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無聲,寂寂地灑着它的光輝,蒼茫了整個無聲的夜,佇立在湖畔的倦雪閣,迎風搖曳着的是似是永不凋落的水仙,卻是格外的冰涼。
好難受,身體裡似乎有什麼一直被壓抑的東西即將要噴吐出來,鮮血的味道是那麼濃郁,卻讓她感受到莫名的興奮,她不想停下來,只想繼續彈奏下去,昭雪的琴音久久不散,想要佔據她整個意識。
清涼柔和的笛音在耳畔邊響起,輕輕的,卻驅散了盤踞在心裡的寒意,如是整個人都浸泡在溫泉中,暖暖的,十分溫柔。
“她冷靜下來了。”瑩瑩生輝的夜明珠照亮了整個房間,珠光側影下,清俊的容顏淡如水光。
“我該怎麼稱呼你,綻玉公子?還是樓予湛?”靠着牀檐的祁穆收了墨鳶笛,淺淺地呼了一口氣,狹長的眸子斜睨着正對面的人。
“無論何種身份,我都只是她的哥哥。”樓予湛側目望着呼吸漸穩的樓嬛,溫柔的笑意浮上脣邊,而後,目光復雜地看着祁穆,“你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懷疑我的?”
祁穆淡淡一笑,“初見你我就覺得熟悉,我自認記人的本事不差,更何況如你一般能讓人過目不忘的人。讓我真正確定你的身份,還是因爲醉凌波和天璣,至於搖光,除了你這個做表哥的神醫谷谷主,還會有誰能夠送上這麼一份大禮。”
“天璣和搖光啊,的確,王室的人更清楚它的來歷。”樓予湛喃喃自語,似有一種失算的悵然。
“你不想讓她知道?”
“她不也同樣瞞着我她未央樓樓主的身份,再如七爺你,不也瞞着你出身無憂山莊的來歷嗎?對於我們來說,有些身份,不公開反而更好些。”
祁穆上前幾步,走到樓嬛身邊坐下,靜睡下的她,面容姣好,恍如一尊玉人一般,伸手攏起她垂落的碎髮至耳邊,笑意溫柔而繾綣,卻含着擔憂,“她怎麼了?”
“不知七爺可聽過大週末年之時,西冥忘川派一夜被滅門的事?”
“聽聞他們是
死於自相殘殺,一夜之間,立足於大周的三大門派就銷聲匿跡了。”祁穆說着說着,聯想到今夜那些人也都是自相殘殺,疑惑道,“難道……”
“不錯,滅了忘川派的就是神女卿淺,但她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若非葉空墨,她的這條命早就去了,此法與修羅陣異曲同工,卻比修羅陣危險得多。既然嬛兒是未央樓的樓主,那麼,此曲她應該也會。”
“可看嬛兒的樣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在帶嬛兒回未央樓的時候,她中途曾醒了一次,那樣冰冷無情的眼神,與她往日溫婉如水完全不同,冷得直教人心寒。
樓予湛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也走到樓嬛身邊,將她的腦袋輕輕往右靠了靠,然後撩起她長髮,露出線條優雅的頸部,然而,白皙的肌膚上,一顆紫色的五角星格外顯眼,“恐怕和這個有關。”
“什麼意思?”祁穆盯着這顆紫色五角星,若有所思,這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他想,除了嬛兒自己,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的身體,自己可以斷言,她以前根本沒有這個東西。
“本來以嬛兒的修爲駕馭昭雪應該沒有問題,可能是因爲這個東西,讓她被昭雪所控制了。”樓予湛無聲無息地嘆了一口氣,“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然在師祖葉空墨的手冊上看到過隻言片語,這個叫做五芒星,沒想到真的存在。”
就在祁穆想繼續發問時,原本睡得安穩的樓嬛卻發出嚶嚀聲,惹得身旁兩個大男人忙着噓寒問暖,端茶遞水的。
樓嬛眨了眨眼睛,依舊是如水的清冶,不再那麼冰冷無情,讓祁穆看得心頭一暖,將躺着的她抱起擁在懷中。
“穆……”樓嬛伸出手想要碰碰祁穆的臉,可看到自己的十根手指全部用紗布包了起來,心中的困惑逐漸放大,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依稀記得自己本想用昭雪攔一攔那些侍衛,好讓葉紹瑩能安全的離開,可是,一碰到昭雪,她只覺得有一種更奇怪的想法涌上,然後,就鬼使神差地彈了……
“下回不許再這麼胡鬧了!”祁穆溫和的聲音卻有着薄怒,看到她迷茫的表情,將她的手輕輕握住,看着她受傷的手指,滿是心疼地放在脣邊吻了吻,“你若有什麼事,叫我如何是好?”
“不會的。”
望着她眉眼如畫,晶瑩如玉,淺淺地綴着流光,又是生氣又是無奈地道。“我總是拿你沒辦法罷了。”
樓嬛淡淡一笑,目光瞥過一旁站着的人,不知是否是因爲夜明珠的光有些朦朧,爲什麼突然覺得三哥的笑如此落寞,三哥?他怎麼會在這?還是在未央樓?那他是否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身份?
觸電般地回頭,滿是訝異與愧疚。
樓予湛讀出了她臉上的表情,淺語,“你不用因爲瞞了你的身份而覺得愧疚,我同樣也瞞了你我是神醫谷谷主的事實。”
不知道爲什麼,本該十分驚訝的樓嬛在聽到後沒有她自己認爲的那般,這個結果,出乎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醉凌波,天璣,搖光,以及過往的種種,似乎都在印證着這個結論。
“無論我是什麼身份,我都是你的三哥,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三哥,我也是。”樓嬛欣慰地闔上眼眸,可後頸突然一陣灼熱,像是有人拿着滾燙的烙鐵印在她的肌膚上,讓她痛得驚呼出聲。
“怎麼了?”祁穆見樓嬛臉色頓時蒼白,緊張地抓住她的手,慌亂地詢問。
“我的後頸好燙,啊……”樓嬛用手按住後頸的五芒星,上面,同樣是灼人的溫度,可不過一會兒,那個溫度卻慢慢降了下來,直至平常。
“予湛,這是怎麼回事?”
樓予湛搖搖頭,同樣也是迷惘,“我之前就說過,我對五芒星並不是很清楚,師祖的手冊中寫過,在他製造七星丹時,曾見過占星神使後頸上也同樣有這個記號,當時聽占星神使提過,她來自東海之濱的星辰島。”
“星辰島?”祁穆與樓嬛異口同聲,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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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