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內。
昔日的南海鎮守陳天虎自是不知忽必烈等的新計謀,只當他們還是在襄陽城中休整兵將們,一時間被嚇得不敢出來了,而他自己也不願去學那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楊思:敵人沒捉了來,倒賠上了自己的性命,少享受了多少世間的榮華富貴?身在亂世之中,還是要先保了自己的好。於是日復一日地這般想着,心氣兒更是沒了,花天酒地的事情做得更多,自然也少不了風月場所,雖不時地有操練,卻也只是做個樣子給城中的百姓看罷了,而百姓們都只是敢怒不敢言:哪個的心裡不是明鏡兒似的?
他這裡逍遙自在着,卜遠卻早已換了裝束來了臨安。換掉武裝的他,此時身着淡青色團繡錦緞長袍,內穿白色絨布緊口長衫及長褲,足蹬輕快的薄底雲靴;將頭髮束起,髮根處箍有一個似冰雪般潔白的和田玉製成的髮箍。早將行李放在客棧的他,此時手中只拿了一把墜有玉飾的摺扇,腰間的帶子上,一邊垂着玉墜,一邊垂着裝有碎銀的袋子。如此裝扮,真真兒地似那宋人的富家紈絝。
“你本就生得一張書生氣的臉,如今換了這身,更似那尋花問柳的常客了!”
臨行前,韓忱鸛和他如此玩笑道。
想到此,卜遠不禁苦笑了一下,稍稍低頭看了一下身上的裝扮,自己也覺得很是不適,可無奈於到風月場所的人,若非是極大的官宦,又有哪個是穿了武裝去的?
方纔已在街上走了一遭,青樓楚館也見了一些,但大抵相同,門口處雖裝紅扮綠,並有有鶯鶯燕燕在此攬客,卻都妖豔得很,根本不似那些名妓之所在,琴香墨氣、書卷畫香更是半點全無。
“這可如何是好?難不成還要去問人家麼?”
卜遠有些爲難地自語着:他可委實沒有去過那種地方,但裝一裝還是學得來的,只是現在連地方也找不到,縱然想說些什麼,可哪裡有地方啊?話雖然不合適,但也有些兒“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的道理。
又穿過一條街,依舊沒有見到似名妓所在的地方,而此時也近傍晚,又走了整整一天,卜遠不禁覺得腹中甚是飢餓,便想先填飽了肚子,許是到了晚些時候,那些尋花問柳之人才多起來,也許跟着這些人便能找到名妓所在。想着,便轉身進了路邊的一家飯莊,——這飯莊大得很,裝潢也是不錯,想來能來這裡的人應也都是些達官顯貴,興許還能聽到些有用的話。
“小二!酒不多要,快快上些吃的是正經!先來二斤牛肉,一大碗陽春麪!”卜遠說着甩出一塊碎銀。
——休要看換了衣裝,這征戰沙場的武將的飯量,恁誰也是裝不出來的。
店小二樂得得了銀子,自然顛顛兒地去了。一會子,牛肉、面都已端了上來,並一壺好的紹興花雕。卜遠看了看那壺酒,雖有些饞,卻還是將其推的遠些,又將店小二叫了過來。
“我幾時要了酒吃?”卜遠故意皺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