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校尉們走的近了,張佳木才又笑着吆喝一聲,帶隊的是李瞎子和餘佳、黃二,三個隊官,百來號人,全是校尉打扮,烏紗帽,飛魚服,皮扎靴,鸞帶佩腰,繫着腰牌,還有荷包,火鐮等零碎物件。刀。全是張佳木命名的橫刀,銳直鋒利,有一種暴力的美感,除了佩刀之外還有斧子,狼牙棒等重型短兵器,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人拿着水火棍子,裝束的嚴整肅然,一見張佳木在此,各人在隊官的帶領下一起躬下身去,齊聲問好。
“怎麼着”張佳木向着李瞎子笑道:“到這會兒纔來?”
“算好了時辰的,除了原本吃酒的那些個,於少保沒事的消息一傳過來,又請了不少人進來,名單上都有,正好一網打盡李瞎子來回奔波,回來張佳木原說叫他歇着,但這會正是上勁的時候,當然不能歇,小睡了一個多時辰,這就又精神抖擻的出來當差。
這會兒他回事,說的清楚明白,猶顯精明幹練,張佳木麾下人才中,此人算是一把好手了。
有念於此,張佳木心中一動,正南坊誰來接事,人選是有了。
“好,你們動手,我在外頭看着,原來,我就是專門瞧熱鬧來了。”張佳木笑道:“抓一羣書生,你們可別弄出諷漏來就成
“大人就等着好吧!”
幾個隊官一起拍着胸脯,黃二更是大大咧輿,只道:“大人,走脫一個,就拿咱們是問
張佳木點一點頭,笑道:“小既然這麼着,那就上吧,按名單拿,我在外頭等着。
”他一個錦衣衛的都督。親自過來瞧着,也算是給徐有貞這個內閣大學士很大的面子了。要是自己再帶隊拿人,也是太過於給姓徐的臉了,老實說,他還真不配!
只是這一次行動拿人,把聲勢弄的很大。剛剛黃二一羣人過來。正南坊這裡又向來是張佳木經營很久的地盤,一路上自然是風頭很勁,不需要等到天黑,到徐有貞府裡抓人的消息就得傳遍整個正南,再一路傳出去,明兒早上,全北京城就都知道徐府被錦衣衛上門抓人,名單上大小官員。最高的正三品,最低的也是正七品,從上到下,全部一索子抓回北鎮撫司,接着就是拷問,定罪,這麼着一動,頭一炮就打響了。
現在張佳木坐着這個錦衣衛指揮的位置,無論如何都要做出點成績,搞出點動靜來,只是拿誰開刀,頗需學問,徐有貞則是一個上佳的目標。
打他一個人,也就是打擊整個徐黨捎帶着掃了石亨一黨,張佳木和這兩派勢力早就是撕破臉皮,大家都上了擂臺,不打出個勝負來,人頭打出狗腦子來,兩邊都是絕不會收手就是了”,
於是張佳木只是一聲令下,三個隊官帶頭,百來號人跟在後頭,這般殺氣騰騰的模樣,那些跟着車馬的長隨伴當們看到了,各人“哎呀。一聲,纔剛還蹲着的,這會又全站了起來。
“都別動,不瞎說瞎動的,就沒你們什麼事,亂說亂動的,非叫你們後悔不可黃二頭在最頭裡,手中刀柄向前一戳,正中一個呆在路中,不知道是要進還是要退的長隨的腹部,黃二一身蠻力,刀柄又是鐵鑄,一下子捅在胃上,那人疼的面部扭曲,跌翻在地滾來滾去,疼的要死,只是疼在胃部,卻是連聲疼也哼不出來。
一下子就鎮住了場面,幾十個長隨伴當知道厲害,眼前的這夥錦衣衛兇的很,沒有人給自己找不自在,所有人都縮在一起,一聲也不敢吭。
剛剛那些小販子們,也是一個個面色難看,傢伙什什麼的也不顧了,各人也是老老實實的蹲在地上,動也不敢動彈。
賣棍饒的大嬸剛剛對着徐府的人一點兒也不驚不怕的,這會兒也是畢的面色如土,輥饒鍋上湯燒的滾沸,卻也是不敢去收拾。
“大嬸”張佳木這會閒着沒事,倒是過來安慰,他笑道:“沒你們的事,看你剛剛的模樣。女中豪傑一般,這會兒怕什麼
“沒怕,沒怕”大嬸哪裡能不怕?眼前的這些人,一個人身上都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兇厲之氣,不比那些色厲內茬的豪奴,有的只是一股虛氣,嚇不住人。
見她如此,張佳木到也不好說什麼了。這些虎狼之士,原本就是他的麾下,欺凌百姓的事,其實也真沒少做。
說是爲國爲民,但說到底,還得先爲自己。不然的話,那些規費份例銀子還收它做什麼?要是沒這些額外…心一,哪來的銀子去擺平宣甲頭的那此死大監們。一想起這些,張佳木就是止不住的眼淚。
這些天下來,在蔣安身上就是小兩千銀子,還有劉永誠,曹吉祥,宮裡頭有頭有臉的太監,多少不拘,總得有個意思到才成。
外臣之中,也不一定非得和太監搞好關係,但張佳木這種說是外臣武官,又和內廷關切很近的身份,最是尷尬。這時候,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捨不得貞操生不得娃,只能把銀子流水般的往外使,這才幾天功夫,以往積攢的用光了不說,還透支了不少,他僱的老夫子已經追着他好幾天了,見了面就是狂噴一通,別管你是什麼大人,都督,大夫柱國,先瞧瞧這賬本子”,這賬簿本子上全是虧空!
