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氏跟丁修節和米林交代了要請好的大夫,並且還專門點了要女大夫,這就略微有些爲難了。要知道,這大夫好找,可是學醫在這個時候可是下九流的行當,誰家好好的閨女讓去做女大夫,所以,這女大夫一般要不是被逼無奈,要不就是家裡面是學醫的世家。
在整個雲通郡裡這麼大的地方也就只有三四個女大夫。丁修節和米林趕着馬車在雲通郡裡飛奔,去了好幾個女大夫那裡都沒有空,終於到了最後這個叫做伍飛雲的女大夫這裡。說句實在話,要不是情勢所逼,所有的女大夫都沒有空,丁修節可是不願意來找伍飛雲。
倒不是伍飛雲的醫術不好,而是這個人的太年輕了,感覺就跟丁小樓一般的年紀。而按照一般的想法,自然是年紀越大這看起病來越把穩的,現在弄了這麼一個年輕的小丫頭,就算是醫術高明,也會讓人心裡多少有點打鼓。
不過現在已經找不到人了,而那邊的米三丫看起來就是已經快要嚥氣的樣子,哪裡還有什麼辦法挑剔,就只能找伍飛雲。
伍飛雲剛剛看完了一個病人,就看見了兩個穿着考究的男人進來,他們臉上神色焦急,說了一下病人的大致情況,可是卻並沒有說得很清楚,伍飛雲也就只聽出來一個大概,她的心裡估量了一下可能會出現的情況,提起了自己的那個大藥箱就跟着兩人上了馬車直奔上河鎮的丁家去了。
伍飛雲也是下了馬車才知道這兩個人是丁家的人。丁家在雲通鎮也算是名人,他們家的發家史說起來很是傳,雖然伍飛雲對於丁家人不認識,但是從病人們的議論中還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這戶人家,特別是知道了這個看起來極爲傳的人家,這個富戶,他們家當家做主的人其實是一個年紀她還要小上一兩歲的少女的時候,她就對那個少女越發的佩服了起來。
所以,當看見了今天來的人家是丁家的時候,她原本就慎重的心思就更加慎重了起來。
剛剛進門,還沒有走到後院,就看見幾個端着盆子飛快行走在廊子裡的僕婦和丫頭,她們見了丁修節和米林急忙行禮,然後又站起來朝着後院飛奔。
丁修節和米林也來不及給伍飛雲多介紹什麼,只是帶着她快速的朝着後院走去。
纔剛剛走到院子門口,伍飛雲一擡頭就看見院子裡站着幾個年紀不一的男人,她立刻就收回了目光,不再多看,倒是那幾個男人上來向丁修節和米林打招呼並且介紹現在的情況。伍飛雲跟在丁修和米林的身後走向了院子的一間很大的耳房,一邊走一邊聽着他們的介紹。
她的眉毛不禁有些皺了起來。
從這介紹的情況上來分析,生病的人是一個飽受虐待的女人,而且還在這麼冷的天氣跳了河,現在正在昏迷着。從常規上分析,這樣的女人一般都身體很差,也沒有什麼抵抗力,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還跳了河,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她一邊分析着病情一邊想着大致該用一些什麼樣的方子和藥材,卻沒有注意到這上廊子之前有一個小小的臺階微微有些高,她的腳擡得不算高,直接就踢在了臺階的沿上,整個人的身體就朝着前面飛了出去,眼見着就要摔個狗啃屎。
可是,卻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忽然就從身邊伸出了一隻手,一把就接住了她。然後低聲道:“小心。”
伍飛雲嚇了一跳連忙擡頭看去,只看見一個頭發眉目俊朗的年輕人,他大概只有十**歲,穿着一身淺色的袍子,外面罩了一件大氅,頭髮梳理得很是整齊。他的皮膚微微有些小麥色,眉宇之間有着淡淡的斯文之氣,可是整個人卻並不讓人覺得羸弱。
“怎麼樣啊,有沒有摔倒?伍大夫?”米林聽到響動立刻就轉身,便看見丁五郎伸手扶住了伍飛雲,,連忙問道。“五郎你跟着怎麼也不知道提醒一下大夫這樓梯有點高?”
