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明兒你快去快回,多帶幾個人,路上一定要小心。”楚恆臉上寫滿了不放心,他還在考慮要不要陪十七一起回王府。
“太子爺,我不是三歲兩歲的小孩子,大白天的官道上,不會有什麼事的,你只管放心進宮去,安心做事,大家可都看着你呢。”十七嫣然一笑,輕巧的又把話題轉移到楚恆身上了。
楚恆聞言,這才慢慢的舒展了眉頭,也是,大白天的能有什麼事,又不出城。
對他來說,現在確實不同尋常,剛剛榮登太子之位,多少大臣正眼巴巴的瞅着他這個新太子呢。
若好呢,也就罷了。
若不好,但凡有一點差錯,便會被當成天大的笑話傳遍宮裡宮外大街小巷。
正如十七所言,他不能出一點紕漏。
見楚恆放心,十七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按說這些習慣不該是相府千金該有的行爲,大街閨秀講的品貌端莊。
可是十七是鄉野女子,就算刻意隱瞞身份,但是總會有不由自主的時候,習慣難以改變的。
好在楚恆並沒有在乎她的行爲有些粗俗,覺得可能與從小習武有關係,自然行爲舉止粗獷了些,有些男兒之氣。
而且還從她的一些行爲上,能明白一些用意。
比如現在,十七是想睡覺了。
於是拉起十七的手,溫情討好:“困了吧?我陪你。”
說着就拉着十七往內室走去,十七不由一陣面紅耳赤。
她剛剛伸懶腰打哈欠是困了,想睡了,其實她更想讓楚恆趕緊識趣的離開,他要睡覺了,奈何楚恆只明白了一半。
雖然已經習慣了跟楚恆在一起的,但是這樣親熱曖昧的舉止言行還是讓她無法接受。
“咳,太子爺,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我這幾天要來葵水了,身子懶,就不伺候太子爺安歇了。”十七沒法,只得把話說得更明白些,怕分量不夠,又拿出閨閣私話來暗勸楚恆,暫時不要跟她圓房,好在葵水怎麼也得個四五天,足夠她先應付着楚恆。
楚恆聞聽,這才記起十七上午就跟她說過這事,十七不提還真忘了。
他雙眸中的柔情更深了,“既然葵水要來,自個要注意身子,不可大意。”
後面的話,楚恆沒有說出來,‘你可是太子妃,將來的皇后,要傳承大秦正統血脈的,一定要保全好身子,最好到時候給他生一堆皇子公主的。’
十七畢竟是女孩子,即便是聞聽楚恆說了一半的話,還是驀然羞紅了雙頰。
怕楚恆繼續糾纏,連忙點頭答應了。
若不是情況特殊,她不會同一個不是她愛的男人講這些隱私話題。
“我把你送進去,就回書房去睡。”楚恆看出她的擔心,輕笑着安慰,聲音裡充滿了憐愛之情。
十七再次點點頭,其實她想說,你可以讓我回到沅香苑的,楚恆必定不會答應,便也沒有說,她的全部心思都在明天回宰相府的事情上了。
至於睡在哪裡,有了葵水的藉口,楚恆一時不會對她怎樣的,倒是無所謂了。只是這裡地方太小了,不如沅香苑住着舒服。
第二天,楚恆一早就進宮去了。
十七起牀後,簡單的梳洗打扮後,問翠蘅,“讓你家那位打聽的事兒可有準信了?”
