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59
其實早在他們靠近埃爾達瑪海灣之前，長長的海岸線上就已經有精靈發現這隻逐漸靠岸的小船了。希望大家能理解我們的辛勤勞動，謝謝這些最早能看見外來者阿曼的精靈，大多數是喜歡在海邊唱歌嬉戲，或者居住在海邊旦勒瑞精靈。因爲泰勒瑞精靈的聚集地——阿爾誇梭德（天鵝之港）離海洋較近。許多泰勒瑞精靈駕駛着他們的船隻爲萊戈拉斯的帆船引航，最終，帆船停靠在了天鵝之港的拱門前。
山姆是最後一個下船的，因爲神之領土讓他既嚮往又懼怕。害怕腳還沒着地，就會承接到梵拉大神們的憤怒。令他吃驚的是，那些與中土的精靈同樣美麗的精靈們看着他的表情和善極了，雖然他們的歡迎語他一點都聽不懂，但至少他的心又落回了肚子裡。
隨即，天鵝之港熠熠生輝的建築奪去了山姆的全副心神，這裡到處鑲嵌着珍珠和藍寶石，懸掛着無數盞五彩繽紛的燈，亮閃閃的明燈使阿爾誇梭德成爲阿曼最耀眼的口岸。還有那些停靠在港口內的船，天鵝的造型，黃金製作的喙，玉製成的眼睛……他們剛纔經過的大拱門甚至能根據進港船隻的高度自由活動……霍比特人不住的眨眼再眨眼，“天吶！我奠吶……”
當這些熱情好客旦勒瑞精靈知道眼前的兩位同胞同屬他們的種族時，便極力邀請他們前往泰勒瑞精靈王的城堡，他們對萊戈拉斯說：“任何一位從中土來到阿曼的同胞，我們都將竭誠歡迎，更何況您是辛格羅陛下的子孫——中土的精靈王。”
吉姆利從藍寶石的光輝中好不容易拉回神智，便聽到泰勒瑞精靈操着生疏的中土語言對他們所有人發出邀請，於是趕緊用手肘推了推一直沒回話的萊戈拉斯。“老夥計，快答應他們啊，一上岸，住的地方就有着落了，總比我們自己到處瞎摸好！”
萊戈拉斯還不瞭解這位老朋友的心思麼，這裡閃閃發光的寶石纔是驅使矮人言聽計從的最佳方法。可還沒等他回答，另一道說話聲插了進來，同樣是中土通用語，卻是他們登岸後聽到的最熟練也最親切的——
“見到各位仍然這麼有活力，真是太讓我驚訝和高興了！”來者正是洛絲蘿林的守林人哈爾迪爾。不同於守林人的裝扮，哈爾迪爾不再隨時隨地揹着弓箭，身披軟甲，如今他只是穿着普通的精靈長袍，神情也不若魔戒大戰期間的戒備和警惕，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的愉快。
老朋友見面總要激動一番，就連吉姆利都爲能再次見到他高興不已。
“女、女王陛下，”矮人無比激動的說：“女王陛下一切安好嗎？”
“當然，她重新回到了同胞中，梵拉的羽翼將保護任何一名迴歸阿曼的精靈。”哈爾迪爾又說：“雖然我並不想更正你，但是我必須提醒你，在阿曼，能稱王的只有三名——阿爾誇梭德旦勒瑞精靈王、圖納山蒂倫城的諾爾多精靈王，以及塔尼奎提爾的曼威山的梵雅精靈王。葛羅因之子吉姆利，在這三位面前請務必謹言慎行。”
吉姆利立刻慎重的點頭，因爲他不想爲女王，哦，不是，他不想爲Lady蓋拉德麗爾添麻煩。
哈爾迪爾對泰勒瑞精靈說了一些話，起初那些精靈不太願意把自己的同胞交給他，因爲他們很想把他們帶回城堡，親自招待辛格羅的子嗣以及他的隨行友人。
就在雙方爭論時，努力豎起耳朵傾聽的矮人小聲問道，“爲什麼他們說的話我都沒聽過？跟你一直說的精靈語很不一樣。”
“他們講的是昆雅語，是最古老的精靈語，當精靈誕生後，所有的精靈都使用這個語言。但是隨着時間的變遷，各個精靈族的語言會隨着各族本身的文明進程發生變化，如今的昆雅語已和當初很不同了。中土使用的精靈語是辛達語，是當初滯留在中土的精靈們的語言，辛達語融合了許多其他語言，自然和昆雅語不一樣。”
吉姆利聽的腦袋泛暈，琢磨了半天后問道，“你能聽懂是嗎？這裡的語言。”
“是，我能明白。”
“能聽懂就行！”矮人瞬間感覺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當山姆忍不住好奇，走到一艘船邊想摸摸天鵝的眼睛時，精靈們的爭論停止了，山姆立刻抽回手，並把它們背在身後，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般侷促。泰勒瑞精靈並不在意，甚至很高興山姆喜歡他們的船。
