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煌府,紅樓,三層。
奢華的玉桌上,雖沒有飯菜,卻擺滿了各色精緻的瓜果點心,一清麗嫵媚的女子俏生生的服侍在一旁,不時的給桌上的三人添酒。
“哎!!”一口飲盡杯中之酒,展才申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千年的宗門萬年的世家,可真正亙古長存的又有幾個。盛極必衰的道理,又豈是常人所能打破的,就像現在的展家。百多年前的展家何等昌盛,家族在我大哥,也就是你們爺爺的手中越見昌盛,在天賜九姓中的地位也是日漸上升。而更讓整個展家驚喜的是,大哥的十九個兒子,個頂個的都是人中之龍。天賦、心性無不俱佳,當時所有人都認爲,在他們這一代人的帶領下,家族必然走上一個從未達到的巔峰。”展才申滿臉的感慨,卻是話音一轉,“只可惜……”
“只可惜,所有人只看到了表面,卻忘了這裡面所隱含的巨大危機。十九子各個非凡,又有誰願俯首人下,一個個都是野心勃勃,若是沒有提前抑制的話,定然會發生大禍。”展白接過展才申的話說了出來。
“哎,當時若是有人能像你這般想,事情也不至於發展到現在的地步了。”展才申神色頹然,“只是當時所有人的眼睛都被表面的盛世所矇蔽,等發現不對時,已爲時晚矣。”
“難道以前就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麼?”展白有些想不通,天賜展脈存在的歷史也是以千萬年來計算的,“如若不然,那麼爺爺去哪了,爺爺的兄弟們去哪了?在爺爺那一輩,你不過排行老九而已。”
“奪嫡之爭,任何一個世家都不會避免,我天賜展脈亦然。只是因爲某些特殊的原因,大多都是和平的解決了。至於你爺爺還有我其他的兄弟……現在卻還不是你們應該知道的。不要這麼看着我,你們就是把我殺了,我也是不會說的,不是不能,是不敢。別說是我,就是未來你們的父輩在有資格得知其中辛秘後,時候未到,也是不會跟你們說的。”以展才申的性子,能說出這種話,算是徹底斷絕了展白兩兄弟的念想了。
“廢話就不要說了,我父親他們現在到底如何了?”展良垣終於沒有忍住,開口問道。
“良垣,你放心好了。短時間內,你父母無礙,甚至整個展府上下都不會發生特別的變故。”展才申慢條斯理的細細啜了口杯中美酒,其間還不忘偷偷的向身旁的美妾遞了個媚眼。
“這是爲何?”展白也是頗爲好奇。
現在整個雪鏡福地基本上都落入了展傲雲的手中,爲何偏偏展府沒事?
“呵呵,你們不知道並不奇怪,別說你們,只怕現在小六子也是倍感鬱悶吧。策劃了這麼多年,一經發動,眼看大功告成,整個雪鏡福地都控制在手中,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攻打展府時出了這等變故。”展才申撫着頜下打理的極爲整齊的短鬚笑的很是暢快,“這原本是隻有族長、家主才能掌握的秘密,不過,現在,卻已經成爲衆所周知之事了。這展府可不僅僅是一座府邸,更是一件法寶。至於催動的口訣,只有你父親一人知道。一旦發動,整個展府便自成一陣,想要破解,哪有那般容易。就在不久之前,老夫就被叫去一同商量對策,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想要從外面攻破這件法寶,至少也需要五年的時間,而且這五年中不得有絲毫的懈怠,至少也要集百名太玄境巔峰之人不日不夜的攻擊。”
展才申的解釋,讓兄弟兩人大大的鬆了口氣,如果展才申所說不假的話,短時間內,父母還是很安全的。
“我如何才能相信你?”展白本就是多疑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因爲展才申的一面之詞就深信不疑。
“小子,有時候多疑確實是好事,但用在這裡,可就有些薄涼了,老夫有什麼理由騙你們?”自己的肺腑之言被人質疑,饒是展才申再好的性子,也有些憤怒了。
“理由麼,那多了去了。有可能是疑兵之策,有可能是緩兵之計等等。”展白毫不動容道。
“也罷,碰上你這種性子,不拿出點證據,想必也難以讓你心服口服。小子,看好這是什麼東西?”展才申說罷,伸出右手,五指上幾乎戴滿了玄空戒,憑白的給人一種暴發戶的感覺,一道玄光從無名指的玄空戒上閃過,下一刻,一塊木牌就出現在手掌之中,卻是向着展良垣展示了一番。
“良垣,這個木牌你大哥或許不識,但你應該有所耳聞吧。”展才申不由驕傲的說道。
“守陵碑?!”展良垣眼睛頓時凸出,驚駭莫名,聲音因爲過於激動而變得顫抖起來。
“什麼東西?”展白略微皺了下眉,一塊木牌而已,也看不出其中有什麼奇異,怎麼可能讓二弟如此驚詫?
