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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過了幾日。
這一日清晨孔琉玥剛起身,就見樑媽媽謝嬤嬤領着珊瑚瓔珞喜氣洋洋走了進來,齊齊跪下磕頭道:“祝夫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孔琉玥一怔,方想起今兒個是二月十八,自己這具身體本尊的生辰,只因一來她原本的生日是在年底,不是二月,她並不覺得二月十八是自己的生辰,所以並不重視;二來連日來心情都挺抑鬱,根本就沒心情理會這些瑣事,早忘到了腦後去。
因此這會兒瞧得老少四人跪在自己面前,不由有些汗顏,按理她該賞東西的,可她完全沒有準備……只得笑道,“都快起來罷,待會兒都去我鏡奩裡自己挑一樣東西。”
樑媽媽幾個已站了起來,聞言紛紛笑道:“那我們可就生受夫人了。”
謝嬤嬤又笑道:“已經吩咐廚房做了長壽麪,待夫人吃過以後,便散下去大家都吃一碗,讓大家都沾沾夫人的喜氣。”
孔琉玥無可無不可,笑着點頭道:“嬤嬤安排罷。”由珊瑚瓔珞服侍着進了淨房梳洗。
因今兒個是孔琉玥的好日子,珊瑚早與她搭配好了一身顏色鮮亮的衣服,上面是一件海棠紅小繡花襖,內裡一痕石藍色的雲紋主腰,下配一襲碧藍色的十二幅月華裙,手腕上也配了相應的雕花金鐲子,看起來是喜慶又大方。
輪到梳頭時,珊瑚卻犯起愁來,原本梳頭是藍琴的活計,但現在藍琴去了莊子上,她又只會梳一些簡單的髮髻,平常在家裡倒還沒關係,可今兒個是夫人的好日子,且侯爺又一早交代過的……不由面帶愧色的說道,“我待會兒下去後就跟樑媽媽說,讓樑媽媽給夫人留意尋一個會梳頭的丫頭來服侍。”
孔琉玥想了想,道:“不必了,屋裡服侍的人已經夠多了。”
正說着,樑媽媽帶了暮秋進來,行禮後笑道:“方纔無意說起,方知道原來暮秋梳得一手好頭,所以帶了來給夫人試試。”
孔琉玥點點頭,藍琴短時間內怕是回不來了,她的確需要一個會梳頭的丫頭。
暮秋便上前給孔琉玥梳起髮髻來。
暮秋梳的是飛燕髻,十指翻飛得雖不若藍琴那般讓人眼花繚亂,梳出來的效果卻也不差,再配上一支鏤空的“牡丹花開”金步搖,襯得孔琉玥一下子華貴不少。
孔琉玥很滿意,因向暮秋道:“在你藍琴姐姐回來之前,以後都由你給我梳頭。”說着自鏡奩的第一層撿了一對赤金鑲南珠的耳環賞給她。
暮秋忙謝了賞,歡天喜地的退了出去。
這裡孔琉玥方看向樑媽媽道:“倒不想暮秋還有這等手藝。”
樑媽媽笑道:“之前就恍惚聽誰提起過,暮秋她娘早年間就是專門給主子們梳頭的,才無意問起,方知道原來她耳濡目染也學了幾分,於是自作主張帶了她來。夫人滿意便好。”
說着與珊瑚瓔珞一道,簇擁了她去到外間。
就見臨窗榻上的小几上,早已擺了個紅底黑麪的琺琅葵花碗,裡面盛了面,放有圓子、魚、香菇、冬筍等臊子,還有個用胡蘿蔔雕的小小的“壽”字。
孔琉玥的心情忽然好了許多。
她剛吃完麪,三位姨娘請安來了,一進來也是跪下磕頭道喜:“祝夫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等到去到樂安居時,盧嬤嬤等人也是道喜不迭,因病了一場,看起來蒼老了不少的老太夫人則笑道:“本來想着要給你好生操辦一下的,但之前老大說他自有安排,等二十歲整生時再操辦也不遲,只得暫時作罷,且等後年了。”賞了她一對羊脂玉的鐲子並一串紅碧璽手串。
回到蕪香院,卻見這會兒本該在兵馬司的傅城恆竟回來了,孔琉玥不由有些意外,“……我記得你好像才休沐了幾日罷?”
傅城恆道:“沒事兒,偶爾自休半日也是可以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忘了我說今兒個要帶你去個地了?”
