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飛燕端着燕窩粥準備去找南宮瑾華,卻不防在半路撞見他。燈影幢幢,迴廊中那人身形頎長,眉眼間皆是晦暗不明的神色。
“哥哥。”南宮飛燕忍不住喚了一聲。
南宮瑾華擡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殺氣騰騰。南宮飛燕嚇了一跳,慌張的低下頭去,再次擡頭時,卻看見南宮瑾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飛燕,你渴望長生嗎?”
南宮飛燕不知如何回答,南宮瑾華也沒有勉強她,只是低頭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托盤:“你做的?”
南宮飛燕羞澀的點點頭。
南宮瑾華乜她一眼就往房中走,南宮飛燕快速的跟上。
進房,關門。他沒有理會桌上的燕窩粥,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她。她不敢直視那雙飽含慾望的眼睛,只好低下頭去。南宮瑾華冷笑一聲,走過去,抱起她,直接扔在牀上。
南宮飛燕抓緊牀單,低低的喚了聲:“哥哥。”
他欺身上前,冷冷的看着她:“飛燕,告訴我,每次跟我做這種事的時候會不會有罪惡感?”
她只是咬着脣,臉色通紅。
“裝的真像呢,跟你的婊、子娘一模一樣。”他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僞裝。
南宮飛燕委屈的看着他,他開始剝她的衣裳:“我可告訴過你,我娘死的時候我爹正在幹什麼?”
南宮飛燕睜大眼睛看着他。
“他在幹你孃,現在知道我爲什麼這麼恨你了嗎?”
南宮飛燕驚恐的看着他,南宮瑾華惡劣的扯了扯嘴角:“知道爲什麼讓你進南宮家嗎?”
南宮飛燕不說話。
他狠狠的一個衝撞惹來她的一聲痛呼:“你以爲你和那個賤人玩的把戲會瞞的過我?”
南宮飛燕開始低低的嗚咽起來,他勾起她的下巴,冷冷看着她淚水模糊的雙眼:“你說,如果他知道自己認了一個野種當女兒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她停止抽泣,怔怔的看着他,他低笑了一聲:“你以爲我真的會噁心到去上自己的妹妹?”
“求、求求你……”
“求我什麼?”
“放……過……我……”
“放心,我還沒玩夠,怎麼會捨得你死掉?”他鬆開了她的下巴,更加用力的衝撞。
南宮飛燕歪着頭看外面的月光,月光清冷如雪。茫茫然中,忽然聽耳邊人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娘是怎麼死的嗎?我告訴你,是我殺的……”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儘管早已知道這個結果,可是聽他親口說出來,她還是覺的自己的心被狠狠的剜去了一塊。
“明天隨我去名劍山莊一趟。”恍惚中,聽見他如是說。南宮飛燕驀地記起那個叫方小月的女孩,略帶着點嬰兒肥的臉頰,笑起來的樣子有些狡黠,說話的時候又十分的嬌憨,並不是什麼難得的絕色,甚至連美人都稱不上,偏偏南宮瑾華對她如此上心。
方小月被刺客帶走,失蹤一天一夜,名劍山莊早已亂作一團,甚至連莊中的情報組織都派了出來,卻一點消息都沒查到,是以,當方小月平安的出現名劍山莊的門口時,名劍山莊立刻沸騰了。
畢竟這麼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了,又突然出現,實在考驗人們的接受能力,幸而名劍山莊都是見慣大世面的人,所以無論方小月的故事編的多離譜,他們也都很淡然的接受了。
方無跡的目光來來回回在她身上掃了好幾遍,確定她沒有受傷後纔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方小月自己也覺得很吃驚,畢竟洛陽就那麼一點大的地方,憑着名劍山莊的能力找一個人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風珞之藏人的本領果然是一流的!
他適合當採花賊!方小月默默在心中下結論。
人長得好看,能迷惑女人;輕功好,能逃過敵人的追捕,要是看上哪家的姑娘藏起來也不會被別人找到,如此推斷,他真的很有當採花賊的潛力!方小月默默肯定了自己的結論。
有潛力當採花賊的某人突然打了一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忽然想起了方小月,嘴角不禁含了絲笑意。
“少爺。”李伯站在門外輕聲喚道。
“什麼事?”風珞之問道。
“睿王來信。”
風珞之頓了頓,合起手中的賬本,起身,開門。李伯將信遞給他,風珞之看了一眼天上的寒月,一向溫柔的眉眼中隱隱多了幾分戾氣。
暮春剛過,空氣裡隱隱多了一份夏的氣息,難得早起的方小月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還沒來得及舒展舒展筋骨就見小珍珠慌慌張張的跑來,帶來一個令人傷心欲絕的消息——南宮瑾華來名劍山莊做客了。
方小月頓時嚇得連早餐都顧不上吃就溜出了山莊,當方無跡派人來問的時候,小珍珠呆滯的坐在房裡回道:“小姐出去練劍了。”
逛完洛陽城內的幾條小吃街後,方小月實在沒地方去了。她萬萬沒有想到南宮瑾華上次說來名劍山莊做客的話是真的,且這麼快付諸實行。南宮瑾華真是個很固執的人,她都已經將話說的那麼清楚了,還纏着她不放。這下好了,她有家不能回,只能在街上亂晃盪。
