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他們還是把事情想得簡單了。
隔日早上,燕君行去上朝以後,棋歸還在被窩裡睡得香,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呢,就被人從被窩裡拉了出來。
昨晚燕君行連肚兜和小褻褲都沒給她穿,結果她就光溜溜地被掀了出來。
陳寶林端着燭臺在一邊,面無表情地道:“公主,時辰不早了,您該起了。”
棋歸頓時滿臉通紅,道:“你,你,我,我……”
陳寶林道:“公主不必介懷。奴婢等在宮中,也伺候宮妃的。”
說白了,就是在取笑棋歸,何必慌張遮着她那幾兩肉,人家是從小就專門培養成養生女官的,在宮裡什麼沒見過?
百合等人手忙腳亂地幫棋歸把衣服穿上了。
陳寶林看見了,這才道:“公主,請隨奴婢到花園裡走走吧。”
棋歸道:“寶林先出去吧,我要先沐浴更衣。”
陳寶林想了想,出去了。
百合看着她出去了,有些不高興地道:“這未免也太過目中無人。”
“宮裡的養生女官,都是這樣的,聽說連王后娘娘的被子都是一樣掀的。何況到底是太后娘娘的人,你們記得讓着她一點兒。”
百合一邊伺候棋歸洗澡,一邊道:“都讓着她呢,一天到晚板着臉,好像自個兒多了不起似的。”
棋歸嘆了一聲,道:“那也沒辦法。就是不知道她要在咱們府裡呆多久。”
洗完澡,精神好了一些,棋歸打算去走一走了。
百合吩咐人去傳膳。
陳寶林立刻就進來了,道:“昨日纔跟公主說過的,公主又忘了嗎?早起還是應該先走動走動,再用早膳。”
棋歸只好道:“你們先準備好,我去花園裡走走再回來吃。我餓壞了,給我準備只雞。”
陳寶林又道“早飯雖說要吃得好,但也不宜太過油膩。”
“那什麼時候可以吃油膩一點?”
陳寶林道:“最好少吃或者不吃。”
“……”
棋歸裹着大衣,半死不活地跟着陳寶林去花園裡轉了一圈。然後就覺得前所未有的飢腸轆轆。回去吃了清湯寡水的早膳,終於是把陳寶林給支開了,打算去睡個回籠覺。
誰知道剛躺下,陳寶林又來了,繃着一張臉,道:“公主,現在正是記性最好的時候,您還是不要睡的好。古人都雲,一日之計在於晨呢。”
棋歸只好爬起來,道:“行,那我看看書吧。”
可是她已經困到了極致,書剛拿過來,她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陳寶林還想去叫她,被百合攔住了。
百合面色不善,道:“這習慣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改的,慢慢來吧。”
陳寶林道:“既要調養,最開始的時候自是會辛苦一些的。”
百合道:“起碼公主今兒起了個大早,現在會犯困也自然。公主的記性什麼時候都不錯,不用抓緊這幾個時辰來辛苦讀書。就讓公主睡一會兒吧。”
陳寶林看了看百合的臉色,知道她不是個好惹的,想了想,便道:“那就小睡半個時辰吧。”
這時候,果果身邊的大米走到門外,道:“聽說宮裡的陳寶林在,是嗎?”
陳寶林對果果比對棋歸要熟悉得多,走到門口,道:“在呢。”
大米笑道:“正好,我們郡主這幾日也愛府裡,正在看些醫書。有些問題不明白,所以想請寶林過去,請教請教。”
陳寶林自然要給果果一個面子,邊道:“奴婢這就去伺候着。”
說着就出去了。
棋歸這一覺就睡了整個時辰。醒來的時候,她還問:“陳寶林呢?”
百合笑道:“被小郡主叫去了,跟小郡主在一塊兒研究醫書呢。被小郡主留下了。”
這孩子,必定是知道棋歸不堪忍受了,所以特地來給她解個圍,讓她能多睡一會兒。
棋歸笑道:“真是個好孩子。”
過了一會兒,她又道:“這才半天,我就受不了了。以後可怎麼辦?總不能總靠果果插科打諢吧。”
百合道:“是該想個辦法纔是。您又不是個孩子了,一天到晚還由着她來管您該什麼時候吃飯,什麼時候睡覺呢。”
棋歸點點頭。她安逸日子過久了,實在是經不起這個折騰了。
中午的時候果果和陳寶林一起過來了。有陳寶林在,席上自然是食不言半句多。本來這也是老規矩了,無可厚非。但是陳寶林卻說這樣對身體也有好處。
棋歸尋思着,大概是怕人便吃飯邊說話,結果給噎死了吧。
吃過飯以後,果果又主動道:“寶林姐姐,您早上給果果講的那些,果果並沒有十分聽懂,現在來給果果再講一遍好嗎?”