“太子妃,有準信了,王宰相今個不進宮,說是皇上念他那日病體雨中跪着,怕傷了身子,準他在家休息幾日,有什麼事着人稟報太子即可,不過王夫人倒是進宮去了。”翠蘅一邊幫十七挑衣服,一邊回道。
十七點點頭,見翠蘅還沒有選好她要去王府穿的衣服,開口說道,“這天極冷,就穿那件狐皮雲錦織緞斗篷吧,最喜它有頂大大的風帽,冬天的風吹得實在令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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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蘅明白十七的意思,笑着附和道,“那就這件吧,戴着帽子披上,能遮風擋寒。”
“去吩咐你們家那位,備車,再讓他找幾個體己的人跟着我就成,不用他去,也不要人多。我就孃家看看,跟爹孃說幾句話,不耽誤多大會子功夫,你也不用跟着,在家等着即可。”
十七怕等她走後,萬一楚恆細細的查起來,只怕會連累翠蘅和柳全忠,纔不會讓他們跟着去。
“太子妃,這怎麼可以啊,我要是不跟着也不放心啊。”翠蘅驚詫的叫起來。
十七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翠蘅就不說話了,她已經知道十七是假王妃,並非王宰相的女兒,也明白不該她管的事就不要管,這個被別人稱爲雲姑娘的太子妃大約有她自己的打算吧。
但是,翠蘅在心裡已經把十七當成真正的主子好姐妹了。
又怎麼能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呢,若出了什麼事,連個照應的都沒有。
“太子妃,難道你不怕回王府會暴露身份麼?”翠蘅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她最擔心的話。
十七握了握她的手,嫣然一笑,“放心吧,我自有打算,去去就回。”
翠蘅這才稍微放心,出去準備了。
十七一行人,來到宰相府前。
侍從停下馬車,隨行的丫鬟,隔着車簾稟告,“太子妃,宰相府到了。”
十七掀開車簾,躬身出來,踩着腳踏走下馬車。
今個,太陽很好,紅豔豔的斜掛在天空,這裡是北方,不像南方冬天那麼暖和,太陽就算很好,也不會灼熱。
好天氣一定會有好心情,事情便一定會順利。
十七忍不住微微一笑,默默爲自己祈禱打氣。
宰相府高大的門楣兩邊,聳立着兩個大石獅子,彰顯主人的權勢和地位,兩折檯階襯托出宰相府邸的威嚴氣勢,任是在魁梧的人,站在兩折檯階之下,依然渺小。
曾發誓再也回王府,今個十七卻又站回到這裡了。
她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徐徐吐出,略微平息了一下,她五味陳雜的心情,在隨侍丫鬟的陪同下向府內走去。
看門的守衛恭敬地迎接大小姐回府,並向裡通傳。
很快宰相府總管出來迎接,並笑着告訴她,老爺已經在內廳等候了。
十七並沒有說話,只是拉了拉風帽點點頭,好像很冷的樣子,管家也不疑有他。
北方的冬天,是極冷的,人都縮在厚厚的棉衣裡。
到了內廳,十七低沉着嗓子極力模仿王玥的聲氣,應付王猛的噓寒問暖。
怕被看出什麼來,十七不時拉拉風帽也不向王猛看去。
她是被逼嫁入王府的,這樣的態度,王猛早習以爲常,自從定下王玥的婚事之後,王玥就沒有正經跟他說過一回話,沒有正眼看過他一次。
在外面,他是權傾朝野的大宰相,在家裡卻是極寵女兒的好父親。
饒是沒有起疑心,但是十七畢竟不是王玥,很多地方不對勁還是讓王猛奇怪,莫不是嫁給了楚恆,人也變了許多?
如這聲音就讓他有些好奇,怎麼好好地女聲怎變得如此粗重。
“玥兒啊,風寒不是好了麼,怎麼這嗓子?”王猛有些擔心的問道。
十七不由暗暗吃驚,看來雖然他不出府,卻也耳目清明,什麼事都瞞不過他。
十七從四方庵回來就進宮了,除了見過皇后,玉貴妃,並沒有見過其他人,王猛倒是知道了。
“聽聞父親身體有癢,甚是擔心。女兒有幾句體己的話想聽你說,”十七沒有回答王猛的話,而是漫不經心的玩弄着手上的玉扳指如是說,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王猛不明所以然,連忙擺手屏退衆人,笑着對十七說,“玥兒,有什麼體己話現在可以說了。”
十七摘下風帽,露出被遮擋了大半個臉的風帽,聲音清冷的喊了聲:“王宰相。”
王猛聞言,望着十七,驚恐的長大了嘴巴,“風王妃,怎麼會是你?”
十七點點頭,笑道,“正是我。”
王猛回過神來,厲聲喝問,“玥兒呢?你把她怎麼樣了?這到底怎麼回事?”
“您還不知道吧?當然宰相嫁女,風風光光擡出的花轎裡坐的卻是我,”看着王猛震驚的臉,十七眼睛裡充滿了笑意,她忽然覺得能耍弄朝廷重臣也是一件好玩的事,從前在柳家村,街邊地頭聽到王宰相的時候她都奉若神靈,現在想想,不過也是平常的人,跟他一樣,也會吃驚害怕擔心。
王猛顯然被這個消息炸懵了,嘴脣哆嗦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那日我爲了逃跑慌不擇路,撞進了你女兒王玥的房裡,王大小姐當真是了不得啊,武功高強,膽量也大,當場逼我替她上花轎,而他……卻遠去了鄴城,找容衝去了,”十七說到這兒,愈發笑得兩眼彎彎,像是在說一件極好玩兒的事。
饒是王猛城府夠深,此時也不禁變了臉色,這還了得,他堂堂宰相府嫁出去的女兒竟然是燕國儲君的未婚妻,若是嫁到平常人家也就罷了,可是姑爺卻是當朝太子爺,這樣的事情要是傳出去,欺君之罪,戲弄皇室之名,那是牢牢地,定會被滿門抄斬,皇家尊嚴豈容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