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銷路完全打開之前,顧沉香就只能各方面的省。做細鐵絲的成本完全省不下來,此時鐵製工藝不及後世,鐵匠雖然可以拉出細鐵絲,可是仞性脆,不易彎曲,可縱是如此,在做一些特殊的特別是造型複雜的絹花時,這鐵絲卻必不可少,拉細鐵絲的價錢不低,這塊上省不下多少銀子,所以顧沉香只能從絹布上節省。可是又該怎麼節省呢?顧沉香一時之間也沒有好辦法。
好在,這問題沒幾天也解決了,這其中便得了白惜安的幫忙,也不知道他打哪賣了一些殘布回來,正好解決了顧沉香的難題,所謂的殘布就是布莊裡那些受潮蟲蛀的布料,這樣的布一般都不好賣,就算賣價格也比普通的布料要便宜許多,白惜安不僅買了一些殘布回來,還去染布坊又拉回一些染色失敗的絹布,這些東西放在別人眼裡可能沒用,可於顧沉香而言卻是大好的。被蟲蛀了沒事,把蟲蛀的地方絞了,邊上的布還可以用,絹花用料零碎,完全可以忽略殘布的問題,而價錢又便宜正好解決了顧沉香的顧慮。
不過五天的功夫,顧沉香帶着人便做出了二百多朵各式各樣的絹花,一拿到城裡立馬遭到哄搶,而沒買到的人也頻頻問及顧沉香下一次什麼時候來賣。這樣火爆的局面,顧沉香之前雖然想過,只是她沒想到的,這絹花的生意居然會如此火爆,看着手裡大把大把的銅錢,顧沉香笑得嘴得合不攏。
今天進城,不僅顧志剛陪着顧沉香一道,連白惜安也來了,看到一大班姑娘嬸子哄搶,這兩個大老爺們也是目瞪口呆一副嚇到的樣子。
過了好半天,顧志剛長呼一口氣,道:“天呀,這些女人可真嚇人。”
白惜安贊同的點頭,連連附合:“看這架式,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們這東西不要錢呢。”
顧沉香抿嘴偷樂,哈哈大笑:“哥,白大哥,我早說過我這生意能做,你們還不信,如今親眼見了,可信服?”
“服了服了!”顧志剛和白惜安異口同聲的道,直豎大拇指。
顧志剛感慨萬千:“妹妹,還是你心靈手巧,既然這生意能做,你以後只管安心做絹花,豆油坊的事情有我呢。”在顧志剛看來,在家做絹花可是輕鬆簡單的活計,免得顧沉香天天去豆油坊辛苦,這冬天快到了,在家自然舒服過外面。
顧沉香呵呵笑了起來,看看手中的銅板,她難得豪氣的道:“走,今天咱們去杏花樓好好吃一頓。”既然賺了銀子,顧沉香自然不吝嗇,再說她一直聽村裡的人說城裡杏花樓的小油雞味道美的不像話,今天賺了大錢自然要大吃一頓,不然對不起這幾天的辛苦。
一聽有吃的,顧志剛不由的摸摸肚子,笑道:“嗯,妹妹賺大錢,我這做哥哥的還能沾光,今天就不客氣了,香姐兒,一會兒給你哥哥我點上一壺好酒。”
白惜安也笑了起來,道:“顧大哥開口了,香姐兒一定不會拒絕,不過一會喝多了,我可不揹你喲。”
顧志剛一臉的看不起,呸了白惜安一口:“白老弟,不是做哥哥的看不起你,就你那酒量,還不知道誰背誰呢。”
顧沉香見這兩人說的有趣,臉上的笑更深了,拍拍手,她道:“反正今天我請客,就一句,吃好喝好。走,咱們立即馬上就去杏花樓。”
中午一頓好飽,下午回王家村時,顧沉香這臉上的笑一直沒斷過。自打她在這異世醒來後,從來沒有一天讓她這樣心裡充實,不過半年多的功夫,她不僅有了一個豆油坊,還能通過自己的雙手努力賺到銀子,還有什麼事情能比此時還讓她高興的?
