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衙役很顯然沒有料到會突然衝出了一個人來,只見他翻看了一下那個乞丐,然後便戰起了身子,朝着那兩個衙役一抱拳說:“兩位大哥,行行好,這是我一個故人,求大哥高擡貴手,放過他吧!”
說着,丁修節從懷裡掏出了一點碎銀子塞進了兩個人的手裡又說:“這大過年的,兩位大哥還要在街上忙碌實在是太辛苦了,這點錢請兩位拿去吃點酒努阿暖身子吧,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兩位笑納”
兩個衙役接過了碎銀子,掂量了一下,很是滿意,不過還是擺着官腔道:“你認識的人?那正好,快點帶走,不要在這大街上晃盪,最近天可是上頭有人要下來,要是被我們看見,繼續這樣在大街上亂晃,我們可是不客氣了。”
丁修節連連稱是,恭恭敬敬的將兩人送走了,這個時候才上前將那個乞丐扶了起來。而米氏也帶着個孩子走到了丁修節身邊,有些狐疑的看着那個看頭髮亂蓬蓬,渾身髒兮兮看不熟年紀和麪貌的乞丐:“他爹,這是……”
丁修節搖搖頭:“先去百草鋪找苗師傅他們看看吧。”
那個乞丐看起來已很虛弱了,丁修節把他扶起來之後,直接將他背在了背上。丁小橋跟在丁修節的身後,看過去,只見那個叫做宿生的乞丐瘦得厲害,他的肩胛骨高高的聳立了起來,像是兩把立起來的刀一樣要把那薄薄的棉衣都要頂破了。
百草鋪在雲通鎮素有好評,就是他們接診的病人是並不看他們的身份的,只要是有病,求上門來,百草鋪都會盡力的接診。像是這樣骯髒的乞丐在被丁修節背進鋪子裡的時候,裡面的人也並沒有因此變了臉色。
苗師傅細細的給這乞丐診斷之後便開了張方子,就打發丁修節一家回去了。他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又冷又餓,再加上腿腳上的舊傷到了冬天發作,讓他疼痛難忍,所以暈倒了。只要細細的調理,在定時的給傷口揉上藥酒,便可以大大的緩解,只是,他的那條腿只怕是好不了了,以後走路倒是不成爲題,不過註定是個瘸子。
將這個叫做宿生的乞丐帶回了家裡,米氏立刻去燒了水,放在家裡前些日子買的大浴桶裡面,丁修節親自抱着這個乞丐進了浴桶,細心的給他洗完了澡,然後又將米氏給自己新作的衣服拿了出來,幫他穿上,這才揹着他進了子,放在了早就燒好的炕頭之上。
只是這樣一直昏睡着也不是個事情,米氏熬了不少的小米粥,可是他牙關咬得緊緊的,根本就喂不進去,最後,丁小橋出了個主意,去村裡草藥醫生那裡借了一個灌藥的工具,這才撬開了他的牙關,將那小米粥給灌了下去。
大概是吃了東西,身上又暖和了,宿生沒有過多久便醒了過來。
他醒的時候悄無聲息,一家人這個時候正坐在炕邊說話呢,他眨了眨眼睛,用沙啞的聲音說:“我這是死了吧!”
丁修節立刻就湊到了他的身邊,細細的看了看他接着笑了出來:“宿生,說什麼呢,你這可是好好的活着呢!”
宿生聽到丁修節的生意,他那呆滯的眼睛似乎多出了分靈動來,他朝着丁修節的方向,緩緩的轉過頭去,然後便認出了來人,他忍不住驚呼起來:“節子!”
丁修節笑道:“看來你還沒有凍傻了,還認識人,不錯不錯!”
宿生想要坐起來,卻被丁修節一把按住,丁修節說:“別起來,就這麼躺着,你剛剛吃了點東西,身子才暖和,這一起來,又要涼了。你再躺一躺,我讓孩子他娘再去給你弄點吃的,然後你把藥喝了,接着再睡。”
宿生雖然醒了過來,但是明顯精神還不是很好,他的思維也不太跟得上,他就這麼看着丁修節,然後點點頭,等到到米氏將濃濃的粥又端上來的時候,他已睡過去了。
不過丁修節還是喊醒了宿生,讓他吃了粥,又餵了藥,這才讓他睡下了。
這一睡,就是整整的一天,一直到了大年二十九的晚上,宿生終於清醒了。
而在他沉睡的時候,丁小橋他們總算是知道了這個宿生是誰,原來,他是丁修節和丁修義的戰友,他們三個都是來自雲通鎮,這個宿生當年更是鎮子裡面曹家大戶的小公子,不過,曹家前些年不知道什麼原因敗掉了,家裡剩下的人不知所蹤。
當年,他們三人一起參軍,又分到了一個小隊裡面,一開始宿生覺得自己是少爺,又早慧認識不少字,便很是看不起這兩人,不過,在後來的一次戰鬥中,丁修節兄弟相當的危險,卻是宿生出手相助,這次,他不僅僅救了二人的命,腿上還受了傷,過這次事情之後,他們三個人便結拜了兄弟。
三人當年可以是說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只是,沒有過年,宿生因爲在策略上特別的出衆,便被當年的參軍叫去做了記,雖然三人沒有在一處,可是關係依然很好,再後來,那參軍不斷升職,宿生也一直跟着,三人才漸漸沒有了聯繫。
就在丁修節他們回來的前個月,最後的一次大戰中丁修節他們聽說宿生的那隻隊伍,全軍覆沒,丁修節兩兄弟抱頭痛哭了一晚上,又給他敬上了上路的酒。本來打算回來的時候跟曹家好好的說一說,只是沒有想到,曹家早就已敗落了,一個人也尋不見。
丁修節不免有些心酸,不過這事也就撂下了。
只是沒有想到,老天弄人,居然在這個時候,又在雲通鎮他再一次看見的宿生。當時發現他的時候,丁修節乎以爲自己看錯了,要不是看到他那一條因爲救自己和丁修義壞掉的腿,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已死掉的人居然又再一次的冒了出來。
後來想想看,當時宿生在的地方,其實原來曹家的附近,想來,他也是死裡逃生,回來之後找自己的家,卻不想,家裡的人早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