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實幹

這和在城樓上的感覺截然不同,刀槍離的那麼近,她甚至越過人頭就看到瓦剌人離她不過幾丈遠而已。

有人從馬背上栽了下來,脖子被刀砍到,只留着後面的脊椎骨連接着,腦袋以奇怪道姿態歪在一邊離身體很遠,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瑞珠看到了,趴在車上就吐了起來。

顧若離的手微微顫抖着,她艱難的吞了口水,白世英也撇開臉去不敢看,盯着顧若離問道:“我們要做什麼。”

“後退,搭軍帳。”顧若離說完,就聽到有人喊着她的名字,“顧大夫。”

亂糟糟的喊殺聲中,她轉頭去找,就看到後面已經架起了一個軍帳,齊戎正站在前面朝她揮手,“顧大夫,來這裡。”

顧若離策馬過去,齊戎迎過來道:“醫帳架好了,我師父已經在裡面了。”

閔正興果然是經驗豐富,她纔想到搭軍帳,他就就一切準備好了,顧若離下馬進去,裡面東西按照左右手以及立刻要用的,都擺的好好的,顧若離也立刻進入狀態,回頭對歡顏道:“起火,架爐子煎藥。”

“不行。”閔正興道:“這個時候煎藥不是添亂嗎,都是外傷,暫時處理好上藥就行了,煎藥就等此戰平了再說。”

顧若離皺眉,道:“都是兵器傷,傷口周圍又髒污,肯定要吃藥預防,若不然就感染髮炎。”

“就算感染現在也不行。太耽誤時間了。”閔正興說完,就看到門口有士兵衝了進來,喊着道:“快幫我處理傷口。”

傷在後背,血將衣服和皮肉黏住,閔正興手腳麻利的剪開衣服,動作極快的上了傷藥拿繃帶包紮好,就道:“已經沒事了。”他話落,那個士兵就點着頭,提着刀又跑了出去。

“我們走。”閔正興提起自己藥箱,看了顧若離一眼飛快的出了門,往戰場上去,齊戎看了顧若離一眼,道:“顧大夫,我和師父去了。”

顧若離看着師徒兩人跑遠的背影,才明白他不是在這裡等着傷兵上門,而是直接去戰場上救人……

“怎麼辦。”白世英也是第一次看到,“我們也去嗎?”

顧若離有些猶豫,她們初上戰場,這麼混亂的場面下她不確定她去真的能幫到忙,還是會給別人添麻煩,而且趙勳在前面,她要去了他肯定要分神的。

“我們不去。”顧若離看着白世英道:“就在這裡。”話落,她放了自己的藥箱,和瑞珠道:“架爐子煎藥,按老規矩。”

瑞珠應是。

顧若離和白世英都換了褂子,顧若離道:“歡顏,準備淡鹽水。”

“知道了。”她說着也去生火,白徵進了門看着兩個人忙着。

顧若離忙着將要用的東西一應擺好,因爲沒有桌子更不談椅子了,她就將乾淨的棉被打了地鋪,所有東西都擺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閔正興帶着齊戎並未直接衝在前面,而是在後方盯着,只有見到自己人受傷他們就會立刻上前去,將人拖着擡着到後面來,傷輕的就由他們飛快的處理一下,重的就先擱在一邊不管。

“傷的太重了。”閔正興蹙眉看到一個腿齊根被砍了的士兵,“給他倒點止血的藥,看他的造化吧。”

齊戎就道:“師父,先送去軍帳裡吧,顧大夫在那邊呢,傷重的都送去,她一定有辦法的。”

“失血這麼多,她能有什麼辦法。”閔正興懶得和徒弟廢話,“時間就是命,你救一個人就是耽誤了別人的命。而且,戰爭就是爲了贏,你若是這點心狠和果決都沒有,趁早回家種田去。”

齊戎哦了一聲沒有說話,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經暈過去的斷腿士兵,跟着閔正興往前去了。

