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傑所想也正合了圖那的法子:只知抗敵,卻不知這“飲酒作樂”原是計謀來着。故此,張世傑略略同副將講了幾句之後,纔要舞麾命令再行衝殺,不料,元軍竟在鼓樂聲中自南北兩面同時衝殺過來。張世傑大驚,慌忙調正隊伍應戰。但宋軍本就已在包圍之中,如今又是腹背受敵,因此只得倉促迎戰,斷是想不到什麼戰術、戰法的。
“崖山之戰勝負在此一舉!”圖那如雄視天下的王者一般立在甲板上,舞動金刀向前指去,“大元的勇士們,用你們手裡的馬刀去奪取自己應得的東西罷!”
聽令而行,元兵如此時的大雨般向張世傑的艦隊進行猛攻,閃電與兵器相應,竟顯得如此的悽悲,——海水素日裡如鏡子般地平靜,這會子卻咆哮着看那你死我活的事情,難道不是頹敗、悽悲的事情麼?
圖那率部勇猛拼殺,周遭的一切似都顧不得了,也斷斷沒有想到去看宋軍的船隻情況。就在此時,已停了許久沒有響動的老天突然一個炸雷劈下,奇麗萬狀的雷電劈開昏暗的天,直擊向宋軍的一艘戰船,高高立起的桅杆自然受不住雷電,繩斷旗落的瞬間也轟然倒塌。
“丞相!帥旗!大宋的帥旗!”副將驚恐得聲音也變得淒厲起來。
張世傑纔要看去,此時又是幾個焦雷落下,自己這方許多戰船的檣旗竟都紛紛落下,桅杆也是接連被劈斷。
“帥旗倒了!帥旗倒了!”
“老天爺發怒了!這是老天爺發怒了!”
“先且逃命去罷,休要留在這裡葬身魚腹……”
宋軍的士兵們見帥旗竟然被雷電劈入海中,本就對今日的天氣恐慌的他們此時完全不想再戰,只想着若能好生逃了出去便是最好,若是不能,也不要死在這海上,若是被大魚吃了去,豈非連個全屍都沒有了?於是,四散逃跑的宋軍或是抓了木板跳入海中逃生,或是匆匆地架了小舟逃走,又或是乾脆扔掉兵器投降,一時間宋軍的戰艦上亂作一團,好生熱鬧!
張世傑愣愣地立在甲板上看着一切,眼前如此之亂,該是他心急如焚的時候,但許是一時的太過焦急將他擊懵了,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看着這一切,再動不得。
“丞相小心!”
副將一個縱身撲來,將張世傑推到一旁,自己則正被倒下來的桅杆砸個正着,當即氣絕身亡!
“……大勢已去!大勢已去啊……”
張世傑猛然重嘆,旋即命帥船上的親兵取來刀斧等物,砍斷繩纜,準備輕裝衝開一條血路,殺出重圍。他想着幼主還在孤島一側的船上,自己斷斷不能就此戰死,倘若護不得幼主安穩,豈非自己要成了大宋的罪人!
“我去擒他!”見張世傑要逃,張弘範急急地要率部去追。
圖那伸手將其攔下,笑道:“大可不必了。”
張弘範急道:“如何不必!若是他護得小皇帝逃了,豈不是放虎歸山,要等他們東山再起攻打大元麼!”
圖那搖搖頭:“小皇帝已然逃不掉了,若我沒有猜錯,那陸秀夫是斷斷不做降臣的,我們又何必逼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