“大哥,此事說來話長,不過,九爺爺的話是不會假的。沒想到,實在沒有想到,九爺爺竟然是守陵人。”展良垣神色變得異常複雜,在稱呼展才申時,已經沒有了以往的不屑,反而變得越發尊重。
“呵呵,此事出了這間屋子,老夫可是不認賬的。”展良垣的表現,顯然大大的滿足了展才申的虛榮心,保養很好的臉上都笑出褶子來了。
“九爺爺,既然你是守陵人,爲什麼還要放任這種情況發生。哪怕是現在,只要你登高一呼……”展良垣變得有些不忿。
即便有展白的出現,以前,展良垣也是被所有人看作下一任族長、家主的接班人,而展傲天也一直如此對他進行培養的,所以很多家族辛秘都有所交代,而這其中就包括守陵碑以及守陵人。
也正是如此,他才深深的知道,眼前這位廢物的九爺爺一旦公佈自己的身份,會在家族內造成何等的影響。
“小子,在這方面,你可遠遠不如你大哥啊。這木牌的意義確實極大,但同樣的也會惹來無數人的覬覦。而老夫就是個資質平庸的廢物,若真的拿出這塊木牌,先不說能不能力挽狂瀾,只怕連第二天的太陽都看不到,就會被小六子碎屍萬段了。一個死人,即使擁有這木牌,還有什麼意義?而且,守陵碑,只有在家族面臨滅頂之災時才能現世,這是從老祖宗起就立下的規矩,而現在,畢竟只是內部之爭,卻是超出了老夫所能管轄的範疇。”展才申搖了搖頭。
“可是俞家已經插手了啊,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展家的權柄若真的被六叔多奪,俞家勢必會獲得……”展良垣還是不甘心。
“二弟,別說了。咱們自家的事,還是要靠自己的手來解決。九爺爺已經幫了很大的忙了。”展白打斷了二弟的話,“再者說,咱們不是還有五年的時間麼?只要父親母親還在,六叔就沒有獲得勝利。”
“可現在整個家族都被六叔掌控了,咱們能調動的就只有外面二三十個兄弟,別說五年,就是五十年,也根本鬥不過六叔啊。”展良垣不無頹然道。
大哥畢竟在家族內的時間不長,很多事情並不清楚,可他又如何不知道整個天賜展脈的力量有多強啊。
現在父母雖然沒事,但毋庸置疑的是那位六叔已經徹底掌握了家族絕大多數的力量,僅憑他們兄弟二人,跟他鬥,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鬥不過麼?”展白呢喃中,目光一轉,突然望向了一直服侍在旁的那位美妾。
“喂,小子,你這是什麼眼神。這可是我的女人,你……你若是看上,就送給你吧。”察覺到展白的眼神,展才申不由的緊張起來,話雖說的漂亮,可那戀戀不捨的神情卻是沒有絲毫遮掩。
倒不是說,他對這位美妾多麼的愛護,一來,此女確實是難得的尤物,畢竟是出身萬花苑,箇中滋味豈是凡俗女子能比的。二來,他花費了高昂的代價剛剛娶進門來,可還沒有過癮呢,如何捨得送人。
“九爺爺,你放心,我感興趣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後的……萬花苑。”展白嘴角一撇,露出讓人難以揣摩的笑容。
在這個世界,不管是凡俗,還是玄修界,妾的地位也就比婢女稍高。互贈美妾之事,更是煩不勝煩,不僅不會爲人所鄙視,甚至傳爲美談。
“萬花苑?你認識萬花苑的人?”展才申不由一驚,看向展白的目光更加的鄭重,這個後輩,似乎很不簡單啊,讓他不得不一次次的推翻對其評價。
“姑娘,雖然你已嫁人,但想必跟宗門還有聯繫吧。幫在下傳個口訊如何?”展白沒有理會展才申,而是對那美妾說道。
此女畢竟嫁給了展才申,按照規矩,展白喊聲九奶奶也不過分,只是這稱呼實在是喊不出口,只能以姑娘代替了。
“奴婢地位低下,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美妾頗有些爲難道。
“呵呵,盡人事就好。”展白不給對方拒絕的機會,寬慰了一聲,“九爺爺,不知你那裡可有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