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連夜運來的荔枝,奉化的蜜桃兒,邃雅山房的茶水、糕點,此刻一一擺在沈傲的書桌上,春兒笑吟吟地給他打扇子,這丫頭經過了一場虛驚,對沈傲越發看重了,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睛對着沈傲若有若無地放電,讓沈傲心猿意馬。
沈傲答應了國公尋回戒指,原本是想將官家的畫僞作一個用於捉住盜寶人的誘餌,可現在看來是畫不下去了,只到了一半就擱下了筆,猛地摟住春兒腰肢,口裡說:“春兒,你近來越來越水靈了。”
春兒嚇了一跳,腰肢扭了扭,手裡的團扇拿捏不住了,口裡說:“沈大哥不要這樣,被人瞧見了不好。”
哦,原來她是怕羞。沈傲卻不怕,在他的那個世界,男人女人都是野獸,羣獸亂舞,摟摟抱抱算什麼,巴黎鐵塔的塔尖,聖約翰大教堂的廣場,克里姆林宮的紅星下,自由女神的底座,香火繚繞的寺廟……野獸們只有想得到,沒有做不到。
“不怕的,這裡沒有人。”沈傲探手擰緊春兒的腰,春兒已經緊張得說不出話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就在這剎那的功夫,沈傲已低下頭,輕輕地在春兒耳邊吻了一下。
春兒頓然感覺到一股陌生的酥麻感,更是驚慌了,嗚咽了起來:“我變壞了,嗚嗚……”
變壞?沈傲頓時一愕,隨即連忙道:“春兒人很好,沒有變壞。”
春兒咬着脣貼在沈傲的胸脯上繼續嗚咽:“你……你騙我,我成了水性楊花的女人,嗚嗚……夫人知道要打死我,以後嫁不出去了……”
哇,想象力太豐富了,沈傲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咬牙道:“誰說我們的春兒嫁不出去,我娶你。”
春兒淚眼模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沈大哥,你不一樣的,你將來要考相公的,我聽人說了,老爺要擡舉你,將來要教你去太學讀書,我……我只是個奴婢,配不上你的。”
沈傲心裡一緊,原來這丫頭是自卑心作梗,連忙道:“我就是個書童,書童配丫鬟,天生一對,就算將來我不做書童了,那又有什麼要緊,書童可以做相公,丫頭就不能做夫人嗎?”
前襟溼了一大塊,全是春兒的淚水,沈傲的心更軟了,連忙說:“好了,好了,不要哭了。”
憐憫地想吻吻春兒的香脣以此安慰春兒,春兒卻只顧着哭,不配合,讓沈傲頓時無處下手,悲劇啊……
“咳咳……春兒,你過來。”
這個嚴厲的聲音傳過來,春兒、沈傲都嚇了一跳,回眸一眼,原來是周大小姐不知什麼時候來了,虎着個臉,眼眸中怒氣騰騰,又是生氣又是失望。
春兒連忙抽出身來,擦拭着眼淚走到周大小姐的身後頭去,窘得恨不能找個地縫去鑽。
沈傲心裡暗罵周大小姐擅闖書童宅,卻又有些因爲給人撞見他和春兒親密的尷尬,但臉上卻裝作不驚不慌的樣子,無恥地笑道:“什麼風把周大小姐吹來了。”
周若扯住春兒的手,卻是教訓春兒:“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明知他不是好人,還和他攪在一起,以後再不準見他了。”
春兒抽泣,說:“小姐,我……沈大哥不是壞人……”
到了這個時候還維護沈傲,沈傲心裡頓然生出對春兒的感激,誰知春兒的下一句讓沈傲聽了差點吐血。
“他只是急色罷了。”
汗,沈傲很無辜,只怕要讓她穿越到沈傲的世界去,看看那些野獸男女,小春兒就知道她的沈大哥有多純潔了。
周小姐心裡現在酸得很,她原是來看沈傲的,剛剛纔是對沈傲生出一點點好感,結果卻遇到這一幕,心裡酸酸得都想哭了,不想繼續呆在這裡,扯住春兒的手道:“走,以後不要再理她。”
哭哭啼啼的春兒就這樣給周大小姐給帶走了。
沈傲心情不好,畫是作不下去了,吃了口糕點,坐着發了會呆,覺得這場誤會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大,不行,找機會得去解釋一下,就怕周若把這事告訴夫人,沈傲覺得自己倒沒什麼關係,春兒還有臉做人嗎?
