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李宛的話來說，這女孩兒長得像是低眉順眼，但是目中有光，該是多算計之人。
不過棋歸也不在乎這些了，她現在就急着給燕君行收拾爛攤子。那天那女人雖然只是匆匆一見，可是已經可以確定不是個善茬。她就算要給燕君行納妾，也不想是那種貨色。
她坐了下來，道：“倒是沒想到世孫夫人會親自來一趟，昨個兒倒給您府上添了不少麻煩。”
徐氏笑道：“您這是說的哪裡的話？是我們招呼不周，出了紕漏……祖母特地交代，讓妾身來給您賠個不是。還望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往心裡去。”
棋歸有些拿不準她的意思，大長公主這是什麼意思？
徐氏卻有些驚魂未定。今天早上開始，那個在府裡趾高氣昂的賈蘊姍突然就不見了。一向對她不屑一顧的祖母突然把她叫了過去，對她言傳身教。
她定了定神，叫身後的人把襁褓中的孩子抱來給棋歸看，笑道：“這是小兒，單名起了一個祿字，蒙公主送了那件小禮，是祿兒的福氣。”
棋歸看了看那個白白胖胖的孩子，也覺得喜歡，但是沒有伸手去抱，只是笑道：“是夫人的福氣。”
徐氏看她不抱孩子，知道她是心存顧慮，就叫人拿了一個小包袱來，輕聲道：“公主走得急，倒把外袍留在了瑞安府。祖母說了，您這件袍子用的是宮繡的手藝，雖然比不得誥命大妝，不過也差不多了。定是您心愛之物，所以囑咐妾身給您送來。”
棋歸愣了愣，不是說要留着做證據，做把柄的麼？
她叫人收下了。
徐氏笑道：“貿然上府來，也沒什麼見面禮帶給您，倒是帶了幾樣小東西給孩子們。”
說着，下人送了匣子上來。發現兩套保守的寶寶黃金三件套，長命鎖，手鐲，和腳鐲。
棋歸笑道：“孩子們還小，本想等大一些再去捯飭這些玩意兒的。您送了兩套來，倒是正好。”
這本就是一句客氣話，武侯爵府的孩子哪裡會缺這些？
不過徐氏是個明白人，她聽出這是棋歸在小心翼翼地示好的意思。
私心裡，她也鬆了一口氣，和棋歸閒聊了兩句，見棋歸沒有留她吃飯的意思，就很識趣地起身走了。
送她出去的時候，棋歸心中動了動，笑道：“徐夫人，有空常常帶小公子過府來玩。”
徐氏一怔之後便答應了。
等送走了徐氏，棋歸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屋裡，叫人攤開那件衣服來看。發現確實是自己穿過去那件，一點衣料也沒缺。
燕君行看她這樣，也着實樂得慌，道：“你就別折騰了，我說了她們不會怎麼樣，她們就不能怎麼樣！”
棋歸鬆了一口氣，喃喃道：“衣服都送回來了，她們還想怎麼樣……”
燕君行揮揮手，叫人把衣服拿下去，道：“別多想了，吃飯吧。”
棋歸坐了下來，這才覺得好像有點胃疼，不禁皺眉。
燕君行給她盛了一碗粥，道：“就你愛折騰。”
棋歸吃了一口，有些不是滋味，道：“我就是擔心啊，將軍。”
燕君行看了她一會兒，突然道：“你說說，要是以後我真的有了什麼三宮六院，你不是該急死了？”
棋歸頓時又吃不下了。
燕君行嘆氣，道：“先吃飯，我隨口說的，哪有什麼三宮六院。”
棋歸有些委屈，道：“如果真有那一天啊，我覺得我一定會短命的。”
燕君行眯起了眼睛，道：“看出來了。”
就一個賈蘊姍，都能把她折磨成這樣。宮廷之中，爾虞我詐的把戲多了去了。又怎麼會只到這種程度？
其實說白了，那個賈蘊姍，棋歸覺得可怕極了，其實也不過是宮裡的女人常見的模樣。瑞安公主府應該就是把她往那方面培養，打算送進宮去的。沒想到老王突然駕崩，小王年紀太小。
燕君行看她好像有些食不下咽，只道：“你放心吧。”
他絕對不會真的做出什麼事情來，讓她難受的。
棋歸放下手裡的勺子，有些難過的道：“將軍，我知道今日，我的表現確實太過了一些。是我不好，我不夠聰明，不能幫上您更多的忙。”
燕君行不說話。
棋歸的眼圈就紅了，急道：“燕君行！”
燕君行憋着笑，道：“你知道就好了！”
“燕君行！”
他哈哈大笑，道：“讓你別多想，你就是不聽。我燕君行至於淪落到要靠女人的地步麼？你快趁早別胡說惹我不高興。”
棋歸道：“可是，您……”
如果可以聯姻，他應該會輕省很多吧。從前棋歸沒有要求他不能納妾，甚至鼓勵他納妾。可是她也沒想過這納妾，不納妾有什麼關係，以爲只是燕君行的個人喜好罷了。最近她才漸漸明白了聯姻的重要性。
燕君行看她吃頓飯都不安寧，索性伸了手把她抱起來放在自己懷裡，一邊拿了碗來作勢要喂，道：“可是什麼？沒有可是。我要什麼東西，都會自己去拿。是我的，便是我的。又不是不養一羣女人在後院，爺就成不了大事了！”
棋歸不讓他喂，自己坐在他懷裡吃了兩口，道：“我只是，覺得……”
“若是天下只有一條路可走，或許我無可奈何。可是我眼前並不是只有一條路。我選的這一條，或許旁人看來，我走得辛苦一些，可是我問心無愧。”
“成王敗寇，若是我有一天生死不知，也不必牽扯進數不清的家族。至於你，你就是我身後唯一的寡婦。”
棋歸一口差點咬斷了勺子。
就因爲燕君行這番話，棋歸一天都沒搭理他。
燕君行出去了，棋歸自己一個人呆着挺難受的。
百合看她一個人發呆，就安慰她道：“公主您又何必憂心？就算有一天，駙馬真的登基稱王，三宮六院，您也是正室原配。何況您還有騎主啊。”
棋歸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李宛？”
百合道：“以騎主的手段，那些牛鬼蛇神，怎麼會是您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