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32
一片乾涸的河牀邊，紅黑色的泥塊以及斷裂彎折的樹木散的到處都是，唯一殘存的小溪似的流水被泥土灰塵染成了髒污不堪的赭黑色。精挑細選是我們的追求，熱門的書爲大家呈現，敬請持續關注，
土丘似的泥山動了一下，最頂端的石塊滾落坡邊，接着，一隻手突然從裡面伸出來，然後轟的一聲一個身影鑽出土丘，小丘應聲倒塌陷落。英格威甩甩頭，把兜帽從頭上拉下，身上並沒想像的狼狽，樹之民的精靈斗篷真是個好東西。
跨出泥巴山，左右察看了一下，在不遠處發現了自己的直刀。拾起來揮動了一下，沒斷也沒裂。英格威鬆口氣，把它重新插回背上的刀鞘內。舉目向上，高聳的斷壁險峻異常，如果不是剛纔一直用直刀藉助山體一路往下滑，也許她的靈魂已經飄回曼多斯迭堂了。
不知道上面的情況怎麼樣了……一陣極弱的飄進耳裡，英格威倏地回頭四下環顧，一堆盤根交錯的斷樹折枝下，一線生機好似正奄奄一息。
是波羅米爾！英格威趕緊奔過去用力掀翻上面的重壓，被壓在底下良久的波羅米爾因爲重負減輕而開始大口咳喘，但眼睛仍沒睜開。
英格威站在一旁乾等了半天，依舊等不到他有進一步的行動，於是毫不遲疑撣腳狠踹過去。波羅米爾因疼痛突然哀叫起來，痛苦的張開眼，並口齒不清的咕噥，“我要死了……”
“可惜，照你的傷勢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英格威乾巴巴的打斷他的妄想，原諒她沒空奉陪一個自憐自怨的男人。“能站起來嗎？”
波羅米爾皺着眉頭看了會兒英格威，像是在考慮她的問題。“……我想應該沒問題。”喃喃回答，他慢吞吞的從地上爬起來，雖然行動尚有些笨重遲緩，但能自個兒爬起來表明他沒有在下落的過程中傷上加傷。
波羅米爾看看四下，然後擡頭望着面前的懸崖峭壁。“這麼說，我們掉下來了？”
英格威嘆口氣，“恭喜您回答正確，可惜這不是有獎競猜。”
“什麼？”波羅米爾扶着昏沉沉的腦袋問，“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英格威揉揉眉心，腦子裡亂哄哄的。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結果，也超出了先前的預估，雖然她的確曾考慮過單獨行動……
“弗羅多！”波羅米爾忽然大叫起來，“我們得趕快與其他人匯合，希望弗羅多沒被那羣怪物抓到……你幹什麼這麼看我？”
“抱歉。”英格威調離視線，然後說：“瞧這懸崖的地形，爬上去不太可能。我們現下只能找其他路繞上去，希望這附近能找到這樣的通道。”如果她一個人也許能嘗試一下攀爬，但如今還多了一個肩膀受傷的傷員，顯然不能把他一個人擱這兒。
波羅米爾沒有意見，開始低頭尋找他的武器……
“他們到哪兒去了？”好不容易兩人終於來到懸崖上方，但林子外的宿營地空無一人。別說弗羅多了，所有人皆不知去向。波羅米爾失望的猛踹地上的石頭，不待英格威反應，又馬不停蹄的扎回樹林。如同一隻無頭蒼蠅，沒有目的地的到處亂躥。
等他躥夠了，奔累了，終於像灘爛泥似當坐在地上。現在他不得不相信現實給予的答案，他們與其他人錯開了。
“他們不該不等我們。“波羅米爾焦躁而沮喪的抱怨，“我們被他們撂下了！”因爲得不到英格威的附和，波羅米爾非常不爽的回頭衝一直察看地表的英格威怪叫，“看在老天爺的份上，你從剛纔起就一直光顧着看你的腳板，地上有什麼？你是掉了金子？還是掉了眼珠？別告訴我你已經不記得這裡了！”
