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無奈的看着崩潰的翠蘅,老實孩子翠蘅顯然是被這驚天的變故嚇得不輕,她臉色蒼白,渾身哆嗦的看着十七,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嘆了口氣,十七蹲下身,對翠蘅柔聲道,“你說的對,我……確實不是你家真正的王妃,我是冒名頂替的,真正的宰相千金是剛纔的那個女子,若不是她逃婚替我替嫁,此時的信王妃——就是她。”
翠蘅看着十七,張口結舌的忘了哭,剛剛大家的對話她看得清楚也聽得清楚,可是她就是不肯相信她那麼善良那麼親和待她恩重如山的王妃,居然是個假冒者;那個脾氣暴虐下手狠辣的女子,才該是她真正的主子!
想起自己剛剛挨的那兩耳光,翠蘅打了個寒戰,若是以後的主子換成了剛剛那個,那她便是從天堂瞬間跌到地獄了!
那樣性子的主子,如何能好好兒的待下面的奴才們!
便是一個半奴半主的蕊珠夫人都是王府中下人的魔魘,更何況是這位金尊玉貴出身高貴的宰相大人的千金!
“怎麼會這樣?”翠蘅不停搖頭,“主子,您是在跟奴婢鬧着玩兒對不對?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對不對?”
十七揉一揉額頭,“翠兒,對不起!”
翠蘅的眼淚嘩的流了滿臉!
“容衝,容衝,你個混蛋……”
後院中,王玥又哭又罵的將屋子裡的東西摔了一地。
她順利離開長安後,便直奔十七告訴她的和容衝失散的地方而去,但她千辛萬苦的趕到那個村子,可裡裡外外打聽了許久都無人知道那天雪夜裡發生了什麼事,只有村口的那家告訴她說,曾經在那天接納了一對小夫妻來投訴,然而天亮後,他們的東西還在,人卻失蹤。
她無奈,只得再趕往鄴城,一路打聽一路還要防備着不被父親和楚桓的人找到,但讓她奇怪的是,雖然自己離開已久,但京城那邊並無動靜,既沒有信王妃假冒的消息,亦沒聽說信王妃已死的事兒。
她想想離開前對素錦和巧玉的叮囑,就疑惑,難道,她們脫身失敗?
但不管是哪一種,她也並不是太關心,左右自己已經遠離長安,無論那個假王妃的身份有沒有暴露,於她其實也沒什麼關係了。
即便父親知道她爲容衝而拋家棄國,但只要她進了鄴城,父親的手伸得再長,也無法在別人家的皇城裡隨心所欲了。
她一路問一路找,終於到了鄴城,才進城就見鄴城內到處都有人在說,“三皇子終於回來了,如今被皇上立爲太子,大燕國不怕後繼無人了。”
她大喜,抓過一人來問道,“你們說的那三皇子,可是被留在秦國十年的容衝?”
來人一見問話的是個漂亮的女子,立刻變得殷勤,“姑娘說的對,正是十年前隨公主前往長安的三皇子,風王殿下。”
謝天謝地,他沒事,他還活着!而且,還被封爲了太子。
雖然,燕國皇帝膝下如今只餘他這一個兒子,繼承皇位是必然的事兒!
她歡喜的直奔那人指給她的方向,一路直奔太子府,門上的人聽她說要見太子,全都不以爲然,她冷冷道,“我是從秦國來了,有緊急的事要見你們太子,若耽擱了,你們擔當得起嗎?”
這個大帽子扣下來,門上的人就不敢再怠慢,她終於站到了容衝跟前!
對於拋家棄國的來找容衝,她是很有自信的,且不說自己花容月貌容顏無雙,她可是王猛的女兒,容衝娶了她,就是秦國宰相的女婿,有她父親這棵大樹在,秦國以後肯定不會再爲難燕國,燕國往後便是大樹底下好乘涼了。
更何況,她爲了他不惜拋家棄國放下一切,千里單騎而來,他不該感動嗎!
容衝確實是很感動的,他深情的看着她的眼鏡道,“你……你辛苦了。”
她靠在他的肩頭,深深嘆息,“衝哥,只要你真心待玥兒,便是再苦,玥兒也值得!”
“可是,你怎麼會來到鄴城?”容衝是記得她和楚桓的婚約的,算一算日子,她該已經嫁給了楚桓纔是?
王玥扁一扁嘴,笑道,“老天爺也不願拆散我倆,在我被逼要嫁給楚桓的前一夜,從天而降給了我個姑娘,我就是用她頂替我上的花轎呢。”
容衝抿嘴微笑,“如此……甚好!”
但王玥到底還是對那位“風王妃”耿耿於懷,便試探道,“衝哥,你那塊玉牌呢?”
容衝眉頭微微一挑,“玉牌?”
