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貴妃啜泣着點點頭,模樣甚是楚楚可憐,“皇上,都是臣妾不好,想着出來走走散散心,卻不料遇到這等事,讓皇上擔心了。”
“愛妃無事便好。”楚苻堅見玉貴妃如此情況下,還憂心他的心情,不覺甚感欣慰,在這宮裡只有玉貴妃對他最癡情真心。
楚恆更是緊緊擁抱着十七,聲音都哽咽了,“十七,都怪我,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你。”
十七不由噗嗤一樂,安慰他道“太子爺何出此言,是我倒黴遇上了這事,跟太子爺有什麼關係,我沒事,真的沒事,我從小弄槍舞棍的,哪會怕這些啊。”
楚恆見十七還能笑出來也就放心了,不過看她劃傷的手臂依然心疼不已。
事情真像很快就被查清楚了,行兇的小太監正是長信宮主事太監王大力的外甥李秋。
李秋被抓後,卻只喊冤,道他一下午都規規矩矩的守在屋子裡,再不可能去刺殺玉貴妃,
見李秋不認罪,皇后點頭微笑,“李秋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招還是不招?”
“皇后娘娘饒命啊,小的真的沒有去過御花園,長信宮的人都可以爲小的作證。”李秋一聽立刻跪地磕頭求饒。
“長信宮的人都可爲你作證?這話兒說的好大。”皇后冷笑一聲。
李秋自知失言,腦門子上沁出一層汗珠子,連忙辯解,“皇后,小的是說,是說,跟小的一起做事的宮女太監可以作證。”
“他們的話兒本宮不信,本宮只信這個,”皇后說着,看了一下琴姑姑。
琴姑姑手裡捏着一個香包,正是御花園裡行兇的刺客遺落的。
“這是我的香包,可是昨個丟了,怎麼會在這裡?”李秋不由大吃一驚,伸手就要去拿那個香包。
皇后冷笑,“這個香包是從刺客身上掉下來的,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皇后娘娘饒命,香包確實是奴才的,可是,可是昨個已經丟了,奴才真沒有去過御花園啊。”李秋拼命地磕頭求饒,依然不認罪。
皇后倒也不着急,揚聲吩咐道,“來人吶,先給他一百棍清醒清醒,看他還敢不敢嘴硬。”
侍衛答應一聲,將李秋拖出去,打到五十大板的時候,他已經暈了好幾次了,再也熬不住了,大喊,“皇后娘娘,奴才招,不要再打了。”
皇后在屋內聞言,便吩咐一聲,“住手。”
李秋又被拖回來了,已是打得半死。
皇后問他爲什麼要刺殺玉貴妃,可是有人指使?
李秋爲了活命只得胡亂應着,無論皇后說什麼,他都答應着。
最後皇后稟告楚苻堅,李秋已經簽字畫押,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違,一切,都是受的麗夫人指使,原因卻並不知道?向楚苻堅請旨去審麗夫人。
楚苻堅看着供詞,想着月兒的話,他心裡已經明瞭,沉默一會後,他語氣裡帶着悲痛,沉聲道,“不用查了。”
皇后有些驚詫的樣子,“這……”
楚苻堅擺擺手,下旨,“將李秋亂棍打死,家人入獄,男的流放,女的官賣,麗夫人永禁長信宮,除留下一個小宮女服侍外,不許任何人踏進長信宮一步。”
如此,便斷了長信宮與外界的聯繫,也就斷了長信宮裡人禍亂後宮邪念。
重華宮內,皇后問琴姑姑,“事情可都辦妥了?”
琴姑姑笑道,“皇后放心吧,痕跡已經被奴婢清理乾淨了。”
“如此最好,”皇后卻皺眉,“真是不中用的東西,一個女人都對付不了。”
琴姑姑忙端過一碗茶來,“娘娘息怒,雖沒打發了燕國那賤人,但到底讓長信宮那位再翻不了身了,總算咱們也沒白忙。”
皇后怒道,“你懂什麼?原本那賤人死了,正好推在長信宮那位身上,但如今長信宮那位永遠禁了足,景清宮這位後面再出事兒,就和長信宮那位沒了干係,皇上勢必就會懷疑別人,你能保證他想不到咱們頭上來?”
“娘娘,”琴姑姑卻有些奇怪,“您不是隻要長信宮那位翻不了身,影響不到太子爺的地位就好嗎?又何苦一定要景清宮這位的命?怎麼說,她也幫了咱們不是?”
