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瑾華不明白,方小月無才無貌,武功也稱不上一流高手,除了她名劍山莊大小姐身份之外便再無可取之處,自己偏偏喜歡她,而且喜歡的要命。他依稀記得小時候的她有多囂張跋扈,可就是這樣的囂張跋扈入了他的心。有人說男人就是賤,大概是有道理的吧。
當年定下婚約之後,兩個孩子都不約而同的瞪對方一眼以示鄙視,只有南宮瑾華自己明白,他心裡有多歡喜,一想到這個野丫頭一輩子都要跟着自己叫自己相公,他心裡便樂開了花。上次明明可以隨便找一個人送請帖,他卻堅持親自千里迢迢的趕到名劍山莊,雖然沒見到那丫頭的面,看到她種的花舞過的劍,心裡居然覺得異常的滿足。
南宮瑾華以爲方小月即使對自己沒感情也不該是厭惡的,可是從她的種種言行來看,她分明是對自己避之不及的。南宮瑾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好,竟然引來她的嫌惡。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女孩子,他從來不知道被喜歡的女孩子厭惡是這樣的難受。
丫鬟看着自家公子失魂落魄的回來,都有些驚詫,她們明明記得公子收到那個叫做小珍珠的丫頭口信時歡喜的表情,也記得公子足足在房內打扮了半個時辰纔出門以及出門時的那種歡欣雀躍的神情。
鑑於南宮瑾華的臉色冰冷的能夠凍死三裡以內的生物,丫鬟們紛紛機靈的退了出去,以求不要撞在這尊煞神手上。
南宮瑾華煩躁的推倒一把檀木椅後,揚聲道:“拿酒來。”
過了一會兒,有人輕輕推開房門,那人的腳步聲很輕,斟了一杯酒遞到南宮瑾華面前。南宮瑾華擡頭,有些錯愕:“是你?”
南宮飛燕微笑:“是我,哥哥。”
“哥哥?”南宮瑾華笑了,很惡劣的笑,輕飄飄的問,“你配嗎?你不過是那個賤女人生的賤種,讓你姓南宮已是對你天大的恩賜。”
南宮飛燕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勉強笑道:“即使哥哥的心裡再不開心,也不該這樣折磨自己。”
南宮瑾華接過她手中的酒盞,脣角勾起一抹邪惡的弧度:“不折磨自己……難道折磨你?”
南宮飛燕面色白了白,南宮瑾華揚手扔了酒盞,抱起南宮飛燕往牀邊走去。南宮飛燕神色蒼白:“哥哥。”
南宮瑾華將她扔在牀上,死死的壓在她身上,眼中充滿着痛苦,毫不留情的撕掉她的衣裳,狠狠一拳頭砸在枕上,厲聲問:“說,我哪裡不好?爲什麼喜歡我就是那麼難?”
南宮飛燕抖了一抖:“沒、沒有,哥哥很好。”
他用力一個挺身,滿意的聽到她的痛呼:“飛燕,其實你心裡是恨我的,對不對?你恨得吃了我的肉飲了我的血。”
南宮飛燕低低的啜泣着,似是歡愉,又似是痛苦:“不、不,我不恨……如果不是哥哥,飛燕早已死在青樓裡,根本不可能成爲南宮家的大小姐。”
南宮瑾華笑了,伸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水:“飛燕,你錯了,南宮家纔是一個真正的牢籠。”
“哥哥,飛燕會助你,助你興復南宮世家,即使沒有問情劍,哥哥也能興復南宮世家的。”南宮飛燕斷斷續續的說着話,南宮瑾華的動作越來越快,將她的話語衝的破碎。
他冰冷的看着信誓旦旦的她,用手遮住她的眼睛。他討厭她,從帶她回來的那天開始,無以復加的討厭她,她是父親留在外面的野種。他曾發誓,如果娶了方小月,一定不會像自己的父親一樣見一個愛一個,他一定會一生一世只愛她一人,可是她連機會都不曾給過他。
南宮瑾華冷冷起身,看也不看一眼被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樣的南宮飛燕,出了房間,揚聲喚來手下。
“去查一查方小月最近和誰走的比較近,記住,是男人。”
東方、南宮、西門、北堂四家並稱武林四大世家,關於這四大世家有一個比較有趣的傳說。據說這四家的先祖曾經都是一方地頭蛇,因爲臭味相投才結拜爲兄弟去闖江湖。
四人都是孤兒,沒有姓名,人們平常也只叫他們的諢號,四人結拜後決定以東南西北爲姓。後來的發展更是戲劇化,四人不知道走了什麼好運,糊里糊塗搭救了一位被人迫害的武林高手,高手爲了報恩,傳給四人一人一本秘籍。這四人竟然真的練成了秘籍上的神功,且在武林大會上一舉成名,抱得美嬌娘錦繡歸鄉,於是就有了武林四大世家。
武林四大世家自成立以來已有百年,盛極而衰向來是事物發展的規律,四大世家的聲望早已不如從前。江湖從來都是後浪推前浪,四大世家的主人早就急紅了眼,除了在武功上開拓創新就是與各大門派聯姻。
