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24
“別把包袱扔掉！”英格威大喝一聲阻止了皮平和梅里欲解下重負的舉動。別忘記了收藏本小說章節，“我們一定能出去！”
“不能把門關上！我們不能像這些矮人一樣把自己困死！”甘道夫喊叫着跑了過去。“去東邊的門那兒，如果可以，我們從那裡走。”
刺耳的號角鋪天蓋地的籠罩過來，淒厲的吆喝傳進了遠征隊員們的耳裡。腳步聲越來越近，當弗羅多拔出寶劍針刺時，藍色的冷光覆蓋了刀刃邊緣。
吉姆利倏地轉身咆哮如雷，“是誰膽敢打擾摩瑞亞之王的安眠？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嘈嘈雜雜的譏笑聲從外傳來，伴隨着擊打岩石的撞擊聲。這更助長了矮人的怒火，他手握板斧在身前一橫，“讓它們來吧，我要讓這些怪物知道，摩瑞亞矮人即使留下最後一口氣，也會和它們拼到底！”
甘道夫將手杖伸出門，一瞬間，閃電似的光芒向四周鋪散開，照亮了大廳。波羅米爾探出身子想一睹究竟，卻被暴雨般的飛箭趕了回來，箭雨呼嘯落下，殘缺的大門門板上插滿了四顫的箭翎。
“大多是半獸人和食人妖，甚至還有山洞巨怪。”波羅米爾向衆人傳達了他剛纔所見。
阿拉貢趴在東邊的門上仔細傾聽，“這邊還沒什麼動靜。之前我打開看過，通道外是一條直接向下的樓梯，似乎不是通往原先的大廳。”
“那就走這邊，沒時間猶豫了！”甘道夫剛說完，怪物們已經全部涌到大門外。波羅米爾奮力推着大門，萊戈拉斯和英格威揀起地上的斷劍和碎裂的盾牌抵在門閂上。遠征隊員們慢慢退後再退後，他們知道，現在還不是逃跑的時候。
厚重結實的門板根本擋不住壯碩的山洞巨怪，它一斧子劈開了門，整面牆壁都隨之抖動。長滿綠色鱗片的手臂從窟窿大的縫隙中伸進來，萊戈拉斯朝縫隙內瞄準頻頻射擊，一聲聲扭曲的嘶叫哀鳴響起。
不知道是怪物的刺激還是其他，四個霍比特人在千鈞一髮之際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勇敢和團結。“夏爾萬歲！”他們舉高武器大喊着衝向巨怪，四柄劍同時扎進佈滿鱗片的胳膊內。其中寶劍針刺更是讓巨怪飽受折磨，它哀號一聲猛力甩動胳膊，四個小傢伙差點被它扔了出去。弗羅多用盡全力拔出針刺，黑色的血從刃口滑下，滴落在地面上冒出一陣青煙。
“夏爾國的勇士們，後退！後退！我承認你們很勇敢，但先悠着點！”阿拉貢大聲嚷叫把四人拽了回來。期間，萊戈拉斯看準時機持續射擊，波羅米爾使勁用盾抵着門縫，而英格威又在門閂上加了幾把破斧子。
可惜阻擋只是一時的，門板不斷承受着各種鐵器的敲擊，最終，門整個裂開倒在地上。箭雨再度席捲而來，它們呼嘯着衝進大門，射上北邊的牆壁又無力的落到地上。怪物們接二連三的涌進門內，踏着轟鳴的號角嚎叫着揮舞兵器。
數不清到底有多少敵人，對方雖然殺意堅定戰意堅強，但遠征隊員們的奮戰也成功挫敗了它們一再進犯的行動。甘道夫手杖上的白光喝阻了所有敵人；大綠林的精靈王子百步穿楊的神技，射穿了所有欲近身的半獸人的咽喉；吉姆利揮動着板斧，砍斷了無數個跳上巴林墓碑的半獸人的雙腿；波羅米爾和阿拉貢更是斬殺了爲數衆多的敵人；英格威努力擋在霍比特人前面，爲他們擋去多數攻擊，直刀的水波光芒在黑血的洗禮中盪出一圈圈寒冷的漣漪。
當又一個半獸人因失去頭顱倒在腳邊時，怪物們尖叫着四散逃開，衆人毫髮無傷。
“就是現在！”甘道夫大喊着率先奔跑起來。“在食人妖回來前趕快撤離！”
但還沒等他們跑出多遠，跑在最前面的皮平和梅里甚至還沒跨上門外的階梯，一柄長槍橫空出世，它越過所有人刺向了弗羅多。山姆驚叫一聲，所有人的呼吸爲之一窒，一陣手忙腳亂後，他們驚訝的發現魔戒持有者正好端端的站在原地，但面色蒼白呼吸紊亂。他身前臥趴着灰頭土臉的英格威，半舉的手裡攥着長槍，而槍口距離弗羅多的咽喉不過半指。
怪物們重新嚎叫起來，爲它們的失敗不甘。