刀風箭影,馬蹄亂踏着,只要一點不留神他們就會受傷,閔正興躲在一匹倒下來的馬背後面給一個胸口中刀的傷兵包紮,齊戎道:“師父,先將他送回去吧。”

“嗯。”閔正興喊士兵,指着傷兵道:“將人送回去,我稍後就回去治療。”

那人就被扶着往後面退。

“前面是趙將軍。”齊戎一擡頭,就看到趙勳就正提着刀靜靜的坐在馬背上,他的刀尖在滴血,滴答滴答的往下落,他一愣喊道:“將軍,你受傷了嗎。”

趙勳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一掃似乎在找什麼人,隨即臉色好看了一點,道:“沒有,辛苦你們了,注意安全。”

齊戎點頭應是,閔正興專心致志的將一個傷兵的傷口處理好,衝到前面換下一個。

忽然就有士兵上來,將起不來的擡着上了擔架,齊戎一愣看着他們,就聽他們道:“是顧大夫吩咐的,我們十個人分成六組,見着受傷的就擡回去。”

“哦哦。”齊戎想到那個斷腿的,“剛剛有個兄弟腿斷了,你們看到了沒有。”

那兩個人搖了搖頭,“沒有啊。”說着,擡着人又跑走了。

混亂的戰場,對方兩千這邊三千人,作了包抄之勢,雖說這邊是勝算更大,但依舊有源源不斷的士兵受傷倒下來,不知過了多久,鑼鼓歇了下來,就聽到趙勳的聲音,道:“將所有人都抓起來,告訴他們,若能供出額森藏身之地的,可饒他不死。”

“是!”說着話,陳達高應了一聲是,帶着人上前去,將繳械的幾十個瓦剌士兵捆綁了起來。

四周平靜下來,原本青綠乾淨的草原,烏泱泱都是瓦剌人和馬的屍體,陳達帶着人清掃戰場,將活着的馬收繳。

閔正興翻找着所有還活着的士兵,給人包紮收拾,齊戎遞了一罐水給他,道:“師父您先喝口水休息一下。”

“先做事。”閔正興沒喝,接着翻找,又四處看看沒見到顧若離的身影,道:“沒想到趙將軍也會兒女情長,打仗也帶着夫人來。這裡用不上多精湛的醫術,所以,就算她是大名鼎鼎的顧大夫,來這裡還不如你頂用。”

“師父,顧大夫很厲害的。”齊戎和他說那天在城樓上的情況,閔正興不耐煩的道:“當時和現在一樣嗎,你又不是沒有上過戰場,刀箭無眼,恐怕她看到都嚇的六神無主,怎麼還有能力去救人。”

“不是的。”齊戎解釋道:“她雖怕但是該做的事一樣沒漏,而且非常的沉穩,比我不知好了多少。還有,她的藥和手法非常的獨到,從她手中治過的沒有不說好的。”

“要名聲有用嗎。”閔正興指着地上的傷兵和擡擔架的人道:“擡回去把,我這就回去了,後面纔是真正忙碌的時候啊。”

估計醫帳都裝不下了。

“師父,您先休息一下,大多數都已經處理過傷口了,只有幾個傷重的。您在旁邊看着,我來做。”齊戎說着,幫閔正興揹着藥箱,兩人小心翼翼的繞過地上的屍體,閔正興點點頭,從自己的藥箱裡取了旱菸出來,點着了啪嗒啪嗒吸着,高一腳第一腳的走着。

他想到了很久以前,跟着秦老將軍在戰場時的樣子,他從十幾歲開始就泡在屍山血海裡,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只能算是小戰,所以趙將軍幾乎都沒怎麼出手,始終在一邊看着。

