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保,你是不是真把自己當成救世主,可以居高臨下妄議任何人了?我選的路是我自己的權力,關你屁事呀。”
“你這是什麼素質?”
“你又是什麼素質?”
我們在QQ上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甘服軟。
杜大保是真恨,他恨我投奔了張忌陽。我也是真恨,恨的是這小子像只蒼蠅那樣緊叮我不放,讓我受到很大限制,這對我的行動非常不利。可我又不能直接向他說出自己的計劃。
我只能警告他別再對我盯得那麼緊,我有我的自由。杜大保緊問道:“那你老實說,你現在在哪裡?”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哼,你是不是去找張忌陽了?”
這句話一出,我倒反而冷靜下來,從他語氣裡聽出來,他好像並不是確定我在哪裡,只是試探我而已。
我反問道:“你怎麼咬定我找我師父了?”
“靠,還一口一句師父,真成了張忌陽的愛徒了?”杜大保斥道,“你一定在他那邊,對不對?”
“我爲什麼要回答你?”
“你不回答就是了。”
“呵呵,好笑,你自問自答好了,不關我的事。”說着我下線。
沒有更多精力來跟這傢伙周旋,我的精力還是要放在張忌陽身上,他什麼時候完成對我的考察,接着教我功法呢?
第二天起來後,照例是無聊一天的開始。吃了上好的早餐後,榕榕又來問我,今天是出去走走呢,還是留在辦公樓裡?
留在辦公樓裡無事可做,倒不如到外面去走走。我今天還想搞清,昨天看到張忌陽在那條小路深處,我想到那裡走一走。
榕榕陪着我沿着湖邊款款散步。此時那條小道還在湖的另一面岸上。如果我直接帶榕榕往那裡走,有可能引來張忌陽的猜疑。我現在不要急於往那裡走,而是繼續沿着湖上曲廊先到亭子裡。
坐下後,榕榕說道:“今天該講什麼故事了?”
“怎麼,我成了專業故事家了?”我含笑問道。
“你看我們這麼幹坐着,總得說點什麼吧,還是講故事最好。”
“那你能不能給我講幾個?”我問她。
“我要講也只能講短的,不可能像你這樣講得又好又長。”她有些靦腆的樣子。
“短的也行,哪怕是段子也好啊。活躍活躍氣氛嘛。”我連忙鼓勵她。
她仍遲疑了一下才說:“那好吧,我就說一個試試。”
“什麼題目?”
“自殺樹。”
“哇,題目好有震撼力。”
榕榕又說道:“這個故事我想留個尾巴,請你來破解一下好不好?”
“哇,你要考考我了?類似於偵探考題。”
“就算是智力測驗吧。”榕榕嘻嘻笑着說。
“好,沒問題,我一定開動我的腦力,來破解你留下的難題。”
榕榕就說起這個自殺樹來——
鬼節夜,一輪明月高掛中天,杜彬獨自來到西郊山坡,這裡有一棵自殺樹,特別適合人上吊。他剛一到就發現有個黑影站在樹下的石頭上,正伸展兩手往頭頂的橫枝上繫繩扣。
杜彬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過去,跳上石頭,當即抱住他兩條腿。
那人急了,掙扎着叫:“別管我,快放開。”
“好傢伙,”杜彬氣喘吁吁,“我來得太巧了,再晚十秒鐘,你老弟就完了。”
就在這時又有一條黑影出現,跳上石頭,用手中的利刃割斷繩釦,然後與杜彬合力將自殺者拖下石頭。
“你爲什麼要走這條路?”杜彬問道。
自殺者情緒低落,訴說他大學畢業三年了,找不到理想工作,女朋友又棄他而去,他覺得活着沒希望,毅然決定結束生命。
杜彬呸了一聲:“你年紀輕輕,這點小小挫折就受不了,還是個男人嗎?”
杜彬見另一位是中年人,便問他爲什麼到這裡來。中年人低聲說,他有個朋友去年的今天就在這裡上了吊,今夜他特地來祭奠一下,正好趕上了這一幕。
中年人又問杜彬的來歷。杜彬介紹自己是個心理學家,他估計今夜是鬼節,一定會有人到這棵自殺樹前來自殺,特地到這裡來解救那些上吊者的。
此時小夥子似乎想通了,站起來先走了。杜彬問中年人走不走,中年人說他還要給朋友燒點香,請杜彬先走。
杜彬並沒走遠,而是藏在另一棵大樹後窺視。果然不出所料,那個中年人並沒燒什麼香,而是徑直跳上石頭,伸長兩手去橫枝上繫繩扣。杜彬瞅準時機飛奔過去,跳上石頭抱住中年人兩條腿。
中年人急得連聲哀求:“杜先生,你別攔着我,我實在活不下去了。”
“不行,”杜彬喘着粗氣,“老兄,生活可能有艱難,怎麼能自暴自棄?
