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子,忽必烈才緩步走下上首,來到大廳中央,伸手將景王爺攙了起來,語氣之中只有敬佩:“趙丞相,你是舊朝的皇室之人,也可成爲皇帝。可是,如果你當了宋人的皇帝,怕我征服中原的仗要打得更久,到時候,就會死更多的人,我又如何能成爲一個聖賢之君……”說着又攙起趙心玉來,有些心疼地,“怎麼哭得像個淚人兒?大元的公主,就算是面對敵人的馬刀和死亡,也不能流淚!”說罷,再回到上首,語氣堅定地,“傳我的旨意:不論是誰遇到宋人的小皇帝和太后,一定要好生對待,將他們生擒回來!封謝太后爲‘壽春郡夫人’,小皇帝無封號,就讓他留在謝太后身邊,算個說話兒的人罷。他們若是想回臨安,便將他們幽禁在這裡,若還是不滿,那就將他們帶回草原,在斡兒朵中度過餘生罷!”
“謝大汗(父汗)!”景王爺和趙心玉深深拜謝,坐回自己的位子。
忽必烈見圖那有些僵硬地坐在那裡,便想到了他是因爲什麼而煩惱,便想着這也算是小兒女之間的事,自己說了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便對趙心玉道:“玉兒,你想不想對兀良哈將軍說些什麼?”
趙心玉看了看圖那,搖了搖頭,淡淡地說:“沒有。”
景王爺在一旁說道:“你定是記恨他方纔說的那番話。你現在在想什麼,可以說出來,庫裡臺大會,所有的文臣武將都在這裡,大汗也會爲你做主的。我相信我的女兒,你一會說什麼,都是會讓大家滿意的。”
趙心玉頓了頓,道:“我怎麼會記恨他方纔說的話?只是有些生氣。兀良哈將軍是大元的重臣,自然事事都要爲大元着想,若他不說,纔是不忠!只是他說話和做事尚欠考慮。自古以來舊朝的皇室封臣封侯的事情也是有的,難道他就沒想過麼?若考慮得周全了,將這話一道說出來,我何故生他的氣?”
忽必烈笑道:“哦?這麼說,你只是生氣?”
趙心玉點點頭:“不錯。”
於是,忽必烈對圖那道:“兀良哈將軍,你要看看,怎麼哄公主高興啊?”
圖那上前行禮道:“任憑公主發落。”
“好!這可是你說的!”趙心玉飛快接過話,一指面前的酒碗,“就罰你爲我斟一碗酒。還有,年三十也快到了,我要在除夕那晚吃到你親手爲我烤的一隻盤羊!——不許讓任何人幫忙!”
卜遠和韓忱鸛異口同聲地起鬨道:“請公主放心,我們纔不會插手!”
圖那巴不得能親近一下她,所以斟酒和烤羊對他來說可不是懲罰,倒成了天大的好事,忙道“是”,隨即走上前來,雙手持壺,爲趙心玉斟滿了一碗馬奶酒,隨即又到位子上,端起自己的酒碗來,說道:“方纔若有冒犯公主的地方,還請公主原諒!圖那先乾爲敬!”說罷將酒一口喝乾。
趙心玉將馬奶酒呷了一小口,笑道:“你若真想讓我開心,就不要把我當成公主,可是,也要時時哄着我纔好。”
“圖那明白!”
兩個人這裡說着,卻不見賽罕的臉色已變得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