那些幾萬人廝殺的大場面,幾乎半個草原都被覆蓋了,敵我交錯真刀真槍的博弈,他揹着藥箱跟着自己的師父,一不留神就會受傷甚至丟掉性命。

他的師父,就是死在瓦剌人的箭下。

所以,這一輩子下來,他什麼樣的場面都經歷過,見過的死人比活人還要多。

閔正興又吸了幾口,將煙桿放進藥箱裡,十來年沒有上戰場,他以爲他都忘記了,好在他找到了以往的感覺。

做軍醫的,就是要把腦袋別在身上,生死置外才能做好軍醫。

女人不行,女人膽小怕事遇事除了哭外,能做成什麼,就算醫術了不得,可這裡又不需要好的醫術,只要手法快不怕死遇事冷靜。

所以,戰場以外他敬重顧大夫,畢竟她的名聲不可能空穴來風,應該是有些本事的,一個小姑娘有這樣的成就,很讓人刮目相看。

但是在這裡,她所有的名頭都沒用。

閔正興想着快步朝醫帳走去。

“師父您看。”兩個人離軍帳兩丈遠時,就看到軍帳周圍坐躺了許多人,顧若離的兩個丫頭正拿着罈子和碗挨個的喂藥,他們還沒走近濃濃的藥香就已經撲鼻而來。

閔正興頓時皺眉,他說了不要煎藥,太過費事,沒想到她還是這麼做了。

他帶着怒氣往前走,旁邊坐臥的一干傷兵看到他打招呼,他匆忙點頭,就近蹲在一個人身邊,道:“傷在哪裡,包紮的如何,我再給你看看。”

“已經處理好了。”傷兵掀開搭在腿上的衣服,指着自己被木條捆住固定的腿,“被砍了一刀,顧大夫說傷到了脛骨,讓我不要亂動。”

閔正興看了一眼,手法很老道且考慮的也很周全,他點點頭沒有發表意見又換了一個。

這人正在喝藥,他聞了聞,問道:“喝的什麼藥?”

“顧大夫說怕得破傷風,所以讓我們喝的什麼來着……”他回頭問歡顏,歡顏道:“雞屎白散和消炎藥。”

傷兵嘿嘿笑着喝掉藥就和閔正興道:“顧大夫還給我縫合了呢,您看看。”他說着,掀了肩膀上的傷,撥開一點紗布,閔正興就看到了跟蜈蚣似的疤,“剛剛縫的?”

“是的,顧大夫手法很快啊,我們傷口大的人,都縫合了。”他說着,看着軍帳,就聽到裡面清脆的聲音喊道:“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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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顏立刻指着左邊一排的頭一個,“能走嗎,我扶你。”

“我傷的後背,能走。”傷兵說着爬了起來,他裸着上半身,後背上的刀疤非常顯目,閔正興一眼就看出來,這是他前面治過的傷兵。

他剛纔處理好的傷兵,顧若離又重新處理了一遍。

他臉色極其的難看,嘴角抽搐了兩下,猛然起了身進了軍帳,隨即一愣,就看到顧若離正半跪在地上,方纔的傷兵躺在地上,她一手拿着一個古怪的像剪刀一樣的東西另外一隻手拿着剪刀,跟繡花一樣,在他後背上穿行。

他看着驚住,站在門口,不一會兒功夫那個約莫有兩隻筷子長的刀疤就縫好了,隨即顧若離對旁邊的白世英道:“給他上藥包紮。”又對外面喊道,“下一個。”

門簾子掀開,歡顏扶着一個傷兵進來,臉上的刀傷,從右邊眉骨一直橫劃過臉到左胸口,血淋淋的,但是那人神情木然,還有說有笑的坐下來,指着臉道:“顧大夫,以後我這臉是不是跟周大人一樣?”

“疤比周大人的還要大點。”顧若離清洗傷口,“把眼睛閉上,我不喊你你不能睜開。”

傷兵點頭應是,顧若離接過白徵遞來的藥和針,只縫了肩膀上,臉上則是上了藥,她道:“每天早中晚都來我這裡換藥,記住不能碰水,你按我說的做,將來即便疤很大,顏色也會比周大人的要淺。”

那人點着頭,道:“行,行!”