陳寶林道:“您應該和公主一塊兒,先到花園裡去散步。俗話說的好,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陳寶林都這麼說了,果果也沒有辦法了,只好跟着棋歸一起出了門去。
要命的是母女兩個一起在花園裡散步,陳寶林還亦步亦趨地在身後跟着。棋歸和果果就直犯嘀咕。
果果壓低了聲音,朝陳寶林的方向努努嘴,道:“娘,這可怎麼辦啊。”
棋歸也鬱悶,但是當着孩子的面,不能給孩子一個壞榜樣,她便道:“什麼怎麼辦,寶林都是爲了咱們好呢。”
果果訕笑了一聲,道:“說什麼活到九十九呢,確實是爲了咱們好……”
誰想活那麼長來着,那不成了老妖精了嗎!
棋歸有苦難言,拽着果果在園子裡走了走,終於能回去歇着了。
偏偏這時候陳寶林還陰魂不散,在棋歸和果果身邊飄來飄去,道:“公主,您就看會兒書吧。郡主正好也學點刺繡的花樣。聽說郡主連最簡單的花樣都還繡不好呢。”
棋歸道:“寶林,該怎麼吃飯,飯後該怎麼散步,我可都是照你說的做了。可是這什麼時候看書,什麼時候繡花,可就不歸您管了吧?”
陳寶林求功心切,並不大把棋歸的臉色放在心上。要知道,那些宮裡頭的主子,個個都是養尊處優的,哪個剛開始不是這樣的?棋歸已經是非常非常老實的了。
但也就是她老實,所以陳寶林更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她也知道宮裡的太后和太貴妃都寵着棋歸,而棋歸的毛病也確實不少。若是能一舉把棋歸那些壞毛病都給改了,那自然是大功一件。
還有更得寵的小郡主,樣樣都會,唯獨女紅上,太貴妃親自教了許久,也沒教出個名堂來。出宮之前,陳寶林就像曾寶林打聽過了。小郡主自然不是笨,而是根本不想學。太貴妃又寵她,平素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若是她能把小郡主的女紅也教上,到時候太后和太貴妃必然大喜。
因此她依然催促着棋歸母女倆一同去看書。
棋歸不樂意也沒法子,拿了本書,半躺在炕上眯起眼睛看了起來。果果一看老孃都妥協了,她也不能說什麼,也去拿了花樣子來坐在棋歸身邊打。
棋歸漫不經心地道:“寶林先下去吧。”
陳寶林有些猶豫,最終道:“公主您別嫌奴婢礙事兒,奴婢也是奉公行事。要知道這養生女官,雖說本是忠心,但就是得罪人的差事,還望公主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介懷纔好。”
棋歸被她煩得不行,放下書,道:“寶林多心了,若沒有別的事兒,你便先下去吧。難不成,你還想一天到晚都跟着我啊?看我哪個點兒幹了什麼,又沒幹什麼!”
果果面色不善,道:“寶林,果果雖然不懂事,但也是知道宮裡的養生女官絕沒有您這樣的,難道是太后娘娘特地下了旨意?”
陳寶林微僵了僵,道:“郡主,奴婢是奉命行事。”
果果道:“這麼說,果然是太后娘娘下旨的了?”
陳寶林啞口無言,如說是,待果果進宮去一問便知這是假的,她也不想把事情鬧到太后面前去。
半晌,她只好服了軟,然後一附身行了個禮,逃也似的走了。
棋歸斜睨着果果,不說話。
果果有些不自在,道:“娘,分明就是她倚老賣老嘛。”
棋歸搖搖頭,道:“怎麼說也是太后娘娘的人。”
果果就不說話了。
當天晚上,燕君行回來以後,發現棋歸正躲着吃糕點。
燕君行:“……”
棋歸也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不是,不能叫果果瞧見了啊,不然她學了去怎麼辦?”
“你這就叫,只准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
棋歸笑嘻嘻地賴了一下,也不說話。
燕君行去沐浴過後,夫妻倆並肩躺在一處。
棋歸想了起來,翻了個身在燕君行身上,笑道:“將軍,明兒我們就要進宮去,給果果相看謹淑世子了。”
燕君行道:“嗯,去瞧瞧也好。”
棋歸又道:“若是能對的上眼,就更好了。”
這些日子,她讓人去打聽過那榮淑世子的事情,只覺得越聽越滿意。這麼好的一個孩子,不拐回家做女婿實在是太可惜了。
燕君行懶得理她,看她翻來覆去的不老實,索性把手伸進了她衣服裡。
棋歸好像還笑了笑,回過臉湊過去親了他一會兒,正當他想進一步深入的時候,棋歸突然把他推開了一些。
“對了,聽說您第一次相看的時候,也是這樣相看的。當時是什麼情景啊,您能說說嘛?”
“……相看什麼?”
“就是您的第一任未婚妻啊。”棋歸眯着眼睛,像個小狐狸。
燕君行頓時傻了眼:“這麼久的事情了,我哪裡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