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溼、陰暗,甚至不時的還有老鼠明目張膽的橫行。
不論是前世還是這個異世,地牢總是大同小異。
展白無力的趟在骯髒的雜草之上,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其中不斷攀爬的各種不知名的蟲子。
這一切對於不知何時已經染上潔癖的展白來說,無疑是難以忍受的。
可再無法忍受,面對如此環境,此時的他也只能有心無力了。
雙腿粉碎性骨折,雙臂的筋脈盡斷,毀容加上胸口那差點沒被剖腹的傷勢,讓此時的展白唯一還能自如支配的或許就只有眼睛、鼻子、耳朵還有嘴巴了。
對於之前所遭受到的非人折磨,展白甚至從一開始,都沒有哼出一聲。
這種痛苦對經歷過兩次非人畫皮的展白來說,簡直跟撓癢癢沒有區別。
至於全身恐怖的傷勢,展白更是沒有太多的擔心。
青府的自我修復能力,比之命格、妖心實在不知強大了多少。不過短短的時日,展白已經能夠感受到全身那種仿若被螞蟻噬咬的麻酥之感,這正是復原的徵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養上月餘應該就差不多了,當然,這裡有個例外,就是雙腿。
那狼狽兄弟的手法果然陰狠非常,外表上看不到一絲傷痕的雙腿,內裡卻已經骨碎筋裂,即便由青府內的真元修復,也絕非短時間可以完成的。
“大意,實在是大意了啊。”展白重重的嘆息一聲,怎麼也沒有想到,千辛萬難都走過來了,卻在這小小的連接鎮栽瞭如此大的跟頭。
“看來,自己不知不覺中,還是變得太高調了啊。”展白總結着其中的得失。
一直以來,展白總是以柔弱書生示人,本就是打着扮豬吃虎的主意。只是這一路走來,太過順利了,反倒讓他的心境起了變化,也是活該有此一劫啊。
理順了其中的得失之後,展白便沉下心來,開始思索應對之策。
從之前那華衣中年男子口中得知,他似乎對自己能在有間廟使用玄力頗爲好奇,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麼自己的日子恐怕不好過啊。
想要獲得別人的秘密,無非坑蒙拐騙、嚴刑拷打而已。
前者對自己顯然沒有用,那麼就只剩下後面一種辦法了。
至於展白爲何能在有間廟使用玄力,原因很簡單,因爲他用的根本就不是玄力。
那有間廟可以封印命格、妖心,卻無法封印紫府,至於展白身上的青府自然也是如此了。況且展白所使用的也不再是玄力,而是將玄力二次轉化成的真元,確切的說叫玄真元力。
真元只是一個籠統的叫法,畢竟修士有玄、妖之分,那麼玄力、妖力二次轉化成的真元自然也就不同。
玄力生成玄真,妖力二次轉化所生成的則被稱作鴻真元力。
或許是這名字太過冗繁了,所以,便將其統稱爲真元。
對於青府之秘,展白別說不會說,即便真的熬不過刑罰,也根本無法形容。
青府不同於紫府,紫府有法可依,可青府的凝成,就算是展白,也根本說不清楚。
“爲今之計,自己想要脫困,似乎唯一的辦法,就只能依靠月心以及狗熊了。利用內門弟子的身份,想必撈自己出來,根本不廢吹灰之力。可難就難在,如何將自己的情況告知兩人呢?”展白心中默默的想着,最終卻只能搖頭。
現在,他連兩人到底身在何處都不清楚,更何況自己身處囹圄,又如何向兩人告密?
死局啊!
想到這,展白不禁哀嘆連連,當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若是當時自己聽了那鬼捕之言多好,就不用受此牢獄之災了。
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嘿,小子,年紀輕輕的就這般唉聲嘆氣,可不是男兒本色啊!!”