丁五郎也連忙道歉,而伍飛雲見自己還被這個年輕人拉着,連忙抽出了胳膊,然後搖頭道:“抱歉,是我自己不小心沒注意走路。”
這個時候大家的心思都集中在屋子裡面米三丫的身上的時候,並沒有人注意到低着頭的伍飛雲的耳朵尖微微有些紅了。而丁五郎收回了剛纔拉住了伍飛雲的手,下意識的藏在了袖子裡面。
那隻手很冷,冷得像是冰一樣,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碰觸到的地方,那些寒冷卻好像是被滾水燙過了一樣,竟然有些發疼。他擡頭去看伍飛雲的背影,卻只看見那個挺拔受辱的背影快速的走進了屋子裡,她的手裡提着大大的藥箱,那藥箱極大,跟她放在一起,似乎讓人感覺她都快被那藥箱給壓垮了一般。
伍飛雲進了屋子裡面,就看見有兩張炕,一張臨窗的下面躺着一個臉色蒼白的三十三四歲的女人,她臉色蒼白,於是想也沒有想就走到了炕邊,一邊問丫頭一邊說:“這從河裡救上來之後可有醒過?身子燙不燙?有沒有準備吃的東西?”
她的語速很快,然後人又利落,直接就脫掉了外面的袍子,露出了裡面短襖來,然後就挽起了袖子,拿出了那牀上的人的腕子開始號脈。
在一邊的伺候的紫蘇都沒有來得及回話,就看見這個年輕的女大夫已經號上脈了,她這纔來得及說:“這不是病人……”然後她覺得自己說得不對,又連忙擺擺手:“不是,不是,這是我家的太太,她剛纔暈倒了,還有一個病人,就是大夫你說得病人還在裡面洗澡呢。”
其實不用紫蘇說,這伍飛雲一把上脈搏,就已經發現了,這個人並不是一開始說得那個病人。更何況,這個病人雖然臉色蒼白,可是面龐圓潤,肌膚健康又富有彈性,一看就是一個平日生活很好的人,怎麼可能是受虐待的人?而手下的脈雖然微微有些亂,但是卻感覺得出來,那脈搏很有力,一看就是因爲氣急攻心,虛火上浮,這才一口氣沒有喘過來才暈倒的,並沒有什麼大事。
伍飛雲點點頭,也沒有多話,就伸手翻開了米氏的眼皮看了看,確認了自己看得脈象沒有醋之後,才又拿出了幾根銀針,就在米氏的幾個穴位上輕輕紮了幾下,那堵在米氏胸口的那口惡氣一下子就被疏開了,米氏猛地吸了一口氣,就睜開了眼睛,然後開始忍不住大聲的咳嗽起來。
伍飛雲連忙讓紫蘇端了一碗水來,扶着米氏讓她勻勻的喝了下去。
這個時候,米氏纔算是緩過氣來,她醒過來,也沒有發現身邊的人並不是紫蘇,只是瞪大了眼睛狠狠的拍了一下炕梢,然後怒道:“好你個周婆子,我是不收拾你,我就不姓丁!!”
伍飛雲作爲一個大夫,還是一個可以進入後宅的女大夫,那是看過很多後院的陰私的,所以,就算米氏沒有顧忌她說了這話,她也臉色不變的繼續給米氏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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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米氏這個時候纔算是看到了伍飛雲,她一見是個生面孔,微微愣了一下,然後一邊的紫蘇立刻上前說道:“太太,這是老爺專門請過來的女大夫,伍大夫。”
米氏連忙點點頭,一把拉住了伍飛雲的手,忍不住掉下淚來:“大夫,我就將我苦命的妹妹交給你了,我現在只剩下這樣一個骨肉姐妹了,她已經被人折騰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大夫,我求你一定救救她!”
伍飛雲人不擅長說話,在加上自小學醫,這生離死別的事情看得太多了,自然而然人也就冷漠了一些,不過這並不阻礙她有極好的醫術。於是在米氏拉着她的手說了這番話之後,她也只是輕輕的拍了拍米氏的手道:“我儘量。”
好不容易丁小橋帶着衆人將米三丫這渾身上下給收拾乾淨了,然後就叫人拿來了已經烘好的衣服來過,趁着米三丫剛剛出來,身上擦乾以後的熱乎就給套上了,接着又讓那幾個有力的媳婦將她用被子包好便擡了出去。
這邊米三丫剛剛被放入了被子裡面,躺好,丁小橋也從淨室出來了,一進屋就看見米氏已經醒過來了,她穿着厚厚的棉襖就坐在米三丫的炕尾處,眼巴巴的看着炕邊那個坐在繡墩上面的年輕女子。
丁小橋便隨着米氏的目光看向了那個女子。
這是一個女大夫。這個時候可是跟現代不一樣,在現代的時候女大夫很多,而且能當上醫生的女人,那都是學霸雪神一級的人物,讓人非常羨慕,可是在這個時候,大夫本來就上不得檯面,更不要說這女大夫。
當然,丁小橋是絕對不會看不起女大夫了,本來就算不管她是不是從現代過來的,就算是從他們家也是下三流的商賈這個角度上說,她也不會看不起女大夫的。但是,猛地一見這個女大夫如此的年輕,讓丁小橋心裡忍不住就驚了起來,甚至忍不住便多看氣她幾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