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橋在丁家可以算是名聲在外,雖然不知道外面到底是怎麼傳的,大概都傳出來,丁小橋其實身上有着丁家很多的家財,以後嫁出去的話,這些東西統統是要帶走的。可能是因爲這個原因,也可能是因爲更多的人看上了丁小橋這掙錢的能力,便想着,如果能將她娶進門來着不就是等於是一個活生生的下蛋母雞嗎?
所以,當丁小橋的及笄禮一過,那些早就已經準備好的媒婆們,都不知道從哪裡一下子就蜂擁而至,全部上來說起丁小橋的親事,對於這樣的結果,莫思歸是很有心裡準備的。不過,有心理準備是一回事,真正遇見了其實是另外一回事,特別是看見了那麼多個媒婆擠在門口就是爲了娶自己守着的人,那心裡的滋味可別提多不痛快了。
這樣的不痛快,直接讓莫思歸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就算他的臉上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帶着淺淺的笑意,可是,被人一看就能看得出來,那笑臉裡面藏着不少的煞氣,讓人看上一眼都要快點夾着尾巴躲開。
和莫思歸一樣心煩的還有米氏。
她雖然也知道,當丁小橋及笄之後,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能免的,可是,這樣多的人全部蜂擁而至,好像是追趕着什麼東西一樣,這樣的心情,只讓她不勝其煩。特別是面對每個媒婆那吐沫橫飛的吹噓,她是說好也不少,說不好也不是,只能耐着性子聽着。
到了最後,她實在是心煩了,乾脆就關門閉戶,任何的媒婆一律不見。可就算是這樣,那小丫頭一趟趟的通傳,也讓她的耳朵裡都開始嗡嗡嗡的響了起來,她嘆了一口氣,對着身邊的丁修節說:“我也知道一家女百家求,可是求得太多了也真是太心煩了。”
“你就沒有好好看看,說不定真有好的呢。”丁修節半真半假的說。
米氏則用一種吃驚的目光看着他:“你說什麼呢!咱家小橋不是早就已經定下了嗎?”
“哪訂下了?我怎麼不知道?”最近一段時間,丁修節一想到自己的閨女在不久之後就要被那些個小夥子都給娶走,他這心裡面那叫一個不痛快,那叫一個酸溜溜,所以一提起這個話題,他的口氣指定是不好的。
而米氏怎麼會不瞭解他的想法,聽到他這麼說,只是翻了翻白眼,道:“我怎麼沒有好好看看,但是你看看那都是些什麼歪瓜裂棗來說親的,一個個一進來,眼睛都是朝着我們家的倉庫看的。哪有什麼好的。”
這個也是實話,畢竟要找到一個又是各方面都比莫思歸強,還要知根知底,人品很好的人真是不容易啊。這種事不要說連米氏沒有辦法,就連丁修節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真是選擇面太小了。
丁修節一想到這事兒,就覺得心裡不痛快,他翻了一個身,閉上了眼睛嘀咕道:“真是便宜那個小子了……”
中元節之前,這修建馬上就要滿五年的皇家的寺廟就要完工了。因爲在完工之後,這寺廟裡面就不會在允許人隨便進了,所以,在要完工之前,不少的百姓也就趁着天氣好的時候相約去工地上看看。
丁小橋一家也不例外,這是丁小橋及笄之後第一次正式出門,自然是要好好的裝扮一下,無論是丁小樓丁小閣還是米氏都給她一套一套的試着衣服,倒是丁小橋自己不太在意,用她的話就是,既然要出去的話,那就一定要穿着方便的,不然不好走路。而且,這皇家的寺廟是在山上,得要爬山,穿得太繁複的話,實在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雖然這是丁小橋的想法,但是她卻做不得主,最後她還是被弄得花紅柳綠的一套出了門。
這中元節之前是最熱的,丁小橋雖然坐在馬車裡面但是那因爲穿着太複雜的衣服還是捂得她出了一身得汗,她纔不管米氏是不是一直在翻白眼,直接將頭上的幕籬給取了下來,然後手裡拿着一把大蒲扇,拉開了領口盤着腿坐在那裡,大力的扇着風。
一陣陣的風扇了過來,簡直是美得丁小橋一臉的幸福,倒是米氏眼珠子都要翻出來了,嘴巴里一直喊着:“你給我差不多點就行了!你看看你這個樣子,要是被別人知道了,你還要怎麼嫁人啊!”