“你不知道,我賭博欠下高利貸,老婆帶着兒子跑掉了,老母親氣得癱瘓在牀上,我無臉活在世上,還是死個乾乾淨淨吧。”
杜彬大怒,吼道:“你太不負責了,撇下癱瘓的老母親,讓她怎麼辦?”
杜彬連罵帶勸說了半天,好不容易讓中年人打消自殺的念頭。中年人感謝杜彬的好心,然後準備走了。他回過頭問道:“杜先生,我們一起走吧。”杜彬嘆了一口氣說:“我還得守在這裡,提防別的人來幹蠢事。”
轉眼這裡沉寂下來。杜彬確認周圍已經無人,他才站到石頭上,然後從兜裡掏出了一根繩子,迅速在橫枝上繫了一個套。
就在他把頭伸進繩套,正要往外跳,突然兩腳被兩隻手緊緊拽住。隨即有一個人手一揮,繩套霎時斷了。杜彬被兩個人拖下石頭。
“杜先生,你這是幹什麼?”中年人厲聲喝道。
杜彬看清是他們,有氣無力地說:“你們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幹什麼?”
小夥子搖着他的手:“杜先生,你解救了我們,可爲什麼,你自己倒想上吊了?”
杜彬哽咽地說:“我是個心理學家,但我也是個殺人犯哪。”
小夥子吃驚地問:“那你殺了誰?”
“一個男人,”杜彬抹着眼淚敘述着,“一個月前,我正在家裡坐着,他突然闖進來,手裡舉着一把刀要殺我,我連忙抓去桌上的刀搶先砍去,把他砍死了。”
“那後來呢?”
“後來?我……我不知道了,反正我殺了一個人,這一個月來我寢食不安,後悔莫及,還是自絕了算了。”杜彬說着拿拳頭使勁捶自己的頭。
這時中年人開口了:“杜先生,我們陪你去吧。”
“去公安局自首嗎?”
“是的,你願意嗎?”
“我不去。“
“還是去吧,你連死都不怕,還怕別的嗎?”
這句話打動了杜彬,他不得不表示同意:“好吧,我已經無路可走,認識你們也是緣份,就聽你們的吧。”
中年人和小夥子攙着杜彬走了……
榕榕說到這裡打住,然後對我說道:“我就說到這裡了,下面會是會是什麼結局,還是請你來接續吧。”
“這不是很明白嗎,小夥子和中年人攙着杜彬去自首了嘛。”
“你真這樣認爲嗎?”
“讓我想想,好像不是這樣簡單。”我又改口。
“那你覺得應該是什麼樣的?”
我似乎皺着眉思索,實際上早就胸有成竹了。隔了一會我才慢條斯理說道:“我想了一個尾巴,你聽聽合不合適吧。”
“好啊,你說說。”
“是這樣的……”我接續起來——
中年人和小夥子攙扶着杜彬,並不是去公安局。
走進了一家醫院。然後只有他們倆出來。
中年人摘下假髮和假須。
小夥子問道:“舅舅,杜先生的病能治好嗎?”
中年人不無感傷地說:“杜先生這樣一個好人,竟然患上了妄想症,心理學專家,反倒落下了心理毛病。”
原來,中年人曾經遇上過心理問題,找杜彬諮詢過,是杜彬的悉心疏導消除了他自殺的念頭。然而不久前中年人卻從博客上察覺,杜彬自己有了心理問題,發的日記有點語無倫次。而前天突然說起了自殺樹,揚言鬼節那一天,那棵樹上會有不少的上吊者,其中可能就有他自己。
別人都認爲是博主在裝萌,中年人卻意識到問題嚴重了,於是他僞裝一番,又叫上外甥,先去自殺樹邊等着,果然半夜發現杜彬來了,小夥子就按舅舅的計劃裝作上吊,被杜彬救下,接着中年人也故意上吊,又被杜彬給阻攔。本來以爲杜彬兩次救人,自己不會再上吊,哪知他在以爲沒人時還是行動了。至於他說的砍死過一個人,正是妄想症的典型症狀。
小夥子感動地說:“舅舅,還是你細心啊,要不然杜先生就自殺了。”
中年人嘆了一聲說:“這個社會,如果人與人有更多相互關心,就能避免很多悲劇的發生。而這,是杜先生教會我的。”
“好了,我接的這個故事尾巴,準不準哪?”我問榕榕。
榕榕瞪大秀美的兩隻大眼,驚訝不已,連聲說道:“真了不得,你說的,正是我沒有說出來的內容,一點不差呀。”
“這麼說我及格?”
“不是及格,應該是滿分哪。”
“那我就當仁不讓了,加10分!哈哈哈……”我開心地笑着。
榕榕感慨:“你真能看透我的心裡嗎?這個故事從來沒有跟人說過,你肯定是第一次聽,怎麼會知道底細?”
我差點對她說我有覷靈功,能看清她想說而沒有說完的內容。不過我虛晃一槍,說自己也是瞎蒙的。
榕榕當然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