六年前,南宮世家爲了重振聲威參與了討伐白衣教的大會,卻不料此行扶疏自廢武功化解了白衣教的危難,相比於他們急於攻打白衣教的目的,扶疏這大義的舉動簡直不亞於在他們老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南宮凌沒有討到好處,眼看着南宮世家日漸衰落下去,更加着急。與名劍山莊的聯姻無疑是爲南宮世家這潭死水注入了活水,對於名劍山莊來說自然也是有好處的。
自從名劍雙俠去世後,方無跡小小年紀獨挑大樑,將名劍山莊治理的井井有條,畢竟年紀太輕,江湖上的老油條暗暗佩服之餘又不免眼紅,便存了爲難之意,方無跡週轉之際也深感無奈,但如果搭上了南宮世家這條順風船局面便會不一樣。
南宮世家雖然沒落了,南宮凌卻還在,他是老前輩,以南宮世家百年來累積的聲望和名劍山莊的問情劍,想要在江湖中取得人上人的地位並不是什麼難事。
聯姻對兩家只有好處,對於方小月和南宮瑾華卻只有壞處。方小月很慶幸自己能夠及時醒悟過來,且將這個發現告知南宮瑾華,雖然她不知道南宮瑾華究竟有沒有領悟到她的深意,但至少邁出了第一步,有一便有二,離成功之路還會遠嗎?
不過方小月近來卻有些惆悵,惆悵的是南宮瑾華似乎沒有領悟她的苦心。當然,也許是南宮瑾華領悟的時間比較長,需要耐心的等上一段時間,但衆所周知的是,耐心這個東西它跟時間不一樣,不是擠一擠就能出來的。在方小月耐心耗盡的那天,方小月決定去找扶疏。
爲什麼找扶疏?這是個比較深沉的問題,因爲方小月她自己不會彈曲子,小珍珠也不會,雖然方無跡會,但方小月肯定,如果告訴他原因的話,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彈了自己。
音樂這個東西是個很神奇的東西,你開心的時候要聽,不開心的時候也要聽,急躁的時候更要聽。方小月覺得,這個世上琴彈的能好聽過扶疏的人還真找不出來,雖然她不怎麼懂樂理,但是扶疏的曲子有一種魔力,只要聽一聽他的曲子,心中所有的煩躁霎時間都冰消雪解了。
也可能是因爲美人的緣故吧,雖然方小月認爲美人都是壞人,但此時至少有兩個人被她踢出了這個定義,一個是看上她的風珞之,原因當然是看上她方小月的男人怎麼可能是個壞人。另一個就是扶疏,爲什麼覺得扶疏是個好人?方小月這樣解釋,能夠大義舍我救教衆的人怎麼可能是壞人?
誠然,方小月的記憶力很好,沒有忘記在酒樓裡詆譭扶疏的那番話,但那番話確確實實是方小月瞎掰的,所以,從本質上來說,扶疏還是好人。
以上,只能證明小月女俠是個非常理想主義的姑娘。
一曲清平調收尾,扶疏轉頭看着不停嘆氣的姑娘,輕聲問道:“你不開心嗎?”
方小月雙手託着下巴,大眼睛無辜的瞪他一眼:“確實有些煩。”
“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扶疏的聲音愈發的溫柔。
方小月想了一會兒才道:“打個比方吧,假如你家遇到了點困難,只要你娶一個女人就能解決掉這個麻煩,這個女人很美很好,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那種類型,但你就是不喜歡她,不想娶她,該怎麼辦呢?”
“你說的是南宮瑾華?”
方小月詫異的擡頭:“你知道?”她已經說得很隱晦了,至少南宮瑾華和女人之間的差別不是一點兩點可以說得清楚。
扶疏微微而笑,低頭調絃:“南宮世家和名劍山莊聯姻之事略有耳聞。”
“我以前覺得其實嫁給南宮瑾華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可以幫助名劍山莊和南宮世家解決目前的困難,南宮瑾華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如果我們真的成親了吃虧的肯定是他,可是……我最近發現好像不是這麼回事,一想到以後每天都要和這個人一起吃飯一起睡覺,我的心裡就覺得很不舒服,絕對不是討厭,我沒有討厭他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不甘,這樣沒有缺點的一個人,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無法喜歡上他!”
方小月苦惱的揉着自己的臉頰。她的臉帶着點嬰兒肥,被這麼一揉,紅撲撲的,比天上的雲霞還要豔上幾分。
扶疏的手驀地頓了一頓:“你有意中人了?”
方小月一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