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地下室,潮溼又散發出一股腐敗的氣味兒,聞得直讓人作嘔,一路走來還能看到老鼠們成羣結隊的跑過,個頭大的有點驚人,都不知道吃什麼才能長得這麼大,這種地方,蟑螂當然也是免不了的。
走的深了,甚至還能看到幾堆屍骨,是人的屍骨,有些已經完全是骨頭了,有些看上去好像剛死不久,能看到逐漸腐爛的身體,和一點暴露在空氣中的骨頭,身上的腸子能看的一清二楚,看着就有些陰森,甚至有幾個老鼠突然從這些身體裡竄出來,都是個頭超大的,怪不得會長這麼大,原來都是吃腐肉長大的。
一幫人一前一後的走着,對周圍的環境絲毫沒有感覺到一點詫異,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他們自己習以爲常了,這些他們幾乎每天都要看上幾次。
地下室只有一個牢房,沉重的鐵門被緩緩打開,裡面被捆着一個人,披頭散髮的垂在地上。
“怎麼樣?想通了沒有?若是願意跟朕合作,那你依舊是我朝高貴的華嬌郡主,朕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到做到。”
被捆着的人慢慢擡起了頭,充滿血絲的雙眼透過散亂的頭髮看向眼前的那個人,落魄的根本就看不出她是華嬌,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漬所浸染,早已找不到一塊乾淨的地方。
“哈哈哈哈,我若是怕死就不是朱華嬌,皇上,諸葛正我的下落我是不可能告訴你的,要殺要剮隨便你,我無所謂。”華嬌笑着看着他,反正她現在什麼都沒了,也沒什麼可留戀的,死了也好,很乾脆,沒有了世俗的紛爭,倒也得了一絲安寧,至於江紫茜,她相信以正我的武功一定不會讓她傷害到自己的,雖然她此刻嘴裡說不怕死,但她還是希望能看到正我來救她,畢竟每個女孩子的心中都有一個美好的夢。
皇上邪笑着拍了拍手,“不愧是親郡王的女兒,有膽識,看在你如此有魄力的份上,朕也不妨告訴你一件鮮爲人知的秘密,這件事除了朕就只有當事人才得知了,不過這些當事人也都死光了,所以你很幸運,哈哈!”
先皇曾經告誡過華嬌,深宮裡的人都是不可信的,因爲他們的心機極重,若是輕言相信,恐怕就會誤入了他們設下的圈套,華嬌纔不會這麼笨,不過既然他要講,那也無所謂自己就當一個觀衆看他自顧自的表演吧!
皇上開始陷入了回憶,“那是一件發生在十年前的事件,當時的我只有十一歲……”
十年前的某天,那是一個熱鬧而又特殊的日子,正逢先皇的四十大壽,所以宮廷裡面熱鬧非凡,但是卻唯獨少了一個人,那就是親郡王,因先皇與親郡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所以大家也就格外的注意他,他未在壽宴出面,大家都以爲是他惹得龍顏不悅,所以先皇不准他進宮,但當年身爲太子的皇上卻目睹了一切也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
那天的風很猛,刮上臉頰有些生疼,先皇的四周站滿了黑衣人,所有人的劍都指向先皇,眼神中流露出的殺意令人爲之一,太子害怕的躲在假山石後不敢出聲,他只不過不小心走錯了地兒卻看到這副場面,雖然眼前的那個威嚴聳立的男子是他一生敬佩的父親,但是求生的慾望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出去。
“終於忍不住要動手了是嗎?”皇上很冷靜的看着爲首的那個男子,沒有一絲的膽怯,看上去好像跟他還很熟的樣子。
“這是你逼我們的。”黑衣人的首領始終將劍抵着皇上的脖子,讓太子非常的奇怪的是尋常四處可見的御林軍,今日
卻彷彿消失了一樣,沒了蹤影,若是他們在,豈容這些刺客如此猖狂。
“朕從未逼過你們,從你們來到我國的那一刻,你說朕可有虧待過你們?”
黑衣人愣了一下,“那你爲什麼要加害他?他只是個年幼無知的孩子。”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他也許現在只是個年幼無知的孩子,但他遲早會知道一切,如果朕不事先解決了他,那日後面臨危機的就將是我大宋江山。”皇上這次說話的時候眼神也隨着語氣的變化彷彿沉入了冰底,周圍的溫度似乎也下降了幾分。
“皇兄,放過他們吧!畢竟兩國之間能夠友好相處這麼多年也實屬不易,既然陳國皇上都不再追究往事,那我們爲何不放下偏見呢?”此時說話的正是不曾在宴會上出面的親郡王,一襲淡藍色的長袍簡單而樸素,清新淡雅的服飾是他的最愛,華嬌倒也遺傳了他的愛好,修長的睫毛下那雙深邃如浩瀚星空的眼睛盯着皇上,持久未曾離開。
“皇弟,朕知道你一向不喜政事,所以長久以來都沒有將你召回宮中輔佐朕,這次居然爲了一個刺客而現身,真是令朕出乎意料啊!”
親郡王知道皇上所說的意思是什麼,他也就淡然一笑,然後走到黑衣人的身邊,“臣弟在揚州也就與他成爲知己好友,交付至深,因爲不想看着他走錯一步,所以皇兄,大家就各退一步,可好?”