“她若不死,難道咱們還真幫她回燕國?”皇后卻冷笑,“且不說她是燕國留在我們大秦的人質,就皇上如今一刻也離不了她,一旦她不見了,皇上必定要把宮裡乃至整個大秦國給翻個底兒朝天,那時但凡有點蛛絲馬跡咱們沒處理好,別說本宮這個皇后,就連桓兒那太子只怕也……”
琴姑姑倒吸一口冷氣,半晌才點頭,“還是皇后娘娘想的周全。”
本來十七受傷後,楚恆是準備即刻帶她回府的。
玉貴妃卻言十七剛受驚嚇,還是先到景清宮喝盞茶,說會子話,壓壓驚兒再走也不遲,這會子日頭還高着呢。
楚恆便不再堅持,謝過玉貴妃的恩典,就扶着十七跟在玉貴妃和楚苻堅後面來到景清宮。
於是,楚苻堅和楚恆在東間暖閣商量國事,她和玉貴妃就在西間暖閣說話,中間隔了過堂廳,倆人說話倒也方便。
十七見玉貴妃神色蔫蔫的,就知道她一定是愁出宮的事兒,還沒有結果。
她自己又何嘗不愁,如何讓玉貴人出宮確實是個難題,楚苻堅國事都在景清宮裡處理,難得離開,玉貴妃根本就沒有機會出宮。
沒有機會要找機會,宮外容衝還巴巴的等着。
忽然十七有個主意,不由嫣然一笑,“清漪姐姐,看你神色不佳,必是受了驚嚇,不如明個我們去四方庵,上香祈福吧,聽說四方庵裡菩薩是極靈驗的。”
玉貴妃一聽便明瞭,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好,我這就去求皇上的恩典。”
不料這時宮女通報,皇后來了。
兩人連忙起身迎接,把皇后請上上座。
皇后坐定,瞅着玉貴妃點頭微笑,“本宮掛念妹妹及太子妃,辦完了事,就巴巴的來瞧瞧,看你們氣色還好,本宮也就放心了。”
十七和玉貴妃聞聽連忙起身謝皇后恩典,皇后笑道,“坐吧,雖說皇家規矩大,可是到底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沒得讓這些虛禮客套生分了。”
玉貴妃點頭稱是,神情似有呆滯,“聽聞太子妃承蒙皇后恩典,在御花園賞花,本想也去湊個趣,誰料竟遇到這等晦氣事兒,把臣妾魂都唬沒了。這倒也罷了,又勞皇后跟着受累,妾妃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本宮執掌後宮,爲皇上分憂原是份內的事,妹妹不必自責。”皇后微笑着安慰道。
又說了一會子話,玉貴妃任是強打精神,依然神色恍惚,如同真受了驚嚇,失了魂魄。
皇后在心裡不由冷笑,心裡暗道:真真的一個水晶玻璃人兒,在秦宮這十多年,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兒,何曾受過委屈。
皇后輕笑:“今個妹妹受驚,只怕無心侍奉皇上,今晚就讓皇上去重華宮罷,本宮知道妹妹是個明白人,最心疼皇上。”
卻不知玉貴妃是故意做給皇后看的,萬一皇上楚苻堅無意跟皇后說起,她第二天上香之事,也不會疑她,若非,若是皇后起了疑心,只怕多生事端。
“臣妾明白。”玉貴妃點頭應道,不過雙眸中卻閃過一絲難掩的痛楚。
這並沒有瞞過皇后的眼睛,雍容笑道:“本宮回去了,太子妃也早早回府罷,這會子時候也不早了。”
送走皇后,玉貴妃讓宮女在外面侍候着,臉上盡是憂傷之色。
見到十七臉上寫滿疑惑,她悽然一笑,“你不懂我爲何甘願被挾制?”
十七點點頭,玉貴妃哀嘆一聲,“衝兒在宮外,上次救你之事,亦有證據在她手裡。”
十七這才明白了,玉貴妃是怕皇后說出她與燕國死士通聯之事,會對宮外的容衝不利。
“上次之事,我以死相逼,迫使他們權當山賊放了紅姑等,而我被抓進文陽公別院。皇后雖知道我不是王玥,是十七,但我並未鬆口誰使人救我,不知哪個環節出了紕漏,讓皇后知你救我。”十七依然有些不解。
“皇后是什麼人,焉會猜不到是我救你,”玉貴妃搖頭苦笑,哪裡出了紕漏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是這一會子就能弄清楚的,明日出逃在即,權且不想它。在秦宮的最後一晚,只怕要獨守空房了。
“姐姐可有法子幫皇后這個忙?”十七很是擔憂的問道。
“法子總會有的,先求了皇上的恩典,再推脫身子不爽利,明日四方庵上香,今晚要齋戒沐浴,讓皇上去重華宮安歇,今個皇后也是有功之人,想必皇上不會推脫。”說着,玉貴妃聲音已是極弱了。
“若是清漪姐姐不走,以後日子也是極難得,只怕皇后會以此脅迫你承寵,而後尋個由頭卸磨殺驢。”十七嘆息道。
“長信宮失寵,楚楓被禁足宮中,楚恆被立太子,這些已是遂了心願,你說現在她最想做的還剩下什麼?就是你說的。”玉貴妃點頭,表情極是清冷,好像在說一件不相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