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崖山海上,元、宋雙方殺得好生熱鬧!火併廝殺之時,天氣也愈加惡劣,大雨傾盆而下,雷聲卻不見半響兒,只是閃電接連不斷,將茫茫大海照得如白晝一般。刺眼的光亮映在如冰雪般寒冷的兵器之上,兵器在將士們的手中或是舞動,或是沾血,一時間白刃相接,金鼓連天,草原的烈火同中原的士兵們拼殺在一處,倘若說“你死我活”尚不能形容,那便只有用手中的刀劍說話,方能向上天說理了罷!
前方拼殺得火熱,約一個時辰之後,想着宋軍應是漸漸支撐不住了,雨也小了些兒,遠處的海面竟還見了夕陽,圖那心中興奮不已,想着這纔是長生天所賜的福音。當即命自己所在的帥船上的樂師們將鼓、鑔、木琴等樂器般到甲板上的棚子裡來,又命除下備些好的酒菜,在棚子當中飲酒聽樂,頗與那“草船借箭”相像。此做法一是效仿那孔明的空城計,二便是給李恆所率之軍發出再次猛攻的信號:雨下得這般大,用作信號的煙花是斷斷用不得了,因雨也小了些兒,故此這鼓樂之聲方是最好的法子,又可另敵軍躊躇迷離,豈非是一石二鳥的好計策?
張弘範雖知圖那的計劃,卻也有些擔心,一面吃着酒,一面看着仍在拼殺的海上:“裝作這般悠閒,若是成了真的,豈非是弄巧成拙了?宋兵斷是知曉‘空城計’這一出的,若他們不上當,可怎生是好啊?”
圖那笑道:“元帥戎馬多年,怎地這會子糊塗起來了?眼下亂到不行,張世傑、陸秀夫還能想到這是‘空城計’麼?我知曉他們,在宋人看來,蒙古人是那些取得大捷便要慶祝的部族,故此有了小捷,也是要飲酒作樂的。現在宋兵正節節敗退,正是我們飲酒聽樂的好時候,雙方又正拼殺得厲害,他們如何能想到這是計策?”說罷,回身對一旁的樂師說道,“再將鼓樂聲大些兒!”
樂師們依言又加了兩面鼓,換了一批樂師,樂聲驟然加劇,聲音大了許多,韻律卻是不減,也怪乎圖那相信這在宋人看來是飲酒作樂之舉了。這裡奏着樂,遠處的李恆之軍早已聽了此訊息,便稍作休整,只待宋軍再次敗退一支隊伍來時發動攻勢。
元兵的計劃天衣無縫,已經離了孤島的張世傑斷斷沒有想到這些,正在拼殺之中的他聽到敵軍的帥船上鼓聲大作,也正如圖那想的那般,他真是以爲這是敵軍取得了小捷,在帥船之上飲酒作樂:蒙古人不論到哪裡都會帶着馬奶酒和乾肉,隨時備下慶祝的。
——這是一支常勝之軍。
“丞相,現在究竟如何!天氣這般惡劣,蒙古人又飲酒氣將我們,我們莫非要做那俎上魚肉麼!”副將急到不行,恨不能立時跳進海中逃脫這些焦慮。
張世傑持長矛在手,重重一嘆:“休要理會他們!蒙古人以爲這天下是他們的了,卻未曾想過大宋皇帝尚在,哪裡容得他們稱王!我們只管打退他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