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異 兆

“不要動我的屍體!”

身後一個陰森的聲音響起,林愛與陳逸川不由渾身打了個寒顫,但是這聲音雖說尖細,卻彷彿是一男人硬將嗓音憋細說出的。

二人心中一動,同時將頭轉了過去。身後卻是一名中年壯漢,手中拿了一根鐵棍,此刻正滿臉不悅的盯着二人。

林愛鬆了口氣,原來是那名看門的大叔,不知是什麼原因讓他給發現了。沒想到那大叔在看到陳逸川回頭時,竟慘叫一聲,轉身狂奔。幸好陳逸川反應快,已先那大叔一步堵住了出口。

那大叔看無路可退,竟嚇的縮起身子叫道:“我可沒有害過你,不要找我啊!”

林愛瞧出了端倪,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輕柔道:“大叔,我們是人,不是鬼!”

那大叔身形一抖,又看了二人半晌,這才定下神來,緩緩吐出一口氣道:“嚇死我了,那位姑娘和她太像了,我以爲她又回來了!”他指了指陳逸川,驚魂未定。

林愛望了陳逸川一眼,此刻女裝的他跟那個人確實很像啊!她又問道:“您指的她是陳族長的兒媳麼?”

那大叔一臉的詫異,道:“對,就是她。可是你怎麼知道?按說你應該沒見過她纔對!”

“我看過她的照片!”林愛回道。

陳逸川聽提及到自己的母親,心中激動不已,當下便走到那大叔身邊,道:“這麼多年你還記得她的容貌?”

林愛卻完全呆住了,這聲音分明是女的而且還悅耳動聽!難道陳逸川被鬼附身了?不對,他一定隱瞞了什麼!

那大叔卻沒瞧出任何異樣,只是將聲音壓低了些,神秘道:“我之所以記的如此清楚,是因爲在她生前有過一次怪異的舉動!

當時也是夏天,悶熱異常。我正打算去衝個澡,卻突然聽到焚屍間裡有響動。那時已經夜深,怎麼還有動靜?我以爲是流浪漢或者什麼動物進來了,便拿了手電與鐵棍走了進去,沒想到就逮住了陳族長的兒媳。她那時長髮披肩,身懷六甲,還穿了件白色的孕婦裝。那樣子,說不出的詭異。

她見被我發現,居然哭了起來。我見她如此,心便軟了下來,問她來做什麼?她說她有重要的事做,還問我要了一樣東西,並且叮囑我千萬不能泄露給陳族長,否則會有殺身之禍!”

講到這裡,那大叔頓了頓,不敢再講下去。林愛聽的癡迷,不由催促道:“她向你要了什麼?”

那位大叔面上陰沉不定,猶豫了半晌,才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掃過二人,將聲音又壓低了幾分,道:“她向我要屍油!”

屍油?!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深更半夜一名即將臨產的孕婦跑到殯儀館來要屍油!!!

林愛與陳逸川面面相覷,如果不是他們瘋了,那就是這位大叔記憶有問題!那大叔看出了他們的疑惑,當下苦笑不已:“我可沒瘋!雖然這聽起來的確是不可思議,但畢竟是我經歷的,怎麼可能是假的!若不是碰到了你們,這個秘密也許會陪我下地獄,永遠消失!她和她太像了!”

林愛點了點頭,又道:“後來呢?你把屍油給她了麼?”

那位大叔“嗯”了一聲,道:“給了,當時她一副懇求的樣子,我便自焚屍爐中颳了一盒給她,反正也不重要。她拿到屍油後,千恩萬謝後便離開了。沒多久,就傳來了她自殺的消息。屍體送來時,頭與身子已然分離,簡直慘不忍睹!”

林愛嘆了口氣,聽到自己母親的事,他心裡大概也不好受吧!卻見陳逸川已雙眼通紅,此刻正拼命穩住自己的情緒。

那大叔卻似猛然醒悟一般,怒喝道:“險些上了你們的當!這麼晚了,你們又來這裡做什麼?”

陳逸川和林愛已經在動手擡屍體了,他頭也不回道:“我們是來看小天的,她死的不明不白,總該來憑弔一下吧!”

