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山緊緊鉗住錦瑟的手腕,一把將她拉了起來。
動作間,雙手遊移着,便往要害處而去。
“你放開她!”
陸三兒叫道,手上一用力,繩索應聲而斷。
還好,是他撿到了匕首。
錦瑟心中鬆了口氣,立刻叫上用力,狠狠踩了魯大山一腳。
魯大山吃痛,手上卻不鬆,絲毫不憐香惜玉將錦瑟重重仍在一旁。
孫大爺家的院子,門檻乃是一塊厚重的青石板。錦瑟好死不死,頭顱重重地磕在石板上,當即就是一個天旋地轉。
那邊陸三兒一起身,和魯大山打做一團。
魯大山是個沒練過的,但勝在狠厲,招招式式皆往要害處去。加上週圍四五人跟着應和,陸三兒顯然有些吃力。
正打着,那邊朱大人瞅準時機,派人悄悄靠近,順手便解決了邊角處的好幾人。
待到一旁的老四反應過來不對勁時,身邊的兄弟已然所剩無幾。
魯大山殺紅了眼,當即抓起還在一旁暈着的錦瑟,一把殺豬的尖刀立刻抵了上去。
“你再動試試?”
陸三兒立刻停手,威脅道,“你別傷她,別傷她!”
那邊朱大人的人,已然將這裡圍了個水泄不通。形勢急轉直下,魯大山手下的人死的死傷的傷,一下子便只剩他同老四幾人。
“好呀,敢陰老子,都給老子陪葬!”
魯大山紅了眼,手上一動作,錦瑟的脖子便滲出幾鮮血,淋漓而下,染紅了衣領。
她在暈眩中被這疼痛一個激靈,登時清醒了幾分。
“你放棄掙扎吧,這麼多人,你逃得了嗎?”
魯大山狂笑,“死到臨頭,你倒有功夫勸我,還是想想自己的小命吧!”
錦瑟企圖拖延時間,應對道,“你殺了這麼多人,可有想過他們孤苦無依,上不得超度,下不得入黃泉,是怎樣的孤苦,他們夜裡可有來找你?”
正說話間,山谷中傳來一陣鬼哭狼嚎般的風聲,甚是淒厲。
老四這向來粗獷的漢子,當即被嚇得一個哆嗦。
“你知道什麼!”
魯大山叫道,不自覺鬆開了錦瑟的手,他渾然忘了此時正是前有狼後有虎的時候。
“老子也想當良民啊,有誰給我機會了!是怪我那生在土匪窩子的娘,還是丟下我跑路的爹?”
“咻——”
冷箭破空而出,直衝魯大山而來。
錦瑟聽得這熟悉的聲響,當即往後逃出了魯大山的禁錮。
一支小箭,正中魯大山的箭頭。
陸三兒瞅準時機,一個飛踢,將魯大山壓倒在地。
眼前的變故來的太快,老四等人來不及護衛,便被身後的官兵一一制服。
一場下來,大獲全勝。
海潮狠狠地在衆山賊臉上啐了一口,眼神中滿是狠厲。
“都押走,連夜審訊!”
就在朱大人說話間,手下連連驚呼,“大人,他們服毒了!”
陸三兒連忙去檢查身下的人,這才發現,對方瞪圓了眼,早已沒了出氣。似乎是在伏誅的第一時間,便咬破了嘴角藏着的毒。
“可憐可恨。”
末了只能嘆這麼一句。
朱大人有些不死心,“一個活着的都沒有?”
手下搖了搖頭。
“逃出去的那十五人呢?”
錦瑟不自覺瞳孔微張,原來他們早已準備了後手,這才答應得如此爽快。
“有一個還有些氣,已經送往醫館了,但不知救不救得回來。”
朱大人只能嘆一口氣,“本以爲抓住了那葛暮春的把柄,不想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錦瑟不免問道,“不知這葛暮春是何人?”
“是清河縣的縣令爺!”
海潮快言快語回道。
錦瑟有些驚疑,指着一旁的魯大山,一把擼起他的袖子,仔細辨認了起來。
朱大人順眼望去,只見他那手腕處,赫然紋着“暮春”二字。
“有誰知道這魯大山的來歷!”
朱大人喝道。
只是這一路跟着他來的都是盛京知根知底的人,半個土著都無。只有一個海潮,也是個一知半解的,一時間竟無人應聲。
此時,在一旁樹根上坐着的孫婆子出聲道,“這夥賊人飲酒作樂之時,老婆子曾聽得一兩句,說是這魯大山的娘,原來是二龍山的當家的。”
“他爹呢?”
這是朱大人現下最想知道的。
“他爹是誰不知,只說是個落魄的秀才,被他娘擄上山,生了他。後來拋下孃兒倆,不知去往何處了。”
線索到這裡,顯然又斷了。
錦瑟雖然也往這上頭聯想了幾分,但卻覺得不可思議,“哪有當爹的做官,當兒子的連飯都吃不上的,這不可能。”
陸三兒卻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什麼。
那邊,官兵們收拾好一院子的屍體,整齊碼放在一旁,一把篝火,就這樣付之一炬。
清點他們遺留下的東西時,好些人都吐得昏天暗地。
朱大人面色都頗有些難看。
海潮在一旁抹着眼淚,哭道,“大人,你看,我不曾騙你吧。”
真相往往如此荒謬。
身在盛京的朱石從不曾設想到,這世上竟還有人這樣活着。他只能按了按海潮的肩頭,徑直走向院外。
陸三兒拉着錦瑟,爲她包紮着傷口。
“你也真是莽撞,既看到來人了,硬往上湊什麼熱鬧。嫌命不夠大嗎!”
錦瑟被他手上的動作勒得生疼,卻不敢反駁,只得呵呵傻笑着,企圖混過去。
正說話間,朱石湊了過來。
還未說話,便鄭重一拜,唬得二人連連擺手後退。
“這一拜,是想請二位到清河縣衙門,爲我等做個證人。”
陸三兒跳腳,“要說作證,那倆老頭老婆子不是更合適?”
朱石哪裡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那孫大爺二人膽小得緊,生怕惹得二龍山的報復,說什麼也不肯。
“這裡山匪猖獗,尋常百姓活的都不安生,自然是怕了。”
錦瑟吸了一口氣,說道。
“朱大人應該不只是想爲死去的同僚伸冤吧。”
陸三兒探究的眼神望着朱石,對方也不怯懦,直直迎了上去。
“不瞞着二位,這西戎近日山火連連,四處都發生了暴亂。陛下派我等來,一時爲了安定民心,二來,也是爲了掃除這裡的匪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