的確,人只要努力,就一定能過上幸福的生活。看着顧志剛臉上笑,顧沉香覺得再辛苦也是值得的,而且她相信,她和她哥的日子會越過越開心。
白惜安坐在一旁,見顧沉香臉上一直揚着笑,不知道爲何這心裡也是暖暖的,有一種甜甜的感覺充斥其中。這樣的顧沉香於他而言是熟悉卻又陌生的,人還是那個人,只是這臉上的笑卻是他以前沒見過的。白惜安一直覺得顧沉香是個聰明的姑娘,有想法有見地,完全不像個村子裡的姑娘,說話做派都透着一股子自信與從容,這種氣質不要說王家村就是放在一些大富人家的小姐身上也難得一見。
於白惜安而言,顧沉香就像是個謎團,引得人想去接近去了解。
啊,正如此刻,看着顧沉香臉上的笑,白惜安有種很溫馨很平和的感覺。
靜靜的看了顧沉香一會,白惜安突然想到一事:“香姐兒,這絹花生意雖好,可是我想要不了多長時間,恐怕這坊間就不光咱們獨一家了。”
白惜安的這層顧慮,顧沉香早就想到了,她道:“白大哥,你認識的人多,見識廣,那你有沒有好主意?”今天雖然賺了大錢,不過顧沉香還沒有就被幾個銅板迷了眼亂了心,買賣要做長久,就得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不然這錢只能賺一時賺不了一世。
見顧沉香也沒迷糊,白惜安心道眼前這姑娘果然聰慧,想了想,白惜安道:“這絹花生意正如咱們以前在繡坊賣花樣一樣,要圖長久就必須要有固定的客源,絹花講究的就是一個造型,就算以後坊間有仿製可只要咱們出新快,自然這生意就會做長久。”
對於白惜安的說法,顧沉香完全贊同,她道:“白大哥所言極是,我也是這般考慮,可是什麼人才能成爲我們的長久客源呢?要知道這絹花其實算不上必須品,不是家家必備的東西,對於有些人而言可有可無,一個姑娘買上兩三朵其實就夠戴上好長時間了,這生意雖然今天看着好,可明天就指不定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顧沉香現在愁的就是沒長久穩定的客源,別的問題都是小問題,她自信只要找到穩定的客源,她可以想出各種各樣的絹花還都是別人短時間仿不出來的,可是沒人買,再好的東西也賣不出去。
白惜安皺起眉頭,想了很久,他突然擡頭看了顧沉香一眼,然後無聲的說了四個字。
顧沉香心裡一怔,這白惜安和她想到一塊去了。
那地方可不就是現成的大主顧嘛。
只是,顧沉香有些擔心的轉頭看向一旁的顧志剛,她哥會不會同意呢?
白惜安說的那四字是“風月之地”。
不錯,顧沉香的確是想把生意做到那個地方去,城裡的絮柳坊從街頭到街尾都是秦樓楚館,最大的消費羣體就在那裡,顧沉香還真想不到還有什麼地方有比絮柳坊更能吃下她的生意。
明顯,一般的小打小鬧,顧沉香是看不上的,她鐵了心要就把生意做大,那麼穩定的龐大的客源她一定不會錯過,絮柳坊裡的妓子和小倌們對這種絹花需求量很大,只要她能把生意做到絮柳坊裡,她定能賺到大把大把的銀子。
只是,那種地方名聲不好,顧沉香尋思着如果她真把話說出口,她哥鐵定不會同意,再者,顧沉香也有她的顧慮,如果要是萬一她哥真的靈光一現考上武狀元,這種去秦樓楚館做生意的事情少不得日後被人在背後指三道四。可是要讓顧沉香放棄這麼大一塊蛋糕,她真心不甘願呀。那隻能想個招讓她哥不知道這事。
想到這,她不着痕跡的遞了一個眼色給一旁的白惜安,這人能和她想到一起去,想必能想出方法不讓顧志剛察覺。
回到家,把東西放下後,尋了空,顧沉香把白惜安叫到後院,低聲問道:“白大哥,絮柳坊那邊你有門路嗎?”
白惜安搖搖頭,一副爲難的神色。
顧沉香倒也沒感覺意外,想白惜安一個秀才挑着貨擔走街串巷已經夠神奇的了,要是再和煙花之地有所牽絆,還指不定要鬧出多少事情來。
沒門路倒不怕,沒有就去找,套用後世的話便是,人走多了便是路了。
仔細想了想,顧沉香道:“那白大哥可有認識的信的過的人?”
“怎麼?”白惜安眉頭一挑,立馬明白顧沉香的意思,“你想找個幫閒?”