那大叔望了一眼即將推上的鐵櫃,道:“爲什麼白天不來?”

二人已將東西收拾妥當,林愛道:“陳族長不讓,說怕給我們留下陰影。所以只好晚上偷偷過來!”

那大叔擦了擦眼睛,道:“原來如此。唉,這樣年輕便死了,怪可憐的!”

林愛點了點頭,道:“是啊!明明昨天還在身邊,今天卻已陰陽相隔。這便是人生的無常吧!大叔,我們走了!”

那大叔回頭望了一眼這裡,道:“我送你們出去,這麼晚了,路上要小心!”二人同聲稱是,存屍室的大門正緩緩關閉。

在回去的路上,二人一直沉默不語。陳逸川是爲了他死去的母親,而林愛則是在爲了他。

他究竟是誰?真的只是陳族長的孫兒如此簡單麼?他知道陰陽道血櫻家族的事,推理分析能力極強,而且會變聲,一定是經過了特殊的變聲訓練,而這一切的矛頭都將他變的更加神秘!林愛苦笑了一下,開口問道:“你還有什麼沒告訴我?”

陳逸川微微一怔,停下了腳步,沉默半晌才道:“或許,有一天我會將一切都告訴你,但不是現在。總之,我不會害你。如果你依然懷疑我,可以選擇退出!”

他淡漠的望向林愛,似乎習慣了這樣的懷疑。

一瞬的,林愛突然覺得很後悔,自己的身份不也同樣沒有坦白麼!既然如此,他們的目的相同,又何必在乎什麼真實的身份吶!這個世界,原本就充滿了迷霧,看不清也摸不到。林愛頑皮的一笑,道:“我纔不會退出,直到永遠!”

永遠麼?沒有什麼事可以到達永遠!

陳逸川不動聲色,依舊冷漠道:“那沒問題了,請繼續走吧!”說罷,便大步向前走去。

林愛微一皺眉,她觸動了他心底的某處麼?林愛搖了搖頭,追上前去,道:“喂,生氣了?”

陳逸川目視前方,也不看她,道:“沒有!”

林愛用手在他面前揮了幾下,笑道:“還沒生氣?表情都僵成木頭啦!好了,這麼大個人了還耍小孩子脾氣!剛纔我錯了還不成麼?要不,手給你打!”她擋在鐵籠前,阻止了他的去路。

陳逸川怔怔的僵在那裡,眼中涌動出一絲不可思議的神色。二人就這般立在風中,靜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林愛半認真半開玩笑的望着他,那模樣可愛至極。半晌,陳逸川才喃喃低語道:“你這算是在哄我麼?”

什麼?林愛心跳驟然加速,剛纔自己說的話確實是有些……瞬間,兩朵紅雲浮在面頰。幸好是深夜,陳逸川並未察覺什麼。林愛正欲再說些什麼,卻聽得喬代楓□□一聲,緩緩轉醒過來,大叫道:“是哪個爛人偷襲我?痛死了!”

林愛與陳逸川不由丟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這傢伙,什麼時候醒不好,偏偏在此時醒,真不識趣!林愛忙堵住他的嘴巴,道:“你想把全村的人都叫醒麼?”

喬代楓摸着腦後腫起的大包,不明所以的看着二人,奇怪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那位美女呢?你爲什麼與他在一起?”

陳逸川無奈的嘆了口氣,丟給林愛一個你來解釋的眼神,便倚在籠子前百無聊賴的數星星。

林愛本就惱他打擾了自己,現下又聽他如此聒噪,只覺心中厭煩,當下便不耐煩道:“你這傢伙怎麼問題這麼多!剛纔你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我便把你打暈了!不要說你不知道是哪一句!那位美女是他裝扮的,他叫陳逸川,爲形勢所逼被迫裝傻。現在是我的搭檔,我們正在調查畸村!”

“你們正在調查畸村?”喬代楓突然正色道,表情嚴肅而凝重。

陳逸川察覺到此話的異樣,不由轉過頭來,淡然的望向他,道:“不錯,有什麼不可以麼?”

喬代楓心中重重的嘆了口氣,他本不想將林愛扯入其中,誰知事不以人的意願爲轉移。他略微一頓,道:“沒什麼,只是我對畸村也好奇的很,可否讓我加入?”

