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賽罕因吃了些酒,又實在是不屑於那些睡前的“小曲兒”,因此睡得正酣,只知道帳外定有許多人看守,許是三更半夜也有人進來察看一番也說不定,又加上嫣紅腳步輕柔,故已經來到桌旁了,他纔有所察覺,但只是醒着,並未挪動半分,心裡可是警覺起來:這早晚了,怎地進來一個滿身香氣的女人?若非是武功高強的殺手,那便是來施展美人計的誘餌。
賽罕的嘴角微微彎出一絲弧度:這般膚淺的勸降之術,怕是隻有那些一心貪圖享受的人才會上當罷!
嫣紅只當他是熟睡了,也正合她的心思,便將絲被好好地展開,輕輕地蓋在賽罕的身上。被子蓋好後,身子一歪,一半坐在鋪榻上,一半輕倚着賽罕的腰際,一隻玉手也輕撫上對方那略顯凌亂的髮絲,自劉海處緩緩地向下滑去,來到有些粗糙的面頰旁,將手掌反過來,以更爲柔軟的手背,略重地撫了一下。
“什麼人!”
“啊!”
賽罕有心逗這個女人一逗,待對方下手重了,也是找到了醒來的理由,旋即一腳踢去,這一腳他雖是收了許多力,卻也將毫無準備的嫣紅直踹到地上,隨即自己也坐了起來,對眼前的這個女人怒目而視。
這裡一時間僵住了,帳外的楊思確是急得不行,他本盼着能速戰速決,不成想剛剛走了進去,就聽到一聲慘叫,心下就想着這賽罕莫非真的是什麼大羅神仙,能在熟睡當中殺人不成?
——若他是如曹操般地假寐而殺人……
想到此,楊思更是急切:如今在帳中的可是自己的愛妾!想着,便要挑簾進去,孰料手剛剛觸碰到帳子的門簾,還未及挑開一條縫隙,就聽到裡面傳出一句楚楚可憐的“將軍休怒”。
於是,挑在簾子上的手慢慢地放了下來。
賽罕看着眼前這個打扮妖豔的女人,心裡便油然而生了厭惡之感:這樣的女人,雖打扮得像枝花朵,卻是在天地所養的花瓣上又施了庸俗的脂粉,故此已不再是“畫蛇添足”的事情了,而實在是讓人感到厭惡,難免有東施效顰之疑。
賽罕冷笑道:“我怒什麼?倒是我在睡着,覺得有人進了來,難不成還要我心甘情願地去見了閻王不成?管你是什麼人,速速出去了,休要討打!”
“將軍竟捨得打女人麼?”嫣紅忍了疼痛,似弱柳扶風般地站了起來,一時間卻再不敢靠近賽罕,又因方纔被踹過的地方生疼,因此也不敢坐下,只在稍遠的地方站着,笑盈盈地看着賽罕,“將軍若真的下得了手,小女子也願意:能死在英雄的手中,豈不是一件幸事?況且小女子又早聞將軍的大名,今日能夠得見,已是無憾,哪裡還敢再奢求什麼?”
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這等貌美的女子,縱然是那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心裡也要爲之一動。因賽罕見她這等打扮,又是半夜前來,便定是要施美人計,帳外也定有士兵加重了看守,於是心裡也早有了打算,便微微一笑:“你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