“你不餓嗎？”一名泰勒瑞精靈衝他笑了笑，“霍比特人不是一天要吃六餐嗎？我們的城堡有藍莓蛋糕和雞肉派，我們會像招待弗羅多-巴金斯先生那樣招待你。”
山姆一下跳到他跟前，失態的拉住了精靈的袖子。“您說弗羅多老爺？您剛纔是不是提到了弗羅多老爺的名字？他在這裡？我是說他在你們的城堡裡？”
“是的，目前他居住在我們精靈王的城堡裡。”
“他好嗎？他還健康嗎？”
“很好，他是整個阿曼的客人，所有精靈的朋友。”精靈回答，“曼威大帝還贈送給他‘精靈之友’的稱號，三位精靈王待他如上賓。”
“太好了！”山姆突然嗚嗚哽咽了起來，“太了不起了，真是太了不起了，真想讓夏爾的那些傢伙聽聽這些，真希望皮平和梅里也在這裡……”
泰勒瑞精靈們安撫的拍着他的肩膀，擁着他離開了港口，走之前，山姆回頭望向他的朋友們，萊戈拉斯招招手說：“他們都是我的同胞和族人，儘管放心去吧，到時候我們會去找你的。”
吉姆利爲讓他安心，也和他擺了擺手。
泰勒瑞精靈們唱着優美動聽的歌謠離開了，如此美妙的歌聲讓即使聽不懂歌中內容的吉姆利也不由的全身舒暢。海精靈（泰勒瑞的別稱）天生喜愛音樂，對樂曲的悟性高出另兩族，從他們口中流出的歌曲讓梵拉們大爲讚賞。
“那麼我也跟他們一起走了，”爲萊戈拉斯掌舵的水手說：“我現在非常想見到家人和朋友。”告別後，跟隨泰勒瑞離開了港口。
“好了，朋友們，現在請兩位跟我一起走吧。”哈爾迪爾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帶領他們沿着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穿過光之山崖後，就能一眼望見佩洛瑞山，哈爾迪爾遙指山頂潔白的山峰，無不敬畏的說：“那就是塔尼奎提爾白峰，曼威大帝和星星夫人的宮殿。”
“阿蒙-烏伊羅斯。”
哈爾迪爾看了一眼萊戈拉斯，“沒錯，那是辛達語對它的稱呼。”隨後，他又指着佩洛瑞山前通往大海的峽谷中的一座翠綠色的山說：“那就是綠山圖納，諾爾多精靈的居住地。”
從他們的位置看去，圖納山上造型優美獨特的白色建築星羅棋佈，就像一件綴滿了白色寶石的華麗衣袍。山頂的蒂倫城曾經同時住過兩名精靈王，遠古時期諾爾多和梵雅在那上面和睦相處。“蒂倫王宮最高的塔樓叫明多恩-埃爾達裡瓦，曾經是梵雅精靈王的住所。即使梵雅精靈已經搬離，精靈王有時候還是會受邀來住上一段時間。”
“這麼說你們經常能見到精靈王？”矮人好奇的問。
“我沒見過。”哈爾迪爾回答，“精靈王深居簡出，除了我們的精靈王和泰勒瑞精靈王，很多精靈至今未見過那位陛下。那一支種族人數很少，大多都居住在曼威山的王宮裡，還有極少部分搬進了瓦里諾的平原和森林。”
“聽起來是個很難相處的大人物。”吉姆利小聲咕噥的說。
“倒也不是，因爲Lady蓋拉德麗爾就時常去覲見陛下，陛下好像很喜歡她的陪伴。”
“那是當然！”矮人迅速說：“能有女、哦，不是，能有Lady蓋拉德麗爾相伴，任何人都不會心有不滿。”
哈爾迪爾笑出聲，爲吉姆利執着的仰慕和偏袒失笑連連。
一直沒出聲的萊戈拉斯突然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去覲見精靈王？陛下掌管這裡所有的精靈，初踏上阿曼的不速之客不能對陛下的統治權視而不見吧？”
沒等哈爾迪爾回答，吉姆利率先說：“我想應該不用，如果每個迴歸的精靈都要去曼威山覲見，那精靈王的門檻還不被這些精靈踩爛了？”
當三人圖納山的階梯通道時，矮人爲那些美輪美奐的建築吃驚不已，連連讚道，“都說我們矮人是天下最好的工匠，我現在知道這句話太客氣了，智慧精靈諾爾多才是最棒的技師和工匠。”頭一回，矮人把自己的光榮稱號主動加在了精靈頭上。
“感謝你的評語，矮人不必自謙，我們的技術與你們一樣，同樣傳承自大地之王。”
穩重優美的聲調引得吉姆利驚呼出聲，他朝上看去，記憶中無人可比的美麗再次出現在眼前，蓋拉德麗爾站在階梯的一頭，微笑的注視着他。矮人深深鞠躬，壓抑住滿心的歡呼和雀躍，努力維持他的禮儀。
