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三再一次走進方天傲他們談判的地點時,發現場面變得十分滑稽---方天傲正跟鳳泉縣的領導們在一邊眉飛色舞的高談闊論,根本不搭理被這羣領導們擠的傻乎乎坐在角落裡垂頭喪氣的那幾個代表了。免費小說而那幾個代表也完全沒有了剛纔慷慨激昂的發表演說以及得到趙慎三的承諾之後那種神采飛揚,一個個神色倉皇的低眉順眼,又成了在方天傲面前低三下四的員工了。
估計剛纔方天傲越來越強硬的氣勢已經讓那幫人磨光了所有的底氣,早就蔫蔫的了,此刻看到趙慎三走進來,都跟看見毛主席了一樣,頗有些翻身農奴見到救星的意思。那個挑頭的趕緊衝過來激動地抓住趙慎三的手說道:“趙處長,您剛纔去哪裡了?您可要爲我們做主到底呀!您看看……我們這些人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吃一口東西,一直等在這裡等候您給我們一個答覆,可是……”
趙慎三似笑非笑的慢慢說道:“是嗎?那麼你們現在希望我怎麼爲你們做主呢?”
那人愕然的說道:“啊?趙處長,您剛纔出去前不是已經承諾我們要命令方總答應我們的條件嗎?我們的條件當然是保持待遇跟級別了,您怎麼一會兒就忘了呢?”
“呵呵呵,我忘倒是沒忘,只是剛纔我出去跟省信訪局的領導們溝通了一下,他們詳細瞭解了情況之後,也覺得你們今天的行爲很不理智,非但不符合上訪程序,更加不符合上訪條件,所以他們已經撤消了你們的案子了……很遺憾,你們的條件我也不能答應了……畢竟,你們當初選擇留在大順昌,而沒有按照縣裡的安排回縣城去另找單位,就是說你們願意留在公司,按照公司的規定去工作。那麼現在我來問你,之前公司有沒有按照承諾給你們保留級別並且給予相應的待遇?”
“有,但是……”
“你只需要回答有或者沒有就行,別忙着辯解。”趙慎三王牌在手,自然擺出了領導者的威嚴,冷冷的制止了那人接着問道:“你說有對嗎?那麼公司有沒有給你們頒佈新的工作職責跟工作規定?你們按規定行事了嗎?”
“有新規定,但是……”
“當時公司說沒說半年內保證你們的待遇不變,半年後看你們是否稱職的情況做調整?”
“說了,但是……”
“哼!我明白你急着說什麼,你的但是後面無非想說當時你們以爲公司的規定跟以往公有制管理處一樣,都是走形式的官面文章,你們做領導的跟做員工的不一樣,自然是僅僅需要每天應應卯,指揮指揮就混過去了對嗎?可是你們想過沒有,私營的公司能跟大鍋飯相比嗎?人家每年要給縣裡繳納大筆的承包費用,又投資那麼大修建了索道、漂流跟金佛寺,還要養活那麼一大幫員工吃飯養家,憑什麼要白白的把你們當爺爺來敬着?人家有這善心的話不會去扶助傷殘人士嗎?你們不想幹活還想保住職務,保住有車有人伺候的待遇,想的未免也太美了點了吧?再有,有什麼想法不好好在當地政府那裡一步步解決,還越級跑到省城來鬧訪,現在連累的市裡、縣裡都跟着你們受處分,感覺很好吧?很有成就感吧?哼!反正現在事情已經銷案了,不服氣的話,那你們就留下來繼續鬧吧,最好鬧到省裡出面幫你們解決吧,我就不信,省裡能夠容忍不勞而獲的人!”趙慎三瞬間翻了臉,冷冰冰說完轉身就要走。
方天傲等人一看趙慎三的樣子,明白他一定已經搞定了,也跟着站了起來,一起倨傲的要走,那些個人此刻完全慌了手腳,心裡忐忑的想着留下來說不定等待他們的就是警察跟手銬了,那個領頭的緊緊地拽住趙慎三,嚇得聲音都變了,直着嗓子叫喊着:“趙處長,您不能走啊!您要是不管了,我們就只好讓我們來的九十多人繼續扯着橫幅去信訪局反映了,就算是拼着被捕,也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回去!要是擔責任,我估計大家都逃不了干係的!”
趙慎三站住了腳步,轉過身大笑着說道:“哈哈哈!你還以爲你那三車人都傻乎乎等在那裡等你召喚嗎?還做着讓所有人承擔責任,最後鬧一個‘法不責衆’的美夢嗎?你這個領頭的也很可笑,難道都沒有一個人肯給你打個電話告訴你一聲他們早就回去了嗎?對了方老闆,對那些迷途知返的員工,你準備怎麼處置呀?”