喬代楓直視陳逸川,二人就這般略有些挑釁的互望對方。同時,心中一動,皆暗自道:“此人並不簡單!”

林愛只覺莫名其妙,好端端的竟打起了啞謎,氣氛彷彿也緊張了些,但也沒什麼不對勁!林愛正兀自納悶,卻見陳逸川已伸出手來,道:“歡迎你加入!”

喬代楓握緊了他手,一笑道:“謝謝!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位美女當真是你裝扮的麼?”

陳逸川無語了!白癡就是白癡,再厲害也不過是強一點的白癡!當下便黑着臉將喬代楓揪出,反手將鐵門關上。

“到底是不是麼?”喬代楓依然在欠扁的問。

林愛見陳逸川不悅,生怕遷怒到自己頭上,畢竟是她算計陳逸川男拌女裝的!當下便說了聲再見,拖着喬代楓就走。

陳逸川望着二人遠去,一抹笑意掛上脣邊。好久都沒有這樣開心的笑了吧?有多久?久的恐怕連自己都忘了!陳逸川自嘲的想,夜涼如水,誰又會來關心自己?

喬代楓與林愛逐漸走遠,星光熠熠下,將二人的身影拉長。喬代楓不再嬉笑,兀自沉悶不語。半晌,才陰着一張臉,冰冷道:“以後離陳逸川遠些!”

林愛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很少見他這樣,除非在認真的情況。他也感覺到危險了麼?喬代楓見她不說話,不由追問道:“你聽到沒有?”

林愛撇了撇嘴角,不以爲然道:“離他遠些如何調查?你最好講出原因!”

喬代楓一時語塞,那是一種本能的不信任感。還有,他在害怕些什麼,害怕失去林愛!沒來由的,心中怒火叢生,大吼道:“離他遠些!”

林愛捂住耳朵,白了他一眼。見鬼了今天,哪來的那麼大邪火?莫名其妙!但見他如此,只好應付道:“我儘量!”

喬代楓無計可施,正欲再行勸阻,卻頓覺手腕一緊,不由忙低頭看去。只見平日所帶如玉般的串珠正猛烈碰撞,發出刺眼的白光!林愛亦覺不對,當下便向湖面望去。

方纔還平滑如鏡的湖面此刻竟變成了血紅色,腥臭無比!不知何時,湖中央漂浮起一個白影,雖然有長髮擋在眼前,可林愛只覺她在死死的盯着自己,一股惡寒自心底升起,漸漸遊遍全身。

喬代楓亦覺毛骨悚然,當下便將那串珠拆散,那些珠子卻並不掉落,而是浮在他的身前。白光大盛,形成了一個道印。

林愛不知所措的看着這些異像,驚詫不已。

喬代楓大喝一聲,道:“臨兵豆者皆陣列在前!”

隨着這聲大喝,那些珠子全部打在了白影身上,瞬時擴散成朵朵金蓮,將白影籠罩其中。而那白影被珠子碰到之處,皆化作一個個真實無比的血洞,汩汩的向外涌血。喬代楓見此狀況,不由大鬆了口氣,低喃道:“原來不過是個小鬼,還不夠我打!”

林愛卻似呆了一般,一動不動。

驀的,湖中異狀突起,彷彿地震一般,湖水皆在劇烈的波動,形成旋渦般的水花,涌向白影。

喬代楓大叫一聲不好,忙拉過林愛飛也似的向遠處逃竄。“砰”的一聲巨響,幾十顆黑色的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頭向二人砸去。喬代楓見躲閃不及,只好將林愛護在身前,壓倒在地,並護住了頭。林愛還未來的及反應,那黑色的東西已如雨珠般落在二人身旁,有好幾粒已深深嵌入樹身之中。

喬代楓拿起那黑色的東西望了一眼,不由臉色大變,慘叫道:“和珠?!”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濟南下了好大的瓢潑大雨啊!電閃雷鳴,迅雷不及掩耳……關鍵是還要淋着雨去接人,回來全身都溼透了……悲催的我……秋天的雨和夏天不同,透骨的寒……現在還一直下着,看來是要下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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