許會無憾,但是隻希望自己能夠接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