孔琉玥這纔想起晨起她睡得朦朦朧朧時,好像他是在耳邊這麼說過,因有些訕訕的道:“哪裡啊,記着呢……”她當時睡得迷迷糊糊的,哪裡記得那麼多啊,就算記得,也只當自己是在做夢。
傅城恆只看她訕訕的樣子,便知道她必定已經忘記了,當下也不點破,只是笑道:“你還要不要打扮收拾?馬車已經在外頭等着了。”
孔琉玥笑了笑,“至於這麼急嗎?”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妝,同着他一塊兒被簇擁着出了垂花門外上車。
出了傅府大門,馬車一路快速急行。
孔琉玥雖然坐在車子裡,不方便掀起簾子看外面的情形,但是聽得周圍的喧譁漸漸遠去,似乎是出了城門。忍了許久,還是沒忍住問道:“這到底是要去哪裡啊?”
傅城恆伸手環住了她,“到了自然知道了。”
站在馬車前,看着遠處鬱鬱蔥蔥的大片綠蔭,呼吸着清新無比的空氣,孔琉玥只覺心曠神怡,連日來的鬱悶總算去了一半。
“這是……”眼見不遠處濃密的樹蔭裡,有一片高低錯落的房屋半掩半映,孔琉玥不由越發好奇,不知道傅城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傅城恆卻還是那句話:“到了自然知道了。”牽着她的手走上了通往那所宅子的小徑。
孔琉玥想着身後還跟着一大羣人呢,很不好意思,便想掙脫他的手,怎奈他卻握得更緊了,瞥一眼後面衆人,俱已眼觀鼻鼻觀心的低垂下了頭去,只得由他去了。
小徑蜿蜿蜒蜒曲折向裡,路邊的小草已經發出了淡淡的新芽,似是在告訴人們,春天就快到了,讓才熬過了京城寒冬的孔琉玥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因回頭笑向傅城恆道:“這個地方倒有趣,比京城裡頭好,最難得的是這份清幽。”
傅城恆聞言,眼前一亮,挑眉道:“你喜歡?你喜歡就好,那我們以後可以時常過來小住一陣。”
“小住?”孔琉玥心裡一動,他不會是將這裡買下來了罷?
果然就聽傅城恆道:“我前兒無意路過這裡,瞧着還不錯,想着你的生辰就快到了,所以買下來了。”
孔琉玥瀑布汗,想到了前世自己跟夏若淳拼死拼活的工作也存不夠一趟小戶型的首付錢……還真是不比不覺得,一比氣死人哪!
感慨之間,他們已到得莊子的大門前。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開闊的院子,中間是常有的假山屏障,繞過去,便看見了軒朗的正廳。
正廳之後,則是內院。內院瞧着並無甚出奇的地方,傅城恆也並沒有拉着孔琉玥多做停留,直接拉了她便繞過側門,往後花園走去。
後花園就出彩多了,由一個山子門洞與內院相連,且剛一走出門洞,一泓由人工鑿成的小小碧湖便映入了人的眼簾,給人以一種豁然一亮的感覺,視覺效果很是突出。
孔琉玥與傅城恆走出門洞時,陽光正好,落在水面上折出一大片金光粼粼的光紋,好似被誰隨手撒了一把金粉似的,映得人眼睛明晃晃的,某一處還浮着一團團的錦鯉,紅黃花白各色俱全,襯着微微泛綠的湖水,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說來這樣的景象雖難得,卻也算不得有多驚人駭目的,但孔琉玥卻是好久都沒細細欣賞過這樣的美景了,前陣子是沒時間,這陣子則是沒心情,不由得看住了。
傅城恆卻道:“前面還有好些這樣的景色呢,等我先帶你去看了一處最要緊的,再用過午飯後,再細細欣賞他處不遲。”
畢竟是他待她的一片心,孔琉玥不好拂他的意,點了點頭,繼續同他往前走去。
兩個人又經過了好幾扇或是花瓶型,或是半月型,或是花瓣型的門洞,傅城恆終於指着前面不遠處一所大廳道:“到了!”側過頭,“你先閉上眼睛,我帶你進去站好了再睜開。”
呃……像他這麼刻板無趣的人,也懂得玩兒驚喜了?孔琉玥暗自腹誹,也不知道是狗頭軍師是誰,是趙天朗,還是王乾?或者,根本就是晉王?
腹誹歸腹誹,孔琉玥當然不會這麼不解風情,以免打擊了傅城恆的積極性,少不得含笑依了他,乖乖閉上眼睛由他拉了自己一步步往廳裡走去。
“跨門檻……注意腳下……左邊……注意腳下……好,可以睜開了!”
在傅城恆的引領下,孔琉玥充當了一會兒盲人後,終於睜開了眼睛。
然後,她便呆住了。
這是一間非常寬闊的大廳,初步目測至少得有兩三百平米,以十根巨大的漢白玉柱子作爲支撐,而在柱子與房頂相接的地方,則有巨幅的幔帳垂落下來,直至拖曳在地。適逢窗外有清風送來,吹得一幅幅幔帳都盈盈晃動,恍若一泓最美的春水。這還不是最讓孔琉玥吃驚的,最讓她吃驚的是,這間大廳幾乎沒有任何擺設,只有當中有一處正冒着氤氳熱氣的沐浴水池,上面還飄着零零星星的漂亮花瓣,顯然是費心引來的溫泉!