方小月心裡明白,南宮瑾華或許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但這絕對不是愛慕。他出身武林世家,從小投懷送抱的女子肯定不少,自己大概是頭一個拒絕他的人,公子哥的心裡不肯服輸,名爲征服欲的念頭在作怪而已。她不想將自己的愛情犧牲在男人莫名的尊嚴下,她想要的是一場轟轟烈烈的真愛。
情之所鍾,至死不悔。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一陣騷動,依稀聽到有人說:“前面有人在鬥茶,我們快過去看看。”
方小月跟着人羣走,發現前面有一座茶亭,茶亭兩邊的對聯書着:四大皆空,坐片刻不分你我;兩頭是路,吃一盞各走東西。
亭外擠滿了觀看的人,方小月擡眸張望,依稀看到亭內有兩個人,其中一人的身形似乎有點熟悉。她撥開人羣,費力的擠了進去,才發現那人竟是扶疏。
他依舊一身青衣,微微垂着睫羽,柔順的髮絲一部分垂在身前,他卻絲毫不在意,只專注着眼前的事情。只見他將茶餅放在微火上炙幹,然後碾成粉末,從懷中掏出一塊絹羅將茶粉篩過。
方小月頓時明白,他這是在和別人鬥茶。她將目光轉向另一人,那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面如冠玉,頭戴紫玉冠,一身錦衣華服一看便知此人非富即貴。錦衣青年用沸水沖洗杯盞,看了一眼低頭默不作聲的扶疏,嘴角微微含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扶疏這邊也開始點茶,他先將茶粉和沸水調和成膏,再添加沸水,邊添邊用茶匙擊拂。一向與他形影不離的紅衣少女伊紅柳在一旁緊張的觀察着情況,直到茶湯表面泛起一層濃厚的泡沫凝住在杯盞內壁不動,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咬盞,快看,咬盞!”人羣中有人驚呼了一聲。
這邊錦衣青年也大功告成。
扶疏微微一笑,轉身對那錦衣青年道:“鬥茶一觀湯色,二看湯花,睿王爺茶湯色澤鮮白,茶質鮮嫩,果然不愧爲此道中的高手。”
那錦衣青年嘴角的得意之色早已隱去,看着自己茶盞內消散的湯花,臉色有些灰白,低聲道:“我輸了。”
“既然如此,願賭服輸,答應我家公子的事決計不可反悔。”伊紅柳挑眉道。
被喚作睿王爺的錦衣青年看了一眼伊紅柳,眼中依稀有驚豔之色,咬脣道:“小王自然不會反悔,紅柳姑娘,扶疏公子,他日有緣再會。”說罷抱了抱拳轉身往外走。
“王爺。”人羣中立刻有幾個做侍衛打扮的人跟上他,看來是他的隨從,隱藏在人羣中,以防突發狀況。
睿王經過方小月身邊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方小月摸摸臉頰,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瞪他。
“好可愛的小姑娘。”睿王輕輕一聲嘆息,從她身邊走過,往停在路邊的雕花馬車方向去了。
方小月回頭,發現扶疏含笑看她。方小月上前幾步,低聲道:“我只是路過。”
扶疏點點頭。
方小月又問:“方纔那人找你麻煩了?”
“他只是想請我和紅柳去他府上小住一段時日。”
方小月道:“他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
“所以我拒絕了。”扶疏微微一笑。
流雲飛逝,斜陽漫天。孤鴻掠過天際,蒼山隱沒在霧靄中。長長的街道上,行人歸來,依稀能聽到白馬寺傳來的隱隱鐘聲。
扶疏長身玉立,影子被夕陽拉長,周身都裹在一片柔和的光暈中,整個人看起來愈發的清俊出塵。方小月走在他身邊,時不時偷瞄他一眼,兩扇睫羽像蝶翼一般扇來扇去,扶疏嘴角含着一絲溫柔的笑意,卻不揭破她。
路經一家打鐵鋪,方小月忽然頓住腳步。扶疏道:“怎麼了?”
“等我一下。”方小月匆忙丟下一句話,跑進鋪內。
扶疏與伊紅柳對看一眼,也跟了進去。方小月正在和老闆說話,她手裡捏着一張圖紙:“我想打造一口這樣的寶劍,可以嗎?”
扶疏不動聲色的靠近,目光落在圖紙上。女孩子總是喜歡比較精緻的東西,方小月想要打造的寶劍看起來樣式十分繁複,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劍不適宜作戰。
扶疏眉頭微微皺起。與人對戰時稍有不慎便會命喪黃泉,他不動聲色的抽回她手中的圖紙,慢聲道:“這把劍不適合你。”
方小月頓時一陣失落:“那是我花了三天三夜才畫出來的……”
“名劍山莊乃是鑄劍世家,爲何不自己鑄?”
方小月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沒學會那門絕活,老哥也不支持我舞刀弄劍。”
扶疏目光微動:“劍是男人的世界,這個世界的殘酷與危險遠非你想象的那樣簡單。”
“我不怕,我會成爲江湖第一俠女的,我要證明給天下的男子看,女子並不是只會躲在男人身後。”
扶疏微微沉吟:“我倒是收藏了一把好劍,也用不上,若不介意,正好送給你。”
方小月擡頭看他,只覺得他眼中的那抹笑意光芒逼人,燦若星辰,不覺得有些呆了。
“明日,燕子巷,我等你。”
方小月呆了呆,才恍然醒悟過來他方纔是約了她。
伊紅柳也是一臉吃驚的看着方小月,直到方小月離開,伊紅柳還沒有從震驚回神,她提醒自家公子:“我們匆匆出門,什麼也沒帶。”
“傳信給教中,讓他們在日出之前將劍送過來。”
伊紅柳怒目而視。教主,不帶你這樣討好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