“對,就是以前我常見你掛在腰上的那個?”王玥的臉上有着羞澀的紅暈,“衝哥,那個……可以送給玥兒嗎?”
她知道那塊玉牌的意義,成年皇子並不是一定要將玉牌交給所納的正妃,但拿到那玉牌的女子就一定會是其正妃!
她身爲女孩兒,再怎麼驕縱跋扈也多少有些作爲女孩兒的矜持羞澀。但此時不同,她知道那塊玉牌在她父親的手裡,而他父親是從另一個女子身上取得,那女子說,是他送她的!
她千里迢迢爲他而來,不想爲另一個女子傷了他們之間的和諧,無論那是不是誤會,她都不要讓他覺得自己是小肚雞腸之人,而更重要的是,不管那個叫十七的女子到底是他的情人還是救命恩人,她都不願意讓他知道她的下落?
特別是,那十七還是落在自己父親的手上!
恩也好,情也罷,若那玉牌真是容衝所送,這女人對容衝就肯定很特別,她一定要將一切都掐死在萌芽狀態裡。
所以她這樣問,不過是想看他怎麼說?
容衝幽黑的眸子微微閃爍,臉上卻堆起笑,他拉過王玥的手,低低的笑,“你可明白那玉牌若送了你,代表着什麼樣的意義?”
王玥做茫然狀,“怎麼?嗯,我只是覺得它是衝哥貼身所帶之物,這才……”她低下頭,臉兒越發的紅。
容衝將她的手握了一握,便去多寶格架子上取出一個匣子,輕輕放到她的面前,“這個送你。”
她心下一喜,怎麼,他並沒有把那玉牌送人?是父親看錯了,把那十七身上的一塊普通的玉牌認成了容衝皇子銘記的那塊?
她打開匣子,臉色便僵了,匣子裡靜靜躺着一塊綠得能滴出水來的上好翡翠雕琢而成的玉牌,大小和她說的那塊差不多,但無論是圖紋還是形狀,都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東西?
“怎麼是這個?”她變了臉色,“衝哥,我說的不是這一塊。”
容衝將玉牌掛在她的脖子上,輕笑道,“放心吧,該是你的遲早都會是你的,我明兒帶你見見母后。”
王玥知道容衝的脾氣,不敢再問,而他的這句話也讓她很是心安,對,該是她的,遲早都會是她的!他既然要帶自己去見他的母后,這舉動的意義自然不必再問了。
她低頭撫着玉牌,卻不見容衝眼裡的笑意早冷得一點不剩,甜笑着點頭,“好。”
可是她並沒有見到他的母后,就在他牽着她的手到了宮門口時,母后貼身的姑姑出來擋住,道皇后病倒,太醫叮囑要靜養,別說是王玥,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太子殿下也是不見的。
容衝一臉焦急心痛,喚來太醫當着王玥的面發火,“母后不是說鳳體已經康安大好的嗎?怎麼又病了?你們有什麼用?全是一羣廢物。”
太醫們唯唯諾諾請罪,容衝無奈,只得帶着王玥回太子府。
後面的日子,王玥就鮮少有能見到容衝的時候了,每次去找他,奴才們都告訴她說,太子在宮裡,太子去校場了,太子去御書房了,太子去……,太子命奴才們好好伺候王姑娘,太子回來太晚,怕吵到王姑娘……
王玥跺腳,“他受了那麼重的傷,這還沒好利索呢,怎能如此勞累?不怕出事嗎?”
回話的人嘆氣,極誠懇的道,“不瞞姑娘,太子是咱們皇上僅剩的唯一的兒子了,以前太子爺在長安,皇上手邊沒個幫忙的,所有的事兒只能皇上一人操持,這些年下來,皇上已是積勞成疾,這兩年不過是硬撐,老天有眼如今太子爺終於回來了,這大燕國的擔子自然就落在了太子爺的肩上,太子爺能不忙嗎?”
他說的顯然是實話,王玥一時無言,容衝派來伺候她的琉璃是個極機靈的,邊扶了她回屋邊也悄悄笑道,“姑娘可千萬別生我家太子爺的氣兒,要奴婢說,這纔是開始呢,等太子爺將來登基成了皇上,那時日理萬機的,能去後宮陪您這個皇后娘娘的機會只怕要更少呢?您說您要是爲這個生氣,我家太子爺可冤呢。”
王玥爲琉璃口裡的那聲“皇后娘娘”而漲紅了臉,更有一股滿滿的喜悅膨脹了全身,她抿嘴而笑,全太子府的人都已當她是容衝未來的妻子,這讓她很喜歡!
在太子府,她收起了往日的跋扈,很努力很乖順的想要給燕國的人留一個溫柔賢良的印象,但容衝實在太忙,甚至經常就直接留宿在宮裡,可他總能恰到好處的在她即將爆發的時候回來陪她,溫言軟語,體貼而又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