“我就沒有想過要嫁人好不好,娘,你瞎擔心什麼,我這才歲?論起來,我這才滿十四,你就那麼着急當外婆?別搞得自己那麼老好不好!”對於米氏的話,丁小橋隨時都是有一堆一堆的反駁在等着的,所以,米氏對於丁小橋可真是越大越懶得跟她說話,真心覺得心塞。
雖然說是去工地,可是現在的皇家寺廟早就已經全部弄好了,那纔是真正的皇家氣勢,看的人心生尊敬。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是沒有掛牌的工地,現在也基本算是完工了,一般也是不會讓她們這些百姓進入的。所以就算是丁小橋他們也只能從周圍看看拉倒。
反正皇家寺廟是不讓進了,但是因爲要興建這些皇家寺廟,爲了造氣勢,其實在興建這皇家寺廟之初就已經從別的地方搬了很多的寺廟,現在這一座山上都已經變成了寺廟羣了。
而且也不僅僅是寺廟,還有很多道觀,總之一眼看過去,青山綠蓋之中很多的各種的建築物,還是很有一種特別的美感的。
既然去不了皇家寺廟,丁小橋一家也就順着山路往前走,打算在山上去逛一逛算了。這一路上跟他們一樣心思的人還是很多的,所以,這一路上的遇見的人很多,認識的多,不認識的更多。
米氏因爲帶着的都是沒有出嫁的姑娘也不好跟這麼多人在一起擠,所以,乾脆就直接讓車伕一直往前面趕,趕到沒有什麼人去的寺廟裡逛逛算了。
這一走就走了半個多時辰,才聽到前面車伕停下了馬車上來稟報到了。米氏這才讓三個姑娘都帶好了幕籬下了馬車。
別看丁小橋在馬車裡那真是一點形象沒有,可是下了車,用丁小橋自己的話說,她還是很人模狗樣的具有欺騙性的。
這是一間看起來香火併不是很旺的尼姑庵,丁小橋擡頭一看在門上掛着三個還算是工整的大字“無塵庵”,名字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韻味在其中,只是看了這一眼便能知道表達什麼,儘管丁小橋是個外來戶,也能看的出來,這裡面的師太們是追尋着一種無塵的狀態,不管是心裡無塵,還是目下無塵,總之都是很符合他們的身份的。
米氏擡頭看看,說:“這裡倒是景色不錯,要不是今天坐車上來,我嫁到這裡那麼多年了,還真是沒有來到這個地方呢。”
庵堂裡面的師太們聽說了有山下的嬌客上山,基本都來迎接。其實這些尼姑們說是無塵,也不見得真的就是心中無塵,至少這個掌門的師太就是認識米氏的,才一打照面就笑呵呵的稱呼氣米氏來:“原來丁太太,不知道您今天上來,真是有失遠迎啊。”
米氏似乎也算是認識這個尼姑,便一起說了句,而後那尼姑直接帶着他們一羣人朝着後院走去,一路上也是一步一景,讓人十分的賞心悅目。
到了後院,這裡三兩杆的翠竹,米氏有些累了,便坐下來休息,丁小樓也不願意走,就跟着米氏坐着,而丁小閣想要上茅廁,非要拉着丁小橋一起去,她們兩個人就跟着一個引路的小尼姑一路去茅廁去了。
丁小閣今天早上是最積極要出來玩的,甚至因爲這個昨天晚上都沒有睡好,可是她的運氣實在是不好,纔出來沒有多大一會兒就有點鬧肚子,不過她一直都忍着的。可是一路走到了無塵庵,她實在是忍不住了,好不容易等到米氏坐下,她就直接拉上了丁小橋出來找茅廁。
這出門在外最害怕的就是拉肚子,這一趟出來丁小閣可真是受罪。丁小橋只能在院子外面等她。她閒着無聊,就看見院子裡有一個尼姑正在劈柴。那尼姑的個頭不高,看起來也比較的瘦弱,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沒有剃頭髮。
雖然這個帶髮修行的事情也是經常聽,可是要說見,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不免丁小橋就多看了她眼。
她一直低着頭在砍柴,但是看得出來,她的年紀是不大的。最多也就是二十七八歲,只是,大概寺廟的生活清苦,她的臉上有着濃濃的滄桑和風霜。這樣的風霜似乎連她的頭髮也不放過,有不少竟然已經變得花白了。
丁小橋忍不住想,這個女人背後又有什麼樣的故事呢?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才能讓她到了這個地步呢?正這麼想着,就看見那個女人擡起頭來,她袖子輕輕的擦了一下臉上的汗珠,從她的動作上不難看得出來,她是很有教養的。
而當這個女人的袖子放下的那一刻,丁小橋卻好像被雷直接劈中了一樣,傻傻的愣在那裡,半天都回不過神來。怎麼會是她呢?怎麼會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