英格威狠狠吐口氣，丟掉長槍爬起來。
“快！”甘道夫嘶聲力竭的吼叫，“這是最後的機會，快跑！”
阿拉貢快速抱起弗羅多，英格威顧不得撣腳用力踹了下仍有些呆滯的皮平和梅里，催促他們趕快往下跑。其他人跟在後面。吉姆利不肯離巴林的墓，多虧萊戈拉斯用勁全力把他拉走了。殿後的波羅米爾想把大門關緊合攏，但門閂早已殘缺，無法固定。
巫師的手杖在前面閃動微弱的光芒，周圍一片漆黑，只有那一點光源在前頭晃動。
鼓聲隆隆，現在聽來離他們更遠了一些。但它依然緊追在衆人身後，沒有腳步，沒有嘶叫，沒有追兵醜惡的面孔。除了咚咚的響聲和呼吸聲，遠征隊員們聽不見其他聲音。甘道夫直直的往前跑，既不向左也不向右。腳下不斷下降的階梯是最危險的根源，什麼也看不見的黑暗中，如果踏錯一步就是萬丈深淵。灰袍巫師只能憑自己的直覺行走，此時此刻，腳尖的敏銳觸感更勝過眼睛的作用。
大約過了一小時，他們也許走了一哩，也許更久，下了無數級階梯，後面依舊沒有追兵的腳步聲。所有人好像看見了出去的希望，光明的亮點在他們心中逐漸擴大變亮。
“越來越熱了。”灰袍巫師在這時選擇停下，他大口喘着粗氣。“我們已經下了七次階梯。我想我們現在至少已經到了大門那一層了，現在得找出往左手邊的岔路或是別的什麼，這樣我們才能朝東走。我覺得我要休息一下，我走不動了，對一個老傢伙而言，今天的活動量已經超標了，就算全世界的半獸人來追我，我也沒法讓自己的腳動一動。”
英格威扶着巫師在階梯邊坐下，即使隔着袍子布料，英格威依然觸摸到袖子下潮溼冰涼的冷汗，它們浸透了灰色的布料。炎熱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悶熱的空氣烘烤着衆人，在幽暗陰涼的地底，所有人被蒸出了一頭汗水。
沒有讓自己休息多久，甘道夫逼自己迅速緩過神，強忍着不適繼續前行。
沒走多久，吉姆利開口了，矮人在黑暗中能看的很清楚。“我覺得……”他略帶遲疑的說：“前面似乎有種光，但不是白色的，而是紅色的，那是什麼？”
“不，別在這裡展示你的矮人特性。”甘道夫小聲咕噥。“我們現在別無選擇，只能繼續走下去了，回頭那更不可能。”
很快，每個人都能看清楚那紅色的光了。它照耀在前面的走廊上，搖曳擺動。在紅光的幫助下，遠征隊員們看見不遠的地方有一道斜坡，盡頭有一個低矮的拱門，光芒就是從裡面射出來的。離走廊越近，空氣就越熾熱。
灰袍巫師甚至沒有去察看，他只是站在原地，好似在沉思。甘道夫回頭衝英格威苦笑，“毫無疑問，這是一直等待我們的陷阱。”然後他吐口氣說：“這裡是地底第一層的的二號大廳，正好在大門底下。下面我們要往東邊盡頭走，過橋，爬上一連串寬闊的樓梯，沿着一條大路走，穿過一號大廳，然後就能出去了！”
衆人靜默，在火光照射下拼命吞嚥着口水。
甘道夫緊緊握了下手杖。“現在是拼命的時候了！只要外面還有太陽，我們就還有機會，走！”
當他們開始奔跑起來，紛亂的腳步聲再次響起。箭矢開始落在衆人之間，有一支射穿了甘道夫的帽子。幾百個半獸人在搖曳的火光中握着彎刀和長矛在他們身後咆哮追趕，鼓聲持續敲擊，聲音越來越大。
“啊！啊！”當遠征隊員們跨上窄橋，吉姆利倏地張大眼，斧子從手中滑落在地。他大聲喊叫着，“都靈的剋星！它來了！”
一個的陰影緩緩逼近。隨着它慢慢走近，光芒跟着黯淡下來，地下的裂縫鑽出烈火，火焰彷彿正等待着它的大駕光臨，全部涌出包裹住它。火苗點燃了背上的鬃毛，然後蔓延至全身，最後又聚集出一長條火舌般的刀刃，黑色的煙霧滾滾而出。
“炎魔妖怪……”甘道夫嘆息。“原來如此，最終我們還是沒能逃開它。”
萊戈拉斯的箭矢掉到了地上，他震驚的看向地面，然後又把目光移向炎魔。
“武器不能解決所有問題。”甘道夫用盡全力大喝一聲，“快跑！不要回頭！我來守住橋，你們快跑出去！”
阿拉貢和波羅米爾沒有聽從，他們守在橋的出口，緊緊盯着巫師的一舉一動，其他人更是站在門廊邊，他們不忍心讓巫師孤軍奮戰。
