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趙佶商討了一個時辰,沈傲回府等待旨意,這幾日總算閒下來,他的精神也鬆懈下來,汴京的天氣漸漸冷了,清早起來,沿路的屋檐結着冰霜,呼吸之間帶着騰騰水霧,轉眼到了十月,沈傲趁着空閒去了周府一趟,又去見了唐嚴,一路拜訪下來,總算安生了不少,回到家中要嘛讀讀書,要嘛與幾位夫人出去逛逛。
讀書是沈傲平素的習慣,從前只是將讀書拿來做敲門磚,可是敲了太久的門,一天不敲一下反而不舒服了,如今雖是不再需要去讀書作文,可是積習難改,實在拿自己沒有辦法。
偶爾那耶律定會來拜訪一下,又是要請沈傲吃飯,又是要帶他去娛樂場所,沈傲是讀書人,當然嚴詞拒絕,家裡三個女人都快應付不來了,怎麼還能天天出去搞腐敗,實在是豈有此理。
沈傲義正言辭地對耶律定道:“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沈某是讀書人,豈能去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耶律兄不必再多言了,沈某人寧願去宮裡做太監,也決不進那種污穢場所,不過耶律兄的好意,沈某人豈能推辭,若是耶律兄有心,就折現吧,隨便給幾個錢,權當是耶律兄的心意。”
於是,當天夜裡,一個遼人又神秘兮兮地進了沈府,悄悄帶來了百張百貫的錢引。
哎,腐敗一下居然要一萬貫,看來這年頭真是物價飛漲啊,沈傲暗暗搖頭,滿肚子憂國憂民,負着手,趁着夜色,往蓁蓁的廂房裡鑽。
搞腐敗沈傲不在行,可是喝酒卻是在行的,聽說沈傲回了汴京,一些同窗故舊少不得請他喝酒,仍是入仙酒樓,只是這一次是沈傲這個土財主請客,錢是用來花的,該花時他一點都不客氣,雖說安燕不收他的錢,最終還是沒有拗過沈傲,其實安燕也想和沈傲客氣,客氣,可是客氣不起啊,隔三岔五就是十幾二十個人來,叫的都是最好的酒菜,若是這般地免費吃喝,不出幾個月,入仙酒樓非要倒閉不可。
到了十月初九這一日,沈傲剛剛醒來,就聽門房上氣不接下氣地來報道:“聖旨來了,有聖旨……”沈家上下不比別人,碰到沈傲這種隔三岔五不接一道聖旨身癢癢的傢伙,倒不至於一聽來了聖旨就亢奮,亢奮的勁頭早過去了,如今就是個小小門房,回稟時那也是風淡雲清的,哼,聖旨?爺都見過六七回了,有什麼好稀罕的。
沈傲從牀榻上起來,蓁蓁立即披了衣衫去給沈傲尋了公服、玉帶、翅帽來,一番收拾,總算有了模樣,興沖沖地出了門。
香案這些迎接必備的物事都是現成的,前來宣旨的是個內省的太監,這人沈傲認識,算是楊戩身後的小跟班,與他用眼神打了招呼,太監板着臉孔道:“聖旨”
府裡但凡隨來的人紛紛跪下,太監扯着嗓子道:“制曰:敕書畫院侍讀學士、仁和縣縣尉沈傲爲鴻臚寺禮賓院主簿,即日欽命啓程遼都,宣化撫鄰……”
鴻臚寺禮賓院主簿……
雖說只是代職,可是這飛昇的速度,只怕一點都不比高俅要低了,從小小八品職事官一躍成爲鴻臚寺下設禮賓院的主官,這可是堂堂正正的五品正職。
至於這鴻臚寺,許多職責與禮部相同,兩個都屬於平級機構,鴻臚寺下設禮賓院和懷遠驛兩個機構,這兩個機構雖然是同級,可是重要性卻是千差萬別。
比如禮賓院,它主掌回鶻、吐蕃、党項、契丹等國朝貢出使、及互市翻譯等事。而懷遠驛掌管的是南蕃交州,西蕃龜茲、大食、于闐、甘、沙、宗哥等國貢奉之事。表面上兩個機構一人管一邊,相互之間也不統屬,可是當時的宋廷,干係最大的就是和西夏党項人、遼國契丹人、吐蕃人打交道,至於什麼交州、龜茲、大食之類加起來也比不過契丹一個手指頭。
因此,對於鴻臚寺來說,權力最大、職責最重,好處最多,死的最快的就是禮賓院裡公幹,好處多在於只要你真能幹出點政績上升的渠道往往比別人快得多,只要能把北方的蠻子們忽悠全了,就是天下的功勞。死得最快也能夠理解,你若是不能忽悠党項、契丹,人家要是尋了藉口來滋事讓朝廷吃了虧,這黑鍋當然你來背,洗乾淨屁股準備完蛋吧。
反觀那懷遠驛,由於都是和交州之類的小國還有一些遠的沒邊的國家打交道,所以大家都不會注意到你,你糊弄到了也別想升遷,沒糊弄到也不至於中旨下來申飭,反正朝廷裡頭可有可無,誰也沒興致放在你身上,基本上進了這裡,差不多就等於進養老院了,領一份薪水等死就是。
沈傲接了旨,心裡大是感慨,要請太監進裡頭坐坐喝幾口茶水,這太監倒也上道,連忙應了,說了幾句恭喜的話,等二人在正廳分別坐下,太監正色道:“沈主簿即將出使,楊公公已經交代下來,讓雜家代爲囑咐。”
沈傲道:“公公請說。”
太監嘿嘿一笑,道:“楊公公說,這禮賓院是有千萬雙眼睛看着的,更何況是眼下這風口浪尖上,所以沈主簿此去,一定要爲咱們大宋爭些臉面回來,能爭回臉面,沈主簿回到汴京立即飛黃騰達,到時候還有恩旨。可若是出了岔子,那彈劾的奏疏只怕要淹沒文景閣了,到時候莫說是楊公公,就是陛下也保不住你,你明白嗎?”
