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嬛兒,你讓人找我來可是予湛他們有了消息?”低沉喑啞的聲音伴着略微拖地的足音傳入,樓嬛轉過身,忽然覺得他如水清濯的容色多了幾分凌厲。
“最近很累吧。”樓嬛並未回答他的問題,他這樣疲憊的一張臉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太子倒臺,所謂樹倒猢猻散,他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這個閒適的王爺再也不需藏着自己的本事,在這個如今混亂的政治舞臺上嶄露頭角。
祁穆疾步上前,右手抵住樓嬛的後腦勺,準確而強硬的壓在了她嬌豔的紅脣上,輾轉纏綿,這一刻,他只想拋開所有,吻到天荒地老。
樓嬛緊緊抱着他的腰,幾日未見的思念如海水一般綿延不絕,閉上眼,享受着這個擁吻。
許久,祁穆才放開她,他覺得,將她圈在懷中時,那種感覺竟是如此的放鬆,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很多事要做,三哥留下的一堆爛攤子要處理。你呢,準備什麼時候回府?”
“不了,你事情忙,我回去也是一個人,還不如待在這有伴。”樓嬛話語頓了頓,繼而說道,“何況,關於我的流言四起,若我待在王府,下人們也定然不自在。”
祁穆沉默了,是他考慮不周了,原以爲處理了現場就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但卻未想到宛兒會……脣邊的弧度苦澀,流言越傳越不靠譜,可自己如今卻沒有好的辦法可以斷絕了流言,就算止住了一時,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所以,自己一定要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徹底杜絕流言。
樓嬛知道這件事讓他有些不舒服,於是笑容熠熠,嬌俏妍麗,“若我真是妖精,那我一定先將穆迷得從此君王不早朝。”
“我正求之不得呢,要不要現在就芙蓉帳暖度春宵?”祁穆擰住樓嬛小巧的鼻子,調侃道。
“色中餓鬼!對了,三哥已經找出辦法了,只是……”
當樓嬛把樓予湛交代的話清清楚楚地重複給了祁穆後,他的目光凝重而悠遠,“四聖璽固然重要,但你若不想,我尊重你。”
“走吧,去見三哥。”
當祁穆和樓嬛再次出現在樓予湛面前時,他就知道了她的決定,看來,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十分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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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了?”
“嗯,三哥,請動手吧。”樓嬛堅定地點頭。
在樓予湛施針的每一分鐘,樓嬛的心都是懸着的,星辰島的秘密,似乎就要呼之欲出了。
樓予湛每施一根針,都必須十分快速與精準,汗水自額
頭滴落,藍汐站在他身邊用帕子替他拭去。
“好了,但是大概只能清醒一個時辰,有什麼要問的,抓緊時間。”
牀上的人似乎在掙扎,許久,才慢慢睜開眼睛,眼珠中散漫的光慢慢聚攏,最後有了焦聚。
男人眼珠子轉了轉,最後停留在樓嬛身上,想要掙扎着起來,才發現自己原本充滿力量的肌肉已經全部畏縮了,自己連一點點力氣也使不出,只能癱軟在牀上。
“你別亂動,身體吃不消的。”樓嬛看到他的樣子,只覺得難受,本來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如今變成了一個廢人,這種滋味,不光自己,就連旁人看了,也實在不好受。
男人雙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眼淚就這樣地順流而下,“是屬下沒用,沒能把兄弟們帶回來,還請樓主責罰。”
“不,是我不對,不該讓你們去做如此危險的工作。”
“那裡,真是噩夢般的一個島嶼。星辰島位於東海之濱,當看到碧色的海時,就到了星辰島,屬下去的時候,恰逢他們爲島主選夫婿,此時,就會有許多16到25歲之間相貌出色的男子被帶到島上,於是屬下就和兄弟們一起混在了這些人中……”男人一字一句的說道,但越說到後面,他的臉色就越難看,一寸寸蒼白,一寸寸死灰。
“那依你的意思,去了神殿裡的人無一生還了?”他的敘述雖然平靜,但樓嬛卻聽得毛骨悚然。
“是,屬下並沒有進去,留在了神殿外,裡面發生了什麼,屬下也不知道,據那裡的星使說,只有被星神選中的人,才能成爲島主的夫婿,侍奉星神的除了島主可以結婚生子以確保占星靈力的延續,包括七星在內的其他星使都作爲星神的新娘而保持處子之身,整個島上只有島主的夫君一個男人,若島主生下的孩子是男孩的話,連同孩子的父親一起被沉入碧海,因爲那是不祥的象徵。”
聽完男人的話,所有人都沉默了,這究竟是一個什麼島,神聖而又血腥。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祁穆心中也有一些混亂,就算他說了許多,但對於星辰島,他們還是一知半解。
“多虧了七星使之一的搖光星使,是她救我出來的,星辰島上的星使都能看到星軌,所以一旦有不速之客接近,他們就會馬上發現,然後施以法術,若沒有她,我不能活着回來。”
“真有如此玄乎?”藍汐聽得寒毛都豎起來了,還法術呢?那照這樣說,星辰島上的人都成神仙了。
“他
們是這麼叫的,藍閣主,你看到屬下如此樣子,若非法術,還有其他可能嗎?”男人苦笑,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
藍汐無言以對,是啊,連師兄都沒有辦法救他,除了法術還能是什麼。
“四聖璽真的在星辰島上嗎?”
“在星辰島上,應該就在神殿裡。”
“謝謝你,還有死去的兄弟們,你們用生命爲我們探到了星辰島的消息,可我們卻無能爲力,連救你都辦不到,讓你的生命短暫到只有一個時辰。”樓嬛見到他眼中的光亮漸明漸暗,便知他時限無多。
“不,若讓我昏昏沉沉地苟且偷生,不如清醒地死去,此生,能爲小姐做事,爲未央樓做事,我一生無憾,只是,還請小姐答應我一個請求。”
“什麼?能做到的我一定替你辦到。”
男子枯槁的容顏忽然有了光彩,“如果有機會,小姐去了星辰島,還請轉告搖光星使,我的名字叫孟誠楊。”
“好,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告訴她的。”
樓嬛的話音語落,他生命最後的燭火就熄滅了,那本就黯淡的燭火,在風中痛苦摧殘掙扎了許久,在得到最後的答覆後,終是滅了。
這一刻,樓嬛和藍汐的淚水無聲無息地落下。
藍汐捂住自己的嘴,默默垂淚,解釋道,“暗探本是沒有姓名的,或者應該說,他們捨去了自己的姓名和過去所有一切。”
誰都聽出了孟誠楊對搖光星使的情愫,就是這樣一個錚錚男兒,堅守住了自己的使命。
樓嬛將腦袋埋入祁穆的胸前,無力感席遍全身,“我身爲未央樓樓主,屬下爲我賣命,對我忠心耿耿,可我卻沒有辦法替他完成最後的心願,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樓主,不是,我怎麼這麼沒用……”
“嬛兒,你冷靜點。”祁穆沒有辦法再多說去安慰她,如此危險的星辰島,他們不會選擇去,他不會去,更捨不得讓樓嬛去,此刻,他只有緊緊抱住她,讓她在自己的懷中哭一場。
樓予湛看着哭得無力的樓嬛,目光沉重而悲傷,作爲大夫,他早已看慣生死,無論什麼場景、再感人的畫面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他依照自己的心意想救就救,一念成神,一念成魔就是因此而來,但是,嬛兒如此痛哭,卻是自己從未見過的。
若在以前,她不會讓自己露出脆弱的一面,可是如今,在祁穆面前,她卻可以毫無顧忌,嬛兒,這纔是真的你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