他心煩意亂地推開窗子,遠遠地看到趙主事探頭探腦地在院子外張望。
哇,這傢伙居然改行做間諜了?
沈傲冷笑,他的住處毗鄰周恆的臥房,是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從這裡往下看,那趙主事的身影很猥褻。
“趙主事!”沈傲從窗口叫他。
趙主事擡頭,哇,不得了,被人發現了,連忙正正經經地直起身子,有些尷尬地捋須道:“啊,是沈傲啊,方纔我聽見這裡有人爭吵,是以過來看看。”
沈傲皮笑肉不笑地道:“這裡好得很,有勞趙主事費心了,趙主事要不要進來坐坐?”
趙主事臉皮厚,頜首點頭:“自沈傲兄弟進了內府,我還一直沒和你認真說說話呢,既然沈兄弟盛情相邀,趙某就卻之不恭了。”自顧推開院門,大大方方地走進來。
趙主事是一頭霧水啊,這個沈傲的戰鬥力太強了,先是夫人那邊被沈傲擺平,讓他一下子失寵。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跑到公爺那裡去挑唆,誰知眼看着這小子就要被趕出府去了,這傢伙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是還能繼續安然無恙地留在國公府裡。
聽府裡許多人的口氣,還說是公爺很欣賞這個小子。趙主事感覺很憋屈,竟然被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耍弄得團團轉。
不行,得接近接近他,看看這人到底有什麼手段,能讓老爺夫人都對他另眼相看。
沈傲下閣樓去開門,兩個人先在門口很客氣地相互謙讓,沈傲說:“趙主事能來拜訪,蓬蓽生輝,其實我早就想和趙主事好好聊聊,趙主事是府裡的老前輩,許多事得向趙主事請教呢。”
趙主事道:“沈傲不要這樣說,我這一把老骨頭哪裡有倚老賣老的資格,都是做下人不分彼此的。”
迎着趙主事進去,分別坐下,趙主事一副很後怕的樣子地道:“昨天見吳三兒心急如焚地跑來要見夫人,被我撞見,我一聽,才知道原來是你吃了官司,當時也着急得很,立即去向老爺報告,希望老爺能去將你救出來。萬幸得很,你總算是出來了。”
沈傲很感激的樣子:“趙主事待我那是沒有話說的,沈傲四處惹事生非,還要勞動趙主事跑前跑後,真是慚愧。”
趙主事哈哈笑道:“沈傲不要這樣說,我們都在一個府裡做事,這就是緣分,你出了事,我能袖手旁觀嗎?”
“是,是。”沈傲小雞啄米地點頭,心裡陰暗地想:“以後你出了事我也絕不會袖手旁觀,過河拆橋、落井下石!哼!哼!讓你永不翻身!”
趙主事又道:“沈傲,我問你,昨天老爺叫你去書房,都說了些什麼?”他最關心的就是這個,明明老爺開始很生氣,揚言要把這傢伙趕出去,怎麼等沈傲出來時卻是春風得意。
就算是老爺,雖然面色不太好,卻竟親自將他送出書房,府上的這些下人,誰受過這樣的待遇?別說是下人,就是少爺,這種事想都不用想!
很費解啊,這個傢伙到底用的是什麼手段。
沈傲抿了抿嘴,道:“這個嘛……咳咳……趙主事,這是我的一個小秘密,就不能實言相告了。”他神神秘秘的樣子,笑得很曖昧。
越是如此,趙主事就越想一窺究竟,心裡頭像貓撓似的,癢癢麻麻的。
可是他也拿沈傲沒有辦法,尷尬一笑,趙主事便道:“既然沈傲不願意說,我自然不能勉強的。”便不去說這件事了。
問也是白問,與其如此,不如想個別的辦法從這小子口裡套出話來。所以趙主事故意岔開話題,開始講些府裡的事,哪個哪個人品行不錯啦,哪個哪個偷懶耍奸啊,他了若指掌,推心置腹地給沈傲說,教他要注意哪個哪個等等。
沈傲心裡冷笑:“我最該注意的不就是你趙主事嗎?”心裡雖是如此想,口裡卻說:“趙主事這番話,對我的幫助很大,看來這府裡也不簡單呢,竟有這麼多鉤心鬥角的事。”
趙主事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沈傲明白就好,以後多注意一些就是,也不要杯弓蛇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