顧沉香點頭:“是,我哥那脾氣你也清楚要是我和他說我要把生意做到那種地方去,他寧願我回來守着豆油坊也不會讓我去的。可是白大哥你剛剛既然想到那,想來也是明白我那生意只有那地方纔能賺大錢,這生意我是不會放棄的,明年我哥要上京,可就全指望着絹花生意了。”
白惜安尋思了下,道:“找個幫閒倒是容易,只是……”
見他猶豫不決,顧沉香道:“白大哥可是覺得哪裡不妥當?”
白惜安道:“找個放心的人自然不是難事,換言之,只要銀子給夠了,願意幫襯的人到哪都找得到,我只是認爲這不是長久之計。”
一時之間,顧沉香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請人代她出面做那煙花地的生意,這是顧沉香目前能想的最好的法子,白惜安說不妥當定也有他的計算,可是不找幫閒,誰去?她不行,白惜安也不行。思來想去,顧沉香還真想不出好主意。
白惜安扭頭便見顧沉香眉頭緊皺,一張小臉上全是苦惱之色。白惜安擡手摸了下她的頭,輕聲道:“香姐兒,這生意算我一份可好?”
嗯?
顧沉香擡頭看去,然後驚訝的道:“白大哥,我以爲咱們一直是合夥人呀。”這絹花生意從她起了念頭到如今,顧沉香一直都把白惜安算在裡面,此時聽了這話,她一副沒明白的神色。
白惜安突然笑了起來,在心裡仔細想了想,白惜安道:“我手裡還有一些閒錢,我估計你手裡多多少少應該還有二十兩左右的銀子,如此,咱們便在城裡租個門店,招個掌櫃,自己做老闆,一分貨一分貨,總好過便宜了別人。”
開鋪子嗎?白惜安的話讓顧沉香心裡一動,有自己的鋪子招個掌櫃的確要比找個幫閒的好,看上去正規又有檔次。
白惜安見她臉上終於露出笑容,心裡也舒服了幾分,他道:“咱們這鋪面不必太大,也不必是繁華之所,畢竟咱們重點不是當街而賣,三十兩左右就可以租一個乾淨的地方,也不必太多裝飾,舒服自然就成,畢竟這絹花很漂亮了沒必要靠別的東西去託襯。關鍵就算以後咱們不做這生意了,把房子一租也能把本收回來。”
顧沉香聽了是連連點頭,本來她還沒想過這些,如今白惜安一說,她心裡便有了計算。
“這租鋪子的事,我贊成。可是……我這還有一個問題,咱們怎麼把生意做進去?上門直接談嗎?我哥定不會讓我去,難不成白大哥你去?”
聽了這話,白惜安不禁一樂,轉頭看了一眼前院,見沒什麼動靜,趁顧沉香不注意,擡手在她鼻尖上捏了一下,低聲道:“你把我當成浪蕩子了呀。這事別急,我會好好想個妥當的法子,不過在此之前,你先做幾朵精美的絹花出來,怎麼豔麗你怎麼做。”
白惜安這突然而來的親密動作讓顧沉香臉上不由一紅,不過白惜安這話讓她又不得歡喜起來,雖然白惜安嘴上說要想辦法,可這話裡話外分明是已經有了主意的人。
衝白惜安扮了個鬼臉,顧沉香紅着臉跑去找她哥了。
前院,顧志剛已經劈了不少的柴火,見顧沉香與白惜安一前一後從後院過來,不由半眯起眼睛。
白惜安有事,和顧志剛說了兩句閒話,便出門去了豆油坊。
“香姐兒,你剛剛和安哥兒在後院說什麼呢?”顧志剛也沒繞圈子,張口便問。
“還能說什麼,就說那絹花生意。”顧沉香道,“哥,白大哥是個聰明人,見識多,有他在一旁給我出點主意,我這心裡踏實。”這是大實話,而且事實也證明大凡她有個什麼想法,有白惜安給她在邊上提點提點,她做起事來也要放心幾分。
顧志剛也不是那種糊塗的人,想了會,他道:“安哥兒是個不錯的人,可比我有學問了。明年他進京趕考定能金榜高中。”
“咦,白大哥和哥哥你說了?”
“說什麼?”
“進京的事情呀。難道你不感覺到意外?”顧沉香想起白惜安和她說他要進京時,她完全驚了。
顧志剛把手中的斧頭一放,嗯了聲:“我從山裡回來那天他就說了,那人心思靈活,一看就是會發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