方天傲微笑着說道:“既然是迷途知返嘛,自然是既往不咎了!回去之後,只要他們踏踏實實的在自己崗位上幹活,我非但不罰他們三個月的薪水,還要給他們發三個月的工資做獎金,獎勵他們知錯能改,辨明瞭是非呢!”
兩人的話一說完,那幾個人更加惶恐不安了,領頭那個茫然的掏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通了之後問道:“你們在哪裡?現在馬上讓所有的人都回來,我們要……”還沒等他說完,電話裡面立刻傳來一個人的罵聲:“你**行了吧!還想讓老子們給你們當槍使呢?幫你們爭取到官位待遇,你們這幫龜孫子繼續耀武揚威,卻讓我們承擔責任嗎?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老子們回去給方老闆道歉幹活去了,你們自己鬧騰吧!”
掛了電話,那個人瞬間矮了半截,依舊拽着趙慎三的手都開始發抖了,哆哆嗦嗦的說道:“趙趙趙哦……趙處長,我我我……我們也……我們也不是想跟公司過不去……更加沒想到居然會給市裡和縣裡都帶來麻煩……現在……現在知道錯了……能不能……能不能請趙處長幫忙跟上面和方老闆說一下,我們幾個也想回去承認錯誤……以後堅決按照公司的規章制度出勤上班……希望能夠不計較我們的冒失……”
“哼!”趙慎三猛地把他的手甩開了,冷着臉斥責道:“現在知道錯了?嗯?早幹嘛去了?你看看你也幾十歲的人了,怎麼能夠如此幼稚呢?公司的規定是針對所有員工的,你們是主管,更應該給一般員工做一個表率纔是,怎麼能好逸惡勞的還無事生非呢?我看你還是很有能力的一個人,如果好好幹了,公司怎麼會不給你們發展上進的機會呢?不好好的努力,卻想出這樣歪門邪道的餿主意來,現在好了吧?你明白‘破壞公共安全’是什麼樣的罪名,就等着上法庭跟法官解釋吧。《免費》”
“不……”那幾個人都如喪考妣,嚇得魂不附體,另一個人也衝過來拽住了趙慎三,帶着哭腔央求道:“趙處長,您可不能不管我們啊!我們都是一時糊塗纔會跑到這裡來的,現在能讓我們回去就行,我們什麼要求都不提了還不行嗎?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坐了牢可怎麼辦啊!”
趙慎三看聲勢造的差不多了,其實他哪裡有這麼硬氣?眼看看幾天後就是開光的大日子,就剛剛在路上,都已經收到手下跑腿的人打來無數的電話了,說又有好多高僧已經到了,還有的演藝界人士也提前到了,請示安排接待的標準,讓他急的喉嚨裡冒煙,恨不得趕緊把這裡的事情安排妥當了趕緊回去。
而且在這樣的節骨眼上,這幾個人要是不回去接着鬧騰的話,他還是沒有說得那麼超脫的,說不定省裡就會派人徹底調查這件事,要知道首長的隱秘是堅決不能泄露的,到時候弄得滿城風雨的,被說他了,就連黎遠航還想不想混了都說不定!所以,剛纔也是先嚇嚇這些人,此刻也該見好就收了,真弄得這些個人狗急跳牆了的話,可就把那根橡皮筋繃斷了。
“行了行了,都嚇成這樣子幹嘛?那你們說說是不是你們幾個都不想鬧騰了?如果不追究責任的話,你們願意認錯回家嗎?”趙慎三滿臉惻隱之心的放鬆了口風。
“是呀是呀,我們願意回去!”
“原本就是我們錯了,只要不追究責任就行!”
“待遇我們不要了,回去好好工作,請趙處長相信我們一回吧!”
七嘴八舌的,都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趙慎三看,這些人的嘴臉讓趙慎三很是鄙視,但是他卻不得不繼續做出悲天憫人的樣子轉臉對方天傲說道:“方老闆,你的這些員工們很識大體嘛!佛還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既然他們都知道錯了想要改過,我就幫他們求個情,你寬宏大量不要追究了行不行?”
方天傲看着趙慎三一個人把紅臉白臉都唱了,心裡暗笑這些政府工作人員可真是能演戲的,卻知道此刻他應該繃着勁,省的這些人回去以後想明白過來依舊鬧騰,就陰沉着臉說道:“來之前什麼話沒有跟他們講?不是不服氣麼!此刻還認什麼錯?”