就在這時,一道粗魯之聲,從隔壁傳來。
循聲望去,展白才發現,自己這單間的地牢並非是四面鐵牆,反而是以不知名的金屬柵欄所圍成,而就在左手邊的隔壁,赫然還有位同伴。
雖然地牢內光線陰暗,可對於修道之人來說,耳明目清下,根本沒有太大的阻礙。
只見隔壁的號房內,赫然站着一龐然大物,那是……一頭黑熊。
如山般的龐大身軀高達三丈,四肢以粗大的鎖鏈捆綁,大字形的吊立着。
全身的黑色毛髮中,胸口的那一道“v”字形的白毛卻是骯髒無比,最爲醒目的則是其肝臟的位置,赫然插着一根手臂粗的金屬管,不時的就會有一滴金黃色的液體從管口滑落,滴進下方專門放置的瓷碗之中。
這讓展白莫名想起了一種極爲殘忍之事——狗熊取膽。
熊膽乃是極爲名貴的藥材,更何況是一頭修爲高深的黑熊精了,其膽汁的功效堪比天才地寶。
實在無法想象,這頭黑熊精每時每刻都要被人抽取膽汁,是何等的煎熬。
“嘿嘿,小子,怎麼樣,大爺可比你慘吧。”這頭黑熊精此時竟然還笑得出來,洋洋得意的跟展白比慘。
展白神色怪異的望着這頭黑熊精,苦笑着搖了搖頭,實在不知該讚揚其樂觀主義精神,還是該憐憫它那粗線條。
“呵呵,在下自嘆弗如。”展白勉強的乾笑兩聲。
“喂,小子,你是怎麼得罪了那青衣長蟲,竟然被關入此地?”黑熊精也不知是不是太過寂寞了,好容易遇到一個號友,嘴巴根本就停不下來。
“青衣長蟲?”展白愕然,這是外號麼?
“哦,外面人都叫他青衣龍王,把持着青衣外門玄字號西區,手下籠絡了數萬外門弟子,也算是個人物。”黑熊精急忙解釋道。
“哦,這青衣龍王可是個中年的漢子,穿着件青衣華服?”展白若有所思道。
“呸,衣冠禽獸的玩意而已。”黑熊精狠狠的噴了口口水,極爲精準的落入了盛裝膽汁的瓷碗之中,“別看那條長蟲人五人六的,還不是要喝老子的口水,哈哈。”
“你倒是會苦中作樂。”展白不禁好笑道。
“那是,若不是老子不小心着了他們的道,就憑他們想抓住老子,哪有那麼容易。”黑熊精很是得意,但很快,神情就變得蕭索起來,“哎,悔不當初啊,老子當年何等的英雄,此時卻落得如此境地……”
“你不痛麼?”展白有些不忍的問道。
“痛不痛?抽取你的膽子試一試不就知道了。不僅痛,而且還極爲歹毒。熊膽乃是我們這一族除了妖心之外,最爲重要的東西,可謂聚集了全身的精華所在。平日裡損失少許都會大傷元氣。老子自從三年前被抓,到現在,膽子幾乎已經被抽取了大半,自身的修爲更是從巔峰太玄境降到了太始之境,而且日後想要恢復幾乎已經成了妄想。每每想到此處,我都恨不得將那青衣長蟲扒皮抽髓。”黑熊精想到自己的處境,那張黢黑的熊臉便猙獰可怖,滿口的獠牙緊咬中,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嘎吱之聲。
“哎,你這樣,還不如給個痛快呢。”或許是出於同病相憐,展白的臉色也是略有些暗淡。
看那什麼青衣龍王對付這黑熊精的手段,讓展白對於自己將要面對的刑罰也是有了些心悸。
“喂,小子,你還沒有說自己是怎麼進來的呢?”黑熊精話音一轉,終於想起了之前所問之話。
“我……不說也罷。”往事不堪回事,展白顯然不願在提及此事,畢竟算不得光彩,總不能說自己太過囂張跋扈,又沒有相應的實力,被人當衆打臉吧?
“喂,小子,想不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