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夫人知她喜歡上街玩,也沒有疑她什麼。
十七出了慕容府,卻僱了一頂小轎,來到一家當鋪,將她幾日前存寄的包裹取出來了。
然後直奔皇室祠堂,到了皇室祠堂,守門的侍衛頭目正好是上次十七跟慕容越來時也在的。
一見十七,便討好的行禮問安,"公主,今個您自個來?"
十七亮出皇上的令牌,面色微沉,冷冷說道:"怎麼?不許麼?越哥哥公事繁忙,我思念爹爹來拜祭下,有何不可?"
侍衛頭目立刻一臉惶恐:"小的不敢阻攔,只是怕公主傷心過度,小的擔不起責任,上次公主就是哭昏在西殿中,今個若是……"
"住口!你敢詛咒本公主?"十七聞聽搬起面孔厲聲喝道,她必須先給侍衛頭目一個下馬威。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侍衛頭目見十七發怒,嚇得立刻跪地求饒,早被唬得魂都沒有了,十七公主可是皇上胞弟,已故王爺慕容清遠之女,新近認祖歸宗,深得皇上的寵愛,被封爲公主,誰敢得罪?
"這樣吧,把轎子在西殿後門等候,拜祭完亦從後門出去,如是,今個我來祠堂誰也不知,就算暈倒也怪罪不到你們身上如何?"十七假裝沉思片刻,商量道。
"好好,一切就依公主之言。"侍衛頭目怎敢拒絕,點頭答應。
祠堂大門打開,轎子直奔西殿後門而去。
早在幾天前,十七就憑着記憶畫了爹爹骨灰罐的草圖,然後尋找皇城中有名的陶瓷匠,讓他幫忙燒製一個一摸一樣的陶瓷罐。
那名陶瓷匠接過草圖一看,當時就嚇傻了,那分明是骨灰罐的式樣,罐上標誌都是皇家專用圖騰,別說是尋常百姓,就算是官宦之家亦不敢私刻的,否則便是意圖謀反之罪,那是要誅滅九族的。
那名陶瓷工是死活不給十七燒製,十七無奈只得拿出皇上的令牌,說她是當朝公主,讓他只管燒製,將來若是出了任何問題不會找到他頭上,若是不給燒製,現在就送他上路。
陶瓷工一聽,只得給她燒製骨灰罐。
十七重金酬謝了陶瓷工,回到慕容府裡,偷偷去廚房弄了一些草木灰,然後裝在骨灰罐裡。
準備在祠堂西殿調換出爹爹的骨灰罐,假的骨灰罐早就放在包裹裡,連同盤纏一併寄存在當鋪裡。
轎子在西殿後門停下,十七從包袱裡摸出幾兩碎銀子,扔給侍衛頭目,"這是賞給你們的,你們去吧,等我拜祭完爹爹,直接會從後門走的,不用管我,你們在這裡看着我鬧心。這祠堂裡也沒有什麼貴重物品,不過是列祖列宗的骨灰靈位而已,你們儘可以放心。"
侍衛頭目從地上拾起銀子,謙卑應道,"謹遵公主聖命!"
便帶着其他的侍衛們離開了,十七見四下無人抱着包袱從後門進了西殿,先是對着西殿一排排骨灰罐磕幾個響頭,嘴裡念念有聲,"各位列祖列宗,原諒不孝女十七,今將爹爹骨灰移出,葬於青山綠水間,完成爹爹遺願。念在我爹爹爲趙國鞠躬盡瘁,年紀輕輕而亡,助我成功,不會東窗事發,求各位列祖列宗保佑!十七今後不管在哪兒,都會給您們上香磕頭的。"
然後纔對着慕容清遠的骨灰磕了三個響頭,請出爹爹的骨灰罐,放在包袱裡包好,將假的放在原位上。然後才放心的大哭一場,約莫着一盞茶的功夫,十七走出西殿,抱着包袱上了轎子,對轎伕低聲吩咐道,"起轎,快走!"