沈傲頜首點頭,現在的情況確實非比尋常,此次出使,干係着大宋國運,原本反對聯遼的人就是不少,眼下若不是趙佶鼎立支持,這項國策絕不可能實施的如此順利。可是另一方面,雖然朝中的反對勢力偃旗息鼓,卻並不代表他們就此認輸,他們在等,若是沈傲喪權辱國,到時再羣起而攻之,真到了那個時候,非但朝中有非議,就是在士林之中,也會掀起驚濤駭浪,皇帝不可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韙來保全自己。
這就是爲什麼朝中再無非議,一切的爭議突然之間消失不見的真正原因,沈傲聽了楊戩的提醒,也頓時醒悟,心裡想,難怪這京城最近風平浪靜,連那伐遼的幾個骨幹都突然不作聲了,原來是想看哥們笑話,到時候再落井下石。
沈傲不以爲然地撇撇嘴,從另一方面來說,若是這一次出使圓滿成功,能夠給大宋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飛黃騰達這四個字絕對一點也不誇張,皇帝本就一心要提拔自己,朝中又無人有理由反對,士林的讚譽又不絕於耳,出將入相,也只是時間問題。
凡是有大弊就有大利,這個風險值得一冒,沈傲請太監喝了茶,隨即道:“回去轉告岳父大人,就說他的話我知道了。”
太監頜首點頭,隨即告辭出去;沈傲將他送到門口,陡然想起上一次遭遇刺客的事,今次出使,只怕一些人難以理解,到時候再有人刺殺,那可真不好辦了。
想着,沈傲連忙拉着太監問:“既是出使,官家會不會派點保鏢什麼的隨行,一路上也有個照應不是。”
這太監嘻嘻笑道:“沈主簿難道不知道,使節出使,可配禁軍三十人,一路隨行保護。這可是份好差事,只要路上不出差錯,便是大功一件,若是沈傲這次立下大功,他們也能沾些光,因此眼下殿前司、步軍司、馬軍司的長官們都在四處活動呢,都想好生伺候着沈主簿。”
沈傲靈機一動,道:“挑人的事是誰來選的?”
太監想了想道:“按理說應當是鴻臚寺寺卿和三衙商量着辦,不過這種事,嘿嘿……”他深望沈傲一眼,一副你懂得表情。
沈傲明白了,表面上是鴻臚寺和三衙決定,可是隻要大人物干涉,誰敢不賣面子,說來說去,這汴京城裡的勳貴們都趕着往裡頭塞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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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傲笑嘻嘻地對太監道:“再麻煩公公一件事,你回宮之後,給我岳父傳一句話,就問這禁軍的人選能不能添上週恆、鄧龍這些人進去,這些都是我的朋友和兄弟,一路上也有個照應是不是?”
太監頜首點頭:“有楊公公出馬,莫說只是兩個人選,就是十個八個也不成問題,沈主簿留步,不要再送了。”
沈傲站在長街上發了會呆,心裡想,不行,得先去尋鄧龍和周恆說一說,這事兒得讓他們預先有個準備,另外再看看他們有什麼人選可以推薦。尼瑪的,原來所謂隨行的禁軍,全都是走後門的,十有八九都是一羣廢物,大哥,我是去出使啊,遇到了危險是我去保護他們,還是讓他們保護我?
鄧龍和周恆在殿前司知根知底,好歹知道哪個有些本事,總要帶幾個厲害些的人物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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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有個朋友以爲老虎還有存貨,我冤枉啊,我哪裡有存稿啊,寫的是歷史書,本來查資料就比玄幻、都市要麻煩很多,一天至少要花一個時間去整理資料。一天一萬字已經是極限,不只是碼字碼不過來,另一個原因是劇情,除非往書裡注水,把一件屁大的事寫個幾萬字,碰到一條河,發幾聲感嘆,啊,大河啊,再花幾百字去描寫下這條河的河水多麼多麼的急湍,這條河有什麼歷史,從前叫什麼,後來叫什麼,現在叫什麼,在這條河邊上又發生了什麼,某個人從這裡跳了,某個人在這裡打了一仗,這個跳河的人是誰,這個打仗的人是誰,再發幾句感嘆,一條小河湊一個章節的話,兄弟我一天更兩萬字都沒問題。
但是老虎不敢注水啊,人家訂閱了我的書,總不能這樣忽悠人家吧,而一天一萬的劇情,又要保證劇情不拖沓,老虎的腦子又不是阿童木,只能每天三章了,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