“喜歡嗎?”傅城恆難得帶了些微忐忑的聲音在大廳裡迴盪,“前兒你生病太醫來瞧時,說你身體太弱,若是能經常泡泡溫泉,對身體很有裨益,所以我就買了這裡,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
怎麼可能不合?孔琉玥眼前一片朦朧水光,聲音微微有些哽咽,“很好,我很喜歡!”莊子雖然所費不菲,但更難得的卻是這片心意。
傅城恆眼裡就劃過一抹如釋重負,“喜歡就好。不過我聽說空腹泡了不好,我們還是先去吃飯,等吃完飯消了食再過來。”
孔琉玥紅着眼圈點了點頭,很順從的任由他拉了自己回內院。
午餐很豐富,四個冷盤,六個熱菜,還有一個天麻燉乳鴿湯,看得出來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吃完飯,傅城恆忽然自袖間拿出一張紙遞給一旁服侍的珊瑚,“給你們夫人好生收着。”
孔琉玥正漱口,聞言因湊過去看了一眼,就見乃是一張有些泛黃的地契,其上寫的不是別個,正是她的名字。她忽然就明白過來,傅城恆之前說是爲她生辰纔買的這個莊子是何意思。
——要知道在古代至少在大秦,可是不興夫妻婚後共同財產這一說的,換而言之也就是說,哪怕傅城恆的身家富可敵國,那也全部都是他的,是傅家的,跟孔琉玥這個妻子根本就沒有半文錢關係,一個婦人所能隨意支配的,只有自己的嫁妝!
如果說之前乍一見到那池溫泉時,是出於視覺上的感動,畢竟女人都是很視覺的生物,那這會兒再見到這張地契,孔琉玥就是心靈上的感動了。倒並不是因爲這所莊子少說也能值幾千兩銀子,她來了這裡後雖然一度處境艱難,卻也並沒有真正爲銀子發愁過,她爲的還是傅城恆的這片心!
於是在再次回到方纔那間大廳裡,當傅城恆提出要跟她一起泡溫泉時,她沒有拒絕,而是微紅着臉默認了。
孔琉玥只穿了一件大紅色繡鴛鴦的肚兜下水,那肚兜被水一溼,便緊緊貼在了她身上,襯得她一對小巧圓潤的酥胸曲線分明,再配上旁邊凝脂般的雪膚,實在是美得驚人也媚得驚人。看的傅城恆是直上火,卻又要顧及太醫說的話‘泡一次溫泉得靜靜的泡差不多一個時辰方有效’,只得強忍着,索性閉了眼睛啞聲問道:“……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很舒服?”
怎麼可能那麼快?孔琉玥暗自撇嘴,嘴上卻笑道:“暖暖的,很舒服。”說着像一條小魚似的,在池子裡緩緩遊了起來。
看得傅城恆是越發的上火,艱難的吞嚥了好幾下,暗自在心裡計算起時間來。
孔琉玥遊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累了,於是靠着池壁,緩緩閉上了眼睛,腦中漸漸一片清明。
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朦朧朧中,孔琉玥感覺到周圍的水忽然震動起來,沒等她睜開眼睛,一雙健壯的手臂已勾住她的腰,將她鎖進了一具溫暖而堅硬的熟悉懷抱裡。
她本能的僵了一下,然後微微掀開眼睛,果然就看見了近在咫尺的傅城恆的臉。
她並不知道自己半睜半閉着眼睛、小嘴微張的樣子有多媚惑,傅城恆卻是盡收入了眼底的,本就忍了許久的**剎那間就有了再忍不住的趨勢,忍不住低下頭,狠狠噙住了她紅豔豔的小嘴。
孔琉玥被他結結實實的吻住,本就被溫泉泡得有些發軟的身子不由更軟,堪堪就要支持不住往下滑,只得憑本能分開雙腿,勾住了他結實的腰身,卻也被迫將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敞開了,對上了他早已蓄勢待發的**。
傅城恆流連在她脣舌間的喘息聲就越發粗重了。
他藉着水力帶着孔琉玥一起往岸邊游去,卻並不肯鬆開她,反而將她抱得更緊,致使兩人之間那最後的一點點縫隙也消失了。
孔琉玥的心跳狂烈得隨時都有跳出胸腔的趨勢,既有傅城恆抱她抱得太緊以致她無法呼吸之故,也有因兩個人還是第一次大白天、且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親熱,所以覺得害羞緊張之故。傅城恆緊貼着她的堅實身軀燙得灼人,讓她只覺自己下一瞬就極有可能被灼傷,因此本能的想要逃離。
但傅城恆又豈肯容她逃離?再次牢牢封住了她的嘴兒,同時騰出一隻手,探到了下面他早覬覦已久的