掀開轎簾指引着轎伕直奔宗廟後門而去。
在宗廟後門,侍衛頭目早已在次等候多時了,見十七的轎子出來,不由鬆了一口氣,還好這次公主沒有哭暈,他也不用擔什麼責任了。
十七又賞了一些銀子,侍衛頭目感激的跪地磕頭,心裡想,今個可是遇到活菩薩了,平白無故的竟然有這等好事,白得了不少銀子。
宗廟守衛是個苦差事,沒有什麼油水可撈,整天就是看守着一堆皇室骨灰牌位,出來侍衛隊,常年難得見到幾個活人。
十七轎子離開宗廟,給了轎伕們賞錢,並警告他們,今天的事不要說出去,否則的話,只怕他們全家性命難保。轎伕們自然知道其中利害,打死都不會說出去的。
十七重新僱了一輛上好的馬車,專走山路小道,直奔秦國而去。
孃的骨灰還在秦國,她必須回到秦國去。
十七給慕容越留了一封信,言說她找到爹爹,心願已了,期望哥哥能善待嫂嫂,恩愛生活,以慰爹爹的在天之靈。如果還認她這個妹妹,就成全她,放她走,不要再找她。
十七也給趙皇留了一封信,感謝趙皇對她的照顧,原諒她的不孝,不告而別。
趙皇看到信後,不由深深嘆息,其實無論十七做任何決定他會都支持的。
只要她心裡記着是慕容清遠的女兒,是趙國皇室血脈就夠了。
應該跟他當面告別的,他亦不會阻攔她。
爲了成全十七,趙皇叮囑慕容越,既然十七不讓找她,就不要去找了,給她安靜和自由。
慕容越雖然心有不甘,可是奈何十七心不在他這兒,強留又有何用?
十七留不留沒關心,他的心他做主,此生只爲她空缺,一如嫡妻之位,只待她來。
如是,就算十七不走小路,後面也沒有追兵,漸漸地她就想明白了。
如果皇上伯伯想要抓她的話,很容易的,只要將通緝令大發給各地州府,十七就會寸步難行。
如今風平浪靜,她猜想皇上伯伯可能理解她的想法,願意放她去尋找她想要的生活。
心裡驀然的感動,畢竟她是趙國人,只有在趙國她過的最安全,哪怕是逃走,亦沒有追兵沒有脅迫,有的只是親情。可惜,她不能久待了,她要去將孃的骨灰從外公家裡偷出來,再回到趙國,找個山清水秀地方,將爹孃合葬在一起。
十七感覺是對的,就算她的馬車是走官道走驛站,沒有人阻攔,一路上暢行無阻。
這天,十七來到秦趙邊境上的一個小鎮,看看天色已晚。
便在小鎮上找了一家客棧投宿,並跟客棧老闆打聽明白了,出了小鎮再翻過一座山,就是秦國的地界了。
十七很高興,在小鎮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早的起牀,備足了乾糧和水,就上路了。
山雖然不是很高,但是地勢險要,怪石嶙峋,很不好走,此處秦趙邊境商貿往來不是繁華,過往的都是抄近路急着趕走冒險而行的客商,因此山上攔阻搶劫的土匪很多。
客棧老闆建議十七到鎮上僱幾個保鏢,否則的話,只怕過山會比較困難。
山上的土匪和當地小鎮上的鏢局有默契,若是他們帶人上來,留下錢就可以走人。
十七拒絕了老闆的好意,她覺得不過孤身一人,土匪能搶她什麼?
而且趁着晌午過山,不信他們還敢光天化日之下搶劫不成?
客棧老闆見她不領情,搖頭嘆息着隨她去了。
十七此時一個人,馬車無法上山,就揹着盛有爹爹骨灰的包袱。
一路上很平安,雖然路比較難走,但是沒有遇到土匪,只是偶爾碰到過往的客商。
將近中午的時候,十七已經爬到了山頂。
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準備吃點東西,稍事休息,就山下。
她遠翹山下的秦國,不由感慨萬千。
秦國她又回來了,不是從燕國回來的,而是從她的家鄉趙國,現在她是趙國公主,十七不由感慨萬千,所有的一起就像是做夢一樣。
十七吃喝完,繼續上路。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十七走的很慢,怕跌倒了摔壞了爹爹的骨灰罐。
爲了以防萬一,十七用厚厚的棉花包着,即便是摔倒了或者掉地上應該沒事的,但是她還是十萬分的小心。
本來她是一個人行走的,後來在半山腰上碰到了趙國去秦國做生意的商隊,商隊掌櫃很熱情,見十七一個姑娘家家的自己走山路不安全,就主動招呼她跟着商隊走,他們商隊僱了山下趙國小鎮上最好的鏢隊護送。
十七很感激商隊掌櫃的好心,推辭不過就跟着他們一起行走。
跟着趙國商隊,十七走的很踏實,不時跟商隊掌櫃說笑着,旅途不再寂寞。
誰知,走到一處山樑前,忽然嘩啦啦竄出百十號人,遠遠地將他們圍在中間。
十七心中大叫不好!遇到劫匪了。
果然那羣劫匪中,一個五大三粗,熊腰虎背,頭上包着紅頭巾,像是頭領的中年男人,抱着胳膊懶散的看着他們,手下嘍囉雙手攏成喇叭大聲喊話:"老規矩,留下抽頭,走人!"
商隊掌櫃仗着從趙國山下小鎮僱了一羣優秀鏢師,並不怕他們,冷笑一聲,"你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毛賊?從前竟曾見過,識相的話,趕緊讓開,放我們下山,否則的話,僱的這幾十位鏢師也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