閔正興看着不由驚訝,齊戎站在他身後道:“顧大夫的規矩就是進門先喝藥,她的藥麻醉的效果很好,等輪到治療的時候,藥性正好上來,所以大家都說她治傷不疼。”

原來如此。

“下一個。”顧若離扶着那人起來,又叮囑了幾句,那人笑着點頭出去,歡顏接了話道:“縣主,沒有人了。”

顧若離點頭,看向白徵,道:“方纔那個斷腿的,勞煩白先生找人將他帶進來,我再看看。”

白徵頷首出門,閔正興蹙眉瞧着,讓了讓,因爲這裡根本沒有他可以插手的地方。

一切都是安排的井然有序,用什麼藥擺在什麼位置,誰的職責是什麼,都似乎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一樣,不亂陣腳效率還出奇的高。

“閔前輩,齊大夫,你們沒事吧。”顧若離端了一邊擺着的水喝完,齊戎搖着頭,道:“我們沒事,有什麼事讓我們幫忙的嗎。”

顧若離四處看了看,道:“你幫我檢查一遍傷兵吧,看看我可有漏了什麼,今天人太多我們幾個有點手忙腳亂。”

齊戎應是。

白徵將傷兵帶了進來,將人放在地上,那人一條抱着紗布依舊腿血淋淋的,顧若離號脈看過,拆開看過又清洗上藥,對那位白姑娘道:“發燒了,你快將藥餵了。”

白世英頷首,將一粒藥丸研磨好了喂在那人口中。

正是剛纔閔正興丟棄的那個傷兵。

閔正興慍怒的道:“要是這會兒又打起來,你來得及治嗎。”

顧若離擡頭看了一眼閔正興,笑了笑,道:“都已經好了,這位是最後一位,弄好了就結束了。”

“那又如何,若是再打起來,這樣的傷就是拖累。”閔正興蹙眉道。

顧若離不置可否,道:“他要死了我也不會管,可既然還活着,我就是拖着他走,也得將人帶着。”

閔正興指着地上的傷兵道:“你治了也是白治,他失血太多,創面太大一旦開始發燒,不出三天就會傷口潰爛而死。”

“我知道。”顧若離道:“但是這一次,他運氣好一定不會死。”

因爲有白家秘藥在。

閔正直皺眉忽然就覺得無話可誰,就抽了煙桿坐在門口接着抽菸,齊戎就從外面進來,走過去和顧若離說話,“顧大夫,我都看過一遍,都處理好了,沒有遺漏。”

“那就好。”顧若離道:“現在我們就等着,給他們換藥照顧好就好了。”

齊戎點着頭應是,滿聲裡都是信賴和佩服。

“軍醫太少。”顧若離看着齊戎,小聲道:“你能不能勸勸你師父,不要往前面衝,要是他受傷或者……損失的就不是他一個人的性命了。”

齊戎回頭看了一眼閔正興,點了點頭,道:“晚上我勸勸師父。”

顧若離點頭,拿被子將傷兵蓋住,回頭看了一眼蹲在門口的閔正興,和齊戎道:“你幫我去問問趙將軍,接下來怎麼走,是暫時在這裡紮營,還是立刻就走。”

齊戎應是而去,過了一會兒回來,道:“趙將軍說在這裡停一個時辰,希望我們儘快安排好。”

一個時辰,看來額森真的在前面,顧若離蹙眉看着門外一百多的傷兵,她道:“他們要怎麼辦,尋常遇到這種事都是怎麼處理的。”

“尋常能走就跟着,不能就分攤下去大家擡着走,還有運娘草的幾輛板車搬空了,也能坐人。”齊戎解釋道。

顧若離點頭,帶着歡顏立刻去看板車,一共有六輛,其他的都裝着糧食,她將被子拿來鋪好,就開始讓腿傷不能行走的人紛紛坐上去。

顧若離在人羣裡找趙遠山,就看到他正騎馬朝這邊過來,跳下來馬來打量了她許久,見她沒事就道:“都準備好了?”