趙慎三嘆道:“唉唉唉!方老闆,您是幹大事的大老闆,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呢?殺人不過頭點地,人家都已經認錯了,你要還是揪着不放就有失大度了吧?依我說呀,看在他們知錯能改的份上,非但不能追究他們的錯誤行爲,還要再給他們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暫時保留他們現在的主管位置,給他們三個月的試驗期,如果這三個月,他們能夠按照公司的規章制度做好了份內的工作,就繼續保留他們的職務待遇,如果不行的話,公開競聘合理競爭,讓他們下臺也下的心服口服不好嗎?”
那些人原本以爲能不追究責任就謝天謝地了,此刻一聽趙慎三居然替他們求情,這一下說不定連職務都保住了,一個個都是喜出望外的,恨不得把趙慎三當做佛爺來敬了,都是點頭哈腰的偎在他周圍,如果是女人的話,說不定直接就貼在趙慎三身上以身相許了。
方天傲有些詫異的看了看趙慎三,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寬容,但看到對方眸子裡閃過的憂慮時,也就明白此刻的確不能硬頂下去了,反正這些人能回去就是勝利,就略微鬆口般的說道:“看在趙處長面上,不追究責任可以,主管的位置我已經安排新人了,還怎麼保留?”
那些人剛剛升起的希冀瞬間凝結,一個個哪裡甘心,都孩子般眼巴巴的看着趙慎三,希望他繼續爲他們撐腰做主,其實這些人哪裡知道趙慎三的私下身份跟方天傲一摸一樣,在公司裡也是貨真價實的老闆一個,他說了自然就算數的,還以爲這是政府跟資本家交涉,就爲了替他們爭取利益呢。
“方老闆,您這樣說就沒意思了吧?我作爲政府的代表,苦苦爲我們的員工跟你說好話,你卻毫不通融,是不是有點過了啊?啊?其實……我剛剛僅僅是批評我們的員工了,沒有說你的錯誤,你難道就沒有一點責任嗎?”趙慎三明白此刻正是又打又拉的時候,一定要把戲唱到十足十,才能換得這些人死心塌地的感恩,回去以後就會更加把他當成靠山,下一步他們如果有什麼異動的話,一定會先徵求他的意見的,就把自己完全放在了代表一邊,義正言辭的指責起方天傲來。
方天傲明白這是要唱雙簧,就冷傲的仰着臉說道:“我完全按照公司規章制度辦事,更加沒有違反勞動法,所以不認爲自己有什麼錯誤!”
“方老闆,從法律角度跟規定角度來講,您的確沒有錯,可是,從一個公司老闆跟員工的感情角度,你就大錯特錯了!”趙慎三冷冰冰說道。
“哦?我怎麼錯了?他們佔着主管的位置不作爲,我撤了他們還有錯嗎?請趙處長指教!”方天傲果然倨傲。
“員工跟老闆之間應該是一種親密無間的合作關係,所以發生了問題,你應該積極的瞭解職工的心理,及時疏通,及時處理,把矛盾化解在最微小的時候纔是,可你呢?生硬的按照規章制度來辦事,當然也無可厚非,可是你就沒有錯誤嗎?他們不作爲應該不是一天兩天得了吧?那麼你早幹嘛去了?早發現爲什麼不早處理?難道就故意縱容他們到了安置期滿清退他們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您的心狠了點了吧?”
那些員工們臉上都是露出了欣喜之色,看着趙慎三的眼神更加充滿了崇敬,而方天傲也好似被趙慎三說中了痛處,有點“尷尬”的樣子,吶吶的說道:“呃……我忙着籌建景區,哪裡能及時瞭解到他們的動態呀?這次還是按照人事部提供的出勤以及績效打分才發現他們不稱職的!趙處長,其實對我來說,誰當主管還不是一樣?我跟他們又素不相識的,幹嘛要處心積慮的挽圈套清退他們呢?你問問他們是怎麼工作的?就是這個人,領頭這個,你問問他六個月上了幾個月全勤班?還有這個,你,就是你,你說你老婆月經不調,就能請病假三十二天,難道你老婆來一次月經需要三十二天嗎?你們這樣敷衍我,還讓我怎麼信任你們?如果按照趙處長說的繼續保留你們的職務,你們還這樣對付我的話,我的公司還怎麼運轉下去?”