“你——”萊戈拉斯伸手去抓，但沒抓住。英格威又返了過去，她越過阿拉貢和波羅米爾跑到橋中央，站到巫師身後。
甘道夫左手倚着手杖，右手握着發出白色光芒的敵擊劍。他的敵人又再度停下腳步面對他。炎魔妖怪舉起九尾鞭跳上橋樑，九根分岔在空中閃動火光，獵獵作響。甘道夫沒有退讓。
“吾乃秘火之僕，掌控聖潔的火焰！”
彷彿一聲裂天霹靂，九尾鞭在空中碰到了無形的阻隔被甩了出去。炎魔妖怪的火焰似乎開始減弱，但黑暗卻開始增加。
“你瘋了！爲什麼回來！”甘道夫微微側頭，看到了英格威，也看到了在她雙手間發出光芒的戒指。巫師瞪大眼，“火戒納雅……”
“這樣勝算更大。”火光中，英格威的臉依舊白的嚇人。“烏頓的秘火能剋制邪火，精靈密語可以讓能力增幅。”
“我欠你一次。”甘道夫喃喃着回頭，“好吧，既然這樣——邪靈止步！”霎時，納雅嗡的一聲發出鳴叫，與巫師手中的手杖和神劍產生共鳴，兩者交匯融合產生出的能量。“我乃聖靈的僕人，天神的守護者，亞爾諾熾炎的持有者，黑暗之火無法打倒我。邪淫的污穢之火！我命令你退回黑暗中去！你永遠無法越過我！”
英格威皺着眉頭緊閉雙眼，不斷默唸着密語。
炎魔妖怪猛然顫動一下，突然，他挺身站了起來，張開的好似大廳一樣寬的翅膀。陰影中，一道紅光甩了過來。
“退回你的陰影中去！”敵擊劍激發出的白光迴應了對手的奮力一擊，邪氣與聖潔在上空交手。
震耳欲聾的巨響傳來，白熾的火焰四下飛舞。
炎魔妖怪連連後退，白焰之劍斷裂成白色粉末四下飛舞。巫師身形一晃，踉蹌了一下才穩住身子。英格威忍了又忍，血還是從嘴角滑了出來。
炎魔妖怪狂吼一聲又近了幾步，鞭子在手中嘶嘶燃燒着作響。
“他們不行了！”阿拉貢大叫一聲往橋上跑去，其他人隨之跟進。
“你們別過來！”
英格威的大喝聲傳來的同時，甘道夫舉起手杖大叫道，“沒有邪魔可以穿透正義的屏障！”手杖狠狠擊中橋樑，並在手中碎裂四散。一道讓人頭暈目眩的白焰躥起，橋樑轟然斷折，炎魔妖怪腳下的橋面碎裂開來，它所站的那一整段全部落入黑暗的深淵，其他部分顫巍巍的矗在那裡，危險的好似隨時也會斷裂。
驚天動地的怒吼響徹耳際，的身子掉了下去。但衆人還沒來得及表達喜悅，九尾鞭重新抽了上來，英格威在巫師身後看到了一切，她想都沒想的伸出手掌狠命一扔，鞭子與她丟出的東西在空中碰撞出白色的霹靂，然後頹然落下，迴歸黑暗。
“納雅！”甘道夫驚叫一聲，眼睜睜的看着閃動光芒的戒指逐漸遠離他們，與炎魔妖怪一起失去蹤影。
但還沒完，顫巍巍的橋樑這時轟叫一聲開始傾斜，九尾鞭最後雖然沒有成功，但卻拉扯到了橋樑下細窄的橋墩。讓人牙酸的一陣斷裂聲，橋面朝後倒去。
在滑倒的過程中，英格威當機立斷的抽刀使勁一插，刀身扎進石頭橋面上。她一手抓着刀一手拉住已經沒有力氣站立，並逐漸滑出橋面的甘道夫。
“抓住我！甘道夫，抓住我！”英格威驚恐的大叫，她意識到什麼，雖然從頭到尾她一直極力避免這個意識。她不能看着同伴掉下去，而什麼也不做。
“我已經沒有力氣了。”奇異的，甘道夫的臉上反而露出平和。雖然滿面髒污，雖然汗水連連。
“不！你不用使勁，我來用力！你只要抓着！甘道夫，聽到沒有？甘道夫——”
巫師呵呵笑了兩下。“你在說謊，按這橋傾斜的方向，我一會兒一定會被它們夾成肉泥。再說，你真有力氣把我拉上去？”
英格威急了。“我……”
“你應該趕緊想辦法自己爬上去！”甘道夫迅速截斷她。“而我，應該下去和那惡魔決鬥，順便把你的戒指拿回來。”
“別管那該死的戒指了！”英格威厲聲咆哮。“別鬆手！聽到沒有，千萬別鬆手！甘——”
叫喊霎時停止，巫師毫無預警的鬆手，任自己落入深淵，追隨炎魔妖怪而去。
一時間，她什麼都聽不見了。聽不見哭喊吼叫，聽不見半獸人的鼓點，聽不見橋樑的斷裂聲，她只聽見遙遠的黑暗中，灰色的巫師長袍隨風擺動着獵獵作響。
轟隆一聲，橋身傾斜到盡頭，撞上另一段橋面，直至完全碓到了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