“都好了,馬上將軍帳起了就能走。”顧若離看着他,低聲問道:“你沒受傷吧。”

趙勳搖頭。

這裡人太多,他們不好說太多,趙勳只交代道:“再往前走八十里我們就會紮營。”

顧若離點頭應是,又道:“你給我二十個跑的比較快體力比較好的士兵,我有用。”

趙勳頷首就翻身上馬又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孫刃,將軍帳收了。”顧若離說着,走到閔正興面前,道:“閔前輩,我想和您聊一聊。”

閔正興蹙眉道:“不用聊了,有什麼事顧大夫自己做主就好了。”就算她做的不對,反正趙遠山最後肯定是無條件護着她的。

顧若離嘆了口氣,上了馬車,一路趕着到半夜他們停下來,依舊沒有紮營,顧若離歇了許久夜裡負責照看幾個傷重的,沒有發燒,呼吸平穩,若是能夠輸血他們恢復會更加快。

事情做完,她召集大家開了個會,將所有的事情都仔細交代了一遍,大家討論了一個應對方案出來。

閔正興也睡不着,遠遠看着她的身影,齊戎翻身起來坐在師父身邊,道:“師父,顧大夫是第一次上戰場,許多事都不知道,您別生氣,我去和她說說。”

“不必了。”閔正興擺手道:“她這樣自以爲是,等吃了虧也就知道了。”

她做法雖和以前不同,但是效率更高,不會有問題的。齊戎動了動嘴,到底沒有說出後面的話來。

天一亮他們又接着趕路,而那幾個重傷的人也醒了過來,雖虛弱但明顯已經過了最危險的時候了,齊戎興奮的和閔正興道:“師父,都沒事了。”

“活了?”閔正興說完,就見齊戎點着頭,他蹙眉道:“一個兵斷了腿,還不如死了乾脆。”

要是以前齊戎是認同的,可是現在,他的想法早已經改觀了。

“縣主。”孫刃興奮的走過來,和顧若離道:“找到額森了。”

顧若離聽着一驚,問道:“找到了,離這裡遠嗎,七爺打算怎麼做。”

“顏世子和秦大人要回來了,正面迎戰。”孫刃道:“額森近兩戰折損了有兩千多人,現在他手中大約還有七八千左右,和我們旗鼓相當。這兩年我們一直小打小鬧,若這一次正面對上,將會是一場硬仗,您留在這裡千萬小心。”

“我知道了。”顧若離道:“你去問問,是不是就紮營在這裡,如果是我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了。”

孫刃應是去問趙勳,過了一會兒回來就道:“將軍說暫時不要。”

顧若離點頭,可還是和白世英忙了起來。

將板車拆開下來,讓孫刃搭了個一個簡易的牀,用車拖着走,夜裡他們又走了三十里,忽然就聽到了馬蹄聲和嘶鳴聲,就連她的馬也開始狂躁不安起來。

“額森來了。”齊戎又緊張又害怕,要知道額森稱霸草原十幾年,爲人兇殘還很有將才,他和趙遠山對上,沒有人知道最後的結局是輸是贏。

顧若離點着頭,喊着孫刃和周修徹,“按我之前說的,將軍帳搭起來,還有牀板,快!”

孫刃和周修徹帶着兩個傷的比較輕的傷兵,飛快的將軍帳搭起來,歡顏燒水煮刀具,瑞珠煎藥,白世英將牀鋪好,外面的板車一應都放好,他們離主戰場約莫五六丈的距離,來回跑一趟需要半盞茶的時間,她是不行,但是士兵可以。

“嬌嬌。”趙勳騎馬過來,看着她,顧若離迎過去問道:“怎麼了,不是遇到額森了嗎。”

她已經聽到兩邊對仗的鼓聲了。

“你小心。”他深看她一眼,一夾馬腹飛快的走了,顧若離看着他的背影擔心不已,額森那麼厲害,這一仗怕是傷亡要很重了。

她沒有時間兒女情長,洗手靜坐在醫帳裡,靜靜等着。

齊戎提着藥箱進來,道:“顧大夫,今天我幫您。”

“閔前輩呢。”顧若離看着他,齊戎尷尬的道:“師父自己去前面了,不讓我去。”

顧若離蹙眉,和他道:“你將閔大夫請來吧,一會兒我們會有人去前面擡傷員,讓他來這裡幫我們,多一個人我們也能忙的過來。”