“歡迎你到阿曼來，吉姆利。”蓋拉德麗爾走下階梯，來到他們面前。“歡迎，瑟蘭迪爾之子萊戈拉斯。”萊戈拉斯欠身致上他的問候。
蓋拉德麗爾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我正打算去曼威山，兩位如果不着急休息，那就隨我一同前往吧。”
哈爾迪爾有些吃驚，吉姆利忙不迭的點頭表示要同行，萊戈拉斯沒有異議。
蓋拉德麗爾在哈爾迪爾告退後說：“你是否聽見了岸邊海鷗的鳴叫？”
“聽見了。”萊戈拉斯回答，“我之心已經不再甘於被樹木包圍。”
圖納山與曼威山很近，因爲附近的景緻太美麗也太新奇，所以短暫的旅途很快就過去了。當他們來到曼威山下時，有一名精靈站在通道口。那名精靈先朝蓋拉德麗爾行禮，然後狐疑的看向另兩位客人，他的目光不由得在矮人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他們是我的客人，我想陛下會想見見他們的。”
那名精靈點點頭，然後走上通道，爲他們帶路。
“他是精靈王的信使，我每次前來陛下都會派他來迎接。”
“他不是梵雅精靈。”萊戈拉斯指出信使擁有黑色頭髮和銀色的眼睛。
“確實不是，他是諾爾多精靈。”
一路上，吉姆利都目不轉睛的瞪着腳下的階梯，水晶砌成膽階光滑如鏡，卻又不會因爲打滑而摔跤，而且沒走多久，衣服上就粘滿了細細的塵土，仔細一瞧，那些粉塵居然是鑽石粉末，等他們來到最高一階的皇宮時，吉姆利已經被粉塵弄的全身閃閃發光。
精靈王的城堡掩埋在曲徑通幽的池水間，彷彿一座浮在水面上的海市蜃樓。白色與粉色的睡蓮靜靜的綻放，不爲外面的喧囂所擾，獨自悠然，徑自芳香。淺淺的水底閃爍着水晶石的光芒，每一塊石頭都擁有圓而晶明的切面，沒有鑿痕，吐露着鍾靈毓秀的樸素之美。
如果說剛纔仰望諾爾多的蒂倫城，心中涌上的是對精雕細刻華美的讚歎的話，眼前精靈王的居所就是沉靜透明如琉璃，站在這樣一座城堡前，煩囂的心好像被洗滌的一乾二淨。
此時此刻，吉姆利有些明白哈爾迪爾給予的忠告了，他不安的動動肩膀說：“我在中土曾經學過一些精靈的禮儀，不知道還派不派的上用場。”
“精靈王不會對你計較這些的。”蓋拉德麗爾說着，穿過水上彎彎曲曲的小徑，走進皇宮大門。雖然不解她爲何如此篤定，但簡單的話語讓吉姆利稍稍安心了。
“陛下已經等候多時，請各位靜待片刻，我立刻去通報。”信使說着離開了。本來蓋拉德麗爾是不需要通報就能直接精靈王的內宮的，但介於今天多了兩名陌生的客人，信使決定進去通報。可還未等他離開前廳，精靈王就已經出來了，信使立刻深深鞠躬，隨即退到一旁。
“陛下。”蓋拉德麗爾率先致上問候。
吉姆利只覺得眼前一陣金色的光芒閃過，立刻敬畏的彎腰行禮，等他擡頭定睛看去，他以爲見到了鬼——那個他們以爲已經故去的朋友。
她居然是精靈王？千百種思緒一下衝進腦海，折騰的矮人簡單的大腦嚴重負荷。
精靈王不緊不慢的走來，然後在他們幾步之遙的地方站定。金色的頭髮長長的垂順到膝蓋之下，她的美麗很難用語言形容，因爲阿曼的神光在眉眼間若隱若現的閃爍，吉姆利發現，精靈王的出現，致使周圍的一切黯然失色，他不得不承認，即使Lady蓋拉德麗爾的美麗也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我及我的人民歡迎兩位的到來。”
熟悉的聲音充斥在耳邊，攜帶着陌生的威嚴。就是這個聲音，吉姆利想。突然他感覺胃被揪了一下，於是立即側頭朝一旁看去，只見老友一臉平靜，表情上顯露出面對王者的尊重和敬畏，那是對待陌生人才有的神情。矮人的鼻子酸酸的，矛盾涌上心頭，欣慰與悲傷並進。
後面精靈王講的話他已經聽不見，哀傷籠罩着他。吉姆利很想把一切都大聲的講出來，可是不行，因爲情況已經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如今的形式已經非他一介小小的矮人力所能及了。
直至他們從梵雅皇宮離開，吉姆利依然默不作聲，腦子裡紛亂極了，除了這些，他眼前總會浮現精靈王白色裙裾上細小的珍珠，它們不耀眼，不刺目，散放着柔和清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