頓時四周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在寒風中若有所思,這是一場無形的戰爭,對黑衣人來說,這場戰爭是爲了保命也是爲了保留那一絲的血脈。
“好,不過他必須得死,其他人朕都可以當做不存在。”皇上揹負着雙手,神情堅決的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心裡明白這次行動要麼生要麼死,看現在周圍被遣走的御林軍來看,這是皇上對他最大的恩賜了,不然他們就算有三頭六臂都不一定打得贏他們,他緩緩的摘下了圍着自己鼻子和嘴巴的面巾,下巴上長着一抹濃密的鬍子,似乎來不及去剔除,不過這樣看上去倒是凸顯了成熟男人的味道。
“皇弟,朕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了,希望你不會讓朕失望。”皇上奪過黑衣人手中的劍放到親郡王的手中,微笑着大步離去,似乎對他很放心,所以連結果也沒打算看。
皇上走後,這片空曠的場地就只剩下親郡王,黑衣人首領和依稀零散在周圍的黑衣人。
“你們都退下吧!”首領喊了一句話,黑衣人們遲鈍了一會兒,終究是聽從命令離開了此地,但是他們並不知道等待他們的結果必然也是死,皇上是不會讓任何一個能威脅到他江山的人活着走出皇宮,這些黑衣人剛走出這裡就被埋伏在外面的御林軍一數殺盡,幾乎連個吭聲的響動都沒有就全都集體倒下。
“青,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沒爲什麼,就是想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諸葛青微笑着看着親郡王,這麼一個簡單的笑容卻包括了一切他想對親郡王說的話。
“你這樣不值得。”
“我相信如果是你,你也會這麼做,只不過你不是我,我亦不是你,終究不是一路人,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顧正我,我們既是朋友,我也不會爲難你,等我死後將我安葬在心兒的墓邊,我想時時刻刻都陪伴着她。”說完諸葛青就拔劍自刎,熱乎乎的鮮血噴射到親郡王的眼前,讓他的腦海一陣的眩暈,腳一軟竟直直的跪下,太子死命的咬住自己的手掌,深怕自己害怕的叫出聲來。
親郡王用顫抖的雙手安撫下了諸葛青的眼皮,說道:“我答應你。”
雖然看似是一個很正常的畫面沒什麼特別,但是經過皇上的添油加醋反而變成了是親郡王親手殺了諸葛青,那這便意味着是華嬌的父親殺了諸葛正我的父親。
關係有點亂,華嬌一時間接受不了這麼多,她儘量讓自己保持清醒,也不斷在心裡默唸,這一切都是假的,是皇上想出來迷惑她心智的方法,她不能上當。
可是華嬌一閉上眼睛,就是皇上所說的是自己的父王拿起了一把劍,直直的刺向了諸葛青的胸口讓他一擊斃命,她不管怎麼樣都甩不掉這樣的畫面,似乎根深蒂固的刻在了腦子裡。
“你騙人,我父王是不可能殺害諸葛大人的。”
“嬌兒,你終究還是太年輕,太單純,這世間最不可防的就是人心,你父王就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殺了朋友沒什麼稀奇的。”
“你胡說,他們兩個未曾謀面,怎麼可能互相殘殺。”在華嬌的記憶中,她的腦海裡根本沒有諸葛青的存在,甚至她父王的模樣也日漸模糊,記不太真切了。
皇上頓了一下,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華嬌會對諸葛青一點印象都沒有,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嬌兒,且不說你父王爲什麼要殺諸葛青,現在最重要的一點是,你覺得這件事如果讓諸葛正我想起來,他會怎麼看你?肯定是會遠離對不對,所以你想不想有個辦法讓正我失去所有的記憶,讓他的記憶中只有你一個人?這樣不管外人再怎麼威脅你們都沒有用了。”
皇上的話確實很誘人,但是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應有的記憶,不管是好是壞都是一種成長經歷,若是照他這麼說,就是剝奪了別人的選擇權。
“多謝皇上美意,我!不!需!要!”華嬌一字一句的喊出,差點沒把沒準備好的皇上給嚇死,真是所謂的人嚇人嚇死人。
“哼,不知好歹,既然你這麼不領情,那也別怪朕不客氣了。”
“你……你想幹什麼?”華嬌心下一驚,她的這個皇兄是所有的皇子中最擅用計謀的人了,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朕想幹什麼?哈哈哈,朕唯一的心願就是殺了諸葛正我,他之前讓朕的顏面掃地,這次朕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阿嚏。”遠在驛站的正我突然打了一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對着天空張望,不會是華嬌在罵他吧!應該是在怪他爲什麼到現在都還不去救她,但是現在他連她在哪裡都不知道怎麼救呢,這是一個令人費解的問題。
“大哥,你感染風寒了?”說來也可笑,旭東一個大老爺們居然喜歡隨身攜帶手絹,有時候總是讓蝶舞嘲笑,他掏出自己最心愛的寶貝手絹心疼的遞給了正我。
“沒有,就是在想華嬌的事情,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也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
“大哥,你有沒有想過在這裡,華嬌除了皇宮還喜歡哪裡?她會不會是去了自己喜歡 地方。”
正我當場就白了旭東一眼,華嬌是被紫茜綁走的事情居然給忘的一乾二淨,這都是什麼記性,這麼差,不過旭東的話也給了正我一些提示,華嬌從小除了皇宮就是去揚州,但是這裡去揚州還要三四天的路程,再加上華嬌早就對小時候的事情忘的乾乾淨淨,怎麼可能會在揚州,回想起紫茜死前當着他的面說他永遠也不會知道華嬌的下落,再聯繫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說不定華嬌就是在皇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