那些人一聽方天傲口風鬆了,一個個的喜出望外,領頭那個面紅耳赤的說道:“方總,我們知道之前做錯了!當時我們以爲……以爲您承包景區跟縣裡有承諾,我們這些人是附帶的承保條件,應該到退休都不會被清退或者被罷免的,所以就……現在我們已經明白了,回去後只要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保證能夠圓滿的完成公司規定的各項工作任務,一定不會讓您覺得用錯了人的!更加不能丟了趙處長替我們保舉的臉面,我們這些人也不是怕幹活或者不會幹活的人,只是被多年的習慣慣壞了而已,只要我們想幹好就一定不會輸給那些新員工的,畢竟我們土生土長的,對行業又熟悉,就算是聯繫業務人口也熟,一定不會辜負您給我們的機會的!”
趙慎三拍手笑道:“哈哈哈!壯哉斯言!方老闆,我趙慎三是代表市委市政府出面協調的,而這些兄弟們也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你如果還不給面子的話可就太不夠意思了啊!行行行,就算你不看雲都市的面子,我好歹也在你們大順昌建造金佛寺的時候幫你出了不少力吧?就算出於兄弟們的私人情分,你能讓我這張臉掉地上嗎?這些兄弟們都是我信得過的,你就答應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方天傲自然明白火候到了,就做出一副極其無可奈何的模樣,搖頭嘆息着,纘眉咂嘴的說道:“唉!趙處長……你呀你呀……行了行了,那就這樣吧!”
那些人一看居然成功了,自然是一片歡呼,方天傲滿臉挫敗的說道:“別高興得太早了!我可把話說在前面,就算是看在趙處長的面子上給了你們這個機會,也是僅僅只有這一次了,你們如果還像以往那樣吊兒郎當的,我下次可堅決不會通融了!就算你們鬧到北京去我也不怕!”
那些人能夠僥倖保留了職務就已經阿彌陀佛了,哪裡還敢做以前的美夢?一個個忙不迭的把頭點的磕頭蟲一樣,紛紛保證再也不偷懶了。
趙慎三看事情圓滿收場,就趕緊命令鳳泉縣的人把這些人弄上車趕緊回去,卻留下挑頭那個人,帶着他急匆匆趕到了信訪局,讓這個人承認了錯誤寫了證明材料,承認這次來省城是無理取鬧,這樣一來,這件事就算是結束了。
讓方天傲把這個人也帶走之後,趙慎三自然要跟齊書記跟張部長一起請信訪局的有關領導吃飯,該做的工作一作,案子就順利的撤消了。
下午,趙慎三心想既然來省城了,不如留下來見見京城特使萬浩然,最後確定一下誦經的僧人該如何履行隱秘的職責,如果晚上有時間再見見喬遠征,商量一下他在修建金佛寺的過程中萌生的新商機---下一步是否在溫泉鎮大規模興建小套的、通溫泉的住宅樓,以供那些厭倦了城市喧囂的有錢人購買休閒泡澡。
先給萬浩然打了電話,約好了見面他去了國際飯店,誰知道一踏進萬浩然的房間,就看到一個派頭極大的中年人大刺刺坐在那裡,看到他也不站起來,連笑也沒笑,僅僅轉過臉去對萬浩然漫不經心的問道:“這就是你說的小趙?看上去蠻機靈的。”
趙慎三明白這人能有那麼大的譜,就一定有這麼大的身份,哪裡敢不高興人家的怠慢,但他卻也並不喜歡在權貴面前過於卑微,僅僅微微弓腰恭謹的笑笑說道:“是的,我就是趙慎三,首長您好。”
那人其實也並不是故意擺架子,估計是養尊處優慣了,不習慣跟下層人打交道罷了,看趙慎三的態度不卑不亢的倒也喜歡,就溫和的擺手讓他坐下了。
萬浩然含糊的介紹道:“這位是二公子,長年在國外經商,這次聽說家鄉修建了金佛寺,特意回來想去看看開光法會的。小趙你今天就算是不來省城,我等下也就要給你打電話讓你過來的,誰知你正好就在,這倒是省事了!呵呵,二公子想詳細的瞭解一下法會的議程,等下你好好說說,另外……二公子這次回來,老爺還讓他完成一項政治任務,這也需要你配合一下。呵呵,小趙呀,你能把這麼大的事情都辦的這麼妥帖,二公子的事情你一定也能辦好的,我呀,可就不管了啊!”
趙慎三心裡一驚,心想能夠讓萬浩然稱呼爲“二公子”的人,一定就是名副其實的“官二代”了,那麼,這位貴公子想要他幫什麼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