不理會男人失去理智的亂叫，英格威伸手摸了摸樹枝上的劃痕，接着又撿起地上的石塊，反覆觀察許久，她又蹲下身撥開落葉露出內裡的泥土表層……追尋泥土上的腳印一直到河邊，英格威終於長舒口氣。她扭頭衝一直跟在身後的男人道，“你可以回你的剛鐸去了。”
“等等！你什麼意思？”波羅米爾急忙拉住欲轉身離去的英格威。“護戒任務呢？遠征隊的使命呢？我們必須找到弗羅多，我們不能在這裡功虧一簣！”
“要找你自個兒去找。”英格威一把揮開對方的手掌。“別提‘我們’，只有你。”
波羅米爾瞪大眼，接着又露出一抹古怪神色，並扯出一個狀似瞭然於胸的笑。“你知道他往哪兒走，是吧？別反駁，我知道你知道。”接着他故意湊近英格威說：“你也想要那東西。我什麼都看到了，在洛絲蘿林。弗羅多之後一直都躲着你，因爲他清楚的看見了我們心中的魔鬼，我的，還有你的。”
英格威哼笑一聲，好整以暇的抱胸道，“好吧，那麼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要保護弗羅多！”波羅米爾目光灼灼，堅定的大聲宣佈，“我要彌補自己的錯誤，我要重拾身爲遠征隊一員的職責，我要保護魔戒的持有者！”
英格威放下胳膊，“首先，我要說，很偉大的志向。其次，你明顯找錯了宣誓對象。再次，既然如此，那就別在這裡和我耗時間。要不回你的剛鐸，拯救你的人民；要不找你真正的宣誓對象去。”說罷拔腿即走，忽然又轉身一掌止住波羅米爾繼續尾隨的舉動。“別跟我打聽弗羅多的下落，我無可奉告。”
波羅米爾杵在原地楞了半晌，緩回神後衝愈走愈遠的英格威大聲叫道，“你要去哪兒？”
“除了剛鐸，其他什麼地方我都想去！”
得到答案的波羅米爾差點沒背過氣，這個園丁非要和自己過不去嗎！？
暮色越來越透亮，安都因河流域的霧氣越來越濃重，但天色清晰如洗。星辰慢慢躍然天空，新月悄悄移動到西方，樹林裡的岩石向東投射出黑色的陰影。
英格威在嶙峋多巖的丘陵裡停下休息，然後又爬到一處高地觀察大地的狀況。黎明前奠空隱藏着不安的騷動，騷動的源頭來自西方，來自法貢森林的西南。空氣冰涼而略帶殺氣，曙光無法從星辰的燦爛光芒中突圍而出，只能無力的等待真正的出場時機。
英格威在岩石上坐下，然後拿起右手邊的小石塊朝前一丟，一陣倉促的腳步聲響起，波羅米爾的臉出現在岩石下方。
“您不記得回家的路了嗎？”英格威挑高一邊眉毛，“恕我直言，這不是回剛鐸的方向。”
“我必須執行我的職責，我如今的首要任務是護戒。”波羅米爾聳聳肩回答，“剛鐸的軍隊很強大，剛鐸的人民也很團結，我想我可以讓自己放心。”
不知道他這是說給她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英格威不置可否瞪下身，遙望滿天星斗。
兩人無聲許久，波羅米爾終於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我之前一直在琢磨，我們之前遇上的那些怪物是什麼？它們不是半獸人，它們能在陽光下長途奔襲，它們比半獸人更可怕。”
“那是Uruk-hai（強獸人），來自艾辛格。”
“Uruk-hai？”波羅米爾吃驚的說：“他們是薩魯曼的爪牙？”
“你沒注意過嗎？”英格威坐起來朝下看去，看着對方說：“它們的盾牌上都有白手的圖案，頭盔的正面刻着精靈符文。半獸人根本不會使用精靈文字，而巴拉多的半獸人都使用血紅眼徽章。”
“那是薩魯曼新研究出來的新品種。”英格威思索了一下說：“甘道夫也曾經說過，西方已經不安全了。薩魯曼正透過某種方式知曉我們的行蹤，也許我們是死是活他比我們的同伴更清楚。”