窮啊,“張佳木窮極無聊,手捧着腮幫子意淫着,要是有地方發介。幾百萬銀子的財就好了。
這會兒很沒形象的張大人就蹲在徐府外頭,眼淚花花的丟小石子玩,身邊的那些小販子和長隨伴當們一個個偷眼去看他,他也只是不理,只是低頭想着自己的心事。
權,有了,還不今天進宮,一件事是救了于謙,另外一件,果然不出他昨天晚上的奏報,一早晨就有御史的彈劾奏摺遞了進來。
朱祁鎮一看內容,和張佳木所說的一模一樣。果然是一羣文官勾起手來,彈劾他的心腹武官,荊司兇狠,用心歹毒,如果不是朱祁鎮已經是先入爲主,恐怕還未必就不會被打動。
等張佳木免冠謝罪,爲彈章再次請辭的時候,朱祁鎮心裡頭的火就憋不住了。
帝王自然也是有脾氣的,朱祁鎮其實是一個很念舊的人。
復位這些天來,他所用的多半是正統年間的老臣,包括太監在內,徐有貞得勢,石亨得勢,都是因爲他們又是正統老臣,在景泰年間又不得意,再加上有先期擁立之功,這才被寵。至於張佳木,也是早早效力,而且朱祁鎮自己暗中觀察多年,還有哈銘爲師傅,關係就更近了些。而且,張佳木很會來事,太后,太子,外戚親臣,都對這個後生印象很好,特別是太子,提起張佳木便是誇讚。
當然,太子這些也是擺在明處,還奏請朱祁鎮批准張佳木替他成立一支幼軍,原本幼軍之設,因爲文官勢力漸漲已經有不復當年之勢,但太子親自陳情請示,皇帝也不便駁這個面子,幼軍的事,已經算是有定論了。
地點也選好了,就在正擴建的南宮裡再修建一處校場,建營舍,把南宮擴成南城,幼軍人數,則是一衛之數,五千六百人,選功臣武官家子弟充入其中,由張佳木管理。
大明的帝王做事,向來是沒有小家子氣的。明朝的皇城之大,也是後來清朝的十倍有餘,整個南城修建好了,不比西內和大內小什麼,擱幾千幼軍在裡頭陪太子習武操練,等太子成年後,就是警備護駕的武裝力量,太子即位親政後,又是現成的親近太子和新帝的勢力,從成祖皇帝爲宣德皇帝成立幼軍以來,這已經是大明皇室的傳統,武臣人選,也由皇室自己挑選。
當然了,除了張佳木外。還要有中官當鎮守提督,副將參將千總把總,也由皇室挑選親臣擔任,等坐營官都挑好了,纔給張佳木管帶,這也是叫張佳木慎獨防閒的意思,無甚說得。
在宮中這麼有人緣,朱祁鎮自己對張佳木也很信任倚重,從叫他提督幼軍就看出來了,錦衣衛給他了,幼軍也給他,將來皇帝一去,太子即位,對張佳木當然信任如故,畢竟有幼軍這情份在,如此一來,可以侍奉兩代帝王而榮寵不衰,不象普通的錦衣衛,一代帝王的情份,接不到下一代去。
但維持這些良好的形幕,叫宮裡上下繼續說自己的好話,這就得接連不斷的使銀子才成了……
有宮裡頭上下幫着說話,再加上先前早就下過功夫,給皇帝打過預防針,所以奏摺一入,朱祁鎮當然大怒。又被張佳木一激,當即便是下令,奏摺上所有官員,一律由錦衣衛逮捕拿問,問明實情後,再按情節輕重,一一嚴加處置。
這就是今日興大獄的原由,徐有貞已經算是運氣,這陣子正是當紅,皇帝看在石亨的面上,也不好就動他,只是交待拿捕上疏彈劾的各級御史,至於徐有貞,則並無交待,看來,想一棍就把徐有貞打死,還是難了一些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