齊戎點着頭,翻過來藥箱跑了出去。

鼓點越來越緊,她聽到了有人在陣前喊話,馬聲嘶鳴着,鼓聲驟然停了下來,忽然更加的急驟起來,咚咚咚的敲在耳邊,白徵道:“打起來了。”

顧若離點頭,掀了帳子對外面二十個士兵道:“你們負責將受傷的人擡回來,不管傷情多重,一律帶回來。”

“是!”那人應是,顧若離又道:“記住我昨晚和你們說的話,傷了骨頭或者被馬踩踏過的,搬運時一定要小心,手腳要輕還要快。”

他們點頭應是,二十人分成十隊,分散着衝了出去。

戰事起了,第一隊人擡了傷兵回來,歡顏分辨了傷勢,指着左邊一間,道:“輕傷,送去左邊。”

孫刃和周修徹立刻將人帶去左邊。

遠遠的,就看到兒時副擔架不斷穿梭在戰場中,分辨傷情,擡上來奔跑,將傷者待會醫帳放下再跑回去。

十個小隊,不斷跑着,沒有人說話,一切都是按照顧若離事先教過的,各司其職,絕不會做多餘的事,也不多說一句無用的話。

氣氛在燥亂中沉默而興奮着,顧若離不知道前面的戰事如何,因爲她連擡頭的時間都沒有,只能通過鼓聲來分辨激烈的程度。

齊戎拉着閔正興回來,就看到兩頂帳子外已經有許多傷員,可本來應該哀嚎不斷,雜亂不堪的情況沒有,受傷初步止了血,就安靜的等在一邊,不哭不鬧,完全沒有以前他所經歷過無數戰爭時的場景。

閔正興驚愕不已,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讓一讓。”說着話,後面有人嗯擡着擔架過來,上面躺着的人血肉模糊,齊戎看着着急,“師父,我們快去,顧大夫一個人忙不過來。”

閔正興不再多想,跟着齊戎跑了過去。

“顧大夫,這人是胸口被馬蹄踩踏了,一直吐血,是不是內臟破裂了。”孫刃喊着顧若離,顧若離手一抖停了下來,看着躺在門口一直吐着血沫的人,臉色一瞬間白了一下。

她走過來號脈,檢查了肋骨的情況,蹙眉點頭道:“肋骨斷了兩根。”

“這……”孫刃忽然想到,這人的傷和先帝死時差不多,他憂鬱的道:“我擡他去一邊等一等吧。”

就算要治,也不能現在,耽誤了別人的傷情。

“好。”顧若離沒有猶豫,點頭又重回到病牀前,扶下上面的傷兵,對外頭道:“擡進來。”

她不能害怕,不能猶豫,更不能什麼人都要救,手術時間太長,她會因爲一個人而耽誤更多的人……她不再看那個人。

她要忍住。

016 九針169 準備226 殘愛149 猶死250 雙子029 桃源114 疏離201 宮闈009 回報050 熟人062 丟臉132 計策027 馬匪247 一家197 日子151 王府051 問診263 相見179 女人289 善後153 表象071 鬥勢043 反將187 猝然277 太后228 脫險204 水面218 手法075 男人106 進宮300 青春278 辛苦132 計策001 突發184 到死005 醫德272 戰事280 脫身192 嫁妝023 主動164 脫險004 良善198 驚訝243 父子199 對策040 賠罪251 月子149 猶死078 挑事185 區別132 計策071 鬥勢145 情分002 好歹238 二白050 熟人245 歡喜173 當歸070 矛盾155 反欺083 陷害040 賠罪163 維谷159 你死255 各異119 族人142 聚離278 辛苦259 奔命091 病態292 選擇137 喜事165 位置274 生死010 等候200 路子088 險阻267 出行021 大夫171 孝子216 讓步172 廢物187 猝然024 道別167 將計053 賠禮101 心意091 病態273 人外195 一家075 男人039 藥效183 互虐299 來去017 成全135 攻克264 選擇124 不易222 白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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