波羅米爾盯着英格威看了一會兒，忽然大聲道，“你要去洛汗！”
這傢伙的腦子比想像的好用。不厚道的小小腹誹一下，英格威重新躺了回去，並悠閒的翹起了二郎腿。
“你還沒回答我！”久久得不到答覆的波羅米爾在石頭下叫喚，希望能喚起上面人的注意。“這是不是你的目的，洛汗。”
英格威突然站起來，血色般的晨曦中，黑色的身影與紅日構成一幅瑰麗的景象，慢慢融合在金紅色的光芒中，化身成模糊但詭異的新的光芒，照耀在大地上。
波羅米爾在耀眼的光中微微眯上眼，只見英格威突然伸直右邊臂膀，直指西方——
“洛汗——騎士之鄉。”
不知道爲何，他發覺自己說不出話了，同樣的陽光，相同的早晨，千篇一律的日出景色。又是新的一天的開始，波羅米爾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是第一回留意日出，第一次發現日出的壯美。
“不是個好天色……”瞥了眼西方奠空，英格威喃喃自語着繼續前行。但身後的波羅米爾這兩天一直不依不饒的問了她許多問題，如薩魯曼，如強獸人。
“爲什麼不好？今天很晴朗，也比昨天暖和了許多。”
其實他說的是廢話，因爲從昨晚起陰冷的風一直從北吹來，空闊的平原沒有任何遮蔽物，凜冽的刺骨寒風讓他倆結結實實的生受了一晚上。好在天亮後，陽光帶來了東風，這才緩解了北風不可一世的勢頭。
“什麼聲音？”正當波羅米爾狐疑的回頭時，英格威突然蹦到一旁的高大岩石上，不一會兒便跳下來說：“我們也許有麻煩了，你曾經和洛汗的騎兵相處過嗎？”
“我沒怎麼去過洛汗，之前我一直待在東方邊境作戰。你問這個幹嘛？”
“因爲正有一大隊洛汗騎兵朝這裡過來，他們也許已經發現我們了。畢竟我們倆隻身杵在空曠的平原上，目標非常大，即使遠在千里之外也能輕鬆捕捉我們的身影。”
“真的？”波羅米爾首先有些吃驚，隨後神色漸緩。“洛汗是剛鐸的盟國，他們應該不會對我們怎麼樣。”
“希望如此。”英格威咕噥着。
洛汗的騎士傳說能日行千里，曾經的黑色名駒即使是索倫都垂涎三尺。不多時，一大列騎兵浩浩蕩蕩的奔馳而來，迅捷如風的行動力引的英格威讚歎不已。馬蹄捲起波浪似的風吹拂而來，這些強壯的騎士威風凜凜，穿着閃閃發亮的鎖子甲，呼嘯的奔過二人，然後一個迴轉急馳，調頭停在他們跟前。
這些騎士有着洛汗民族的典型特徵，身形高大，有着藍色的眼珠和蒼白的膚色，頭盔後露出一長串編成許多小辮子的長髮。手握白楊木長槍，後背五彩斑斕的盾牌，腰掛長劍。
此刻，這些洛汗的保衛者正帶着審視的目光注視二人。堅毅驕傲的神色中帶着冷冽的戒備。
“你們是什麼人？爲何我洛汗領地？”
爲首的騎士率先發問，他的頭盔與其他人不同，頂端裝飾着一條白色馬尾，隨他的動作如麥穗般輕輕舞動。騎士使用西方通用語，口音裡帶着與波羅米爾相同的剛鐸腔。
“你是洛汗的元帥？”對洛汗的騎士身份有些瞭解的波羅米爾不答反問，“你和希優頓國王是什麼關係？”
爲首的騎士聽他的發問好似有些吃驚，接着突然跳下馬走到波羅米爾身前看了他許久，隨後一把摘掉頭盔。目光熱烈而驚異，“波羅米爾大人？您是米納斯蒂里斯的攝政王長子，波羅米爾元帥嗎？”
這下換波羅米爾吃驚了。“你認識我？騎士，既然如此，報出你的名字。”
“我是伊歐蒙德之子伊歐墨，洛汗第三元帥。”
看這倆男人一臉激動又訝意的模樣，英格威明白她暫時不用愁人家會把他們生吞活剝了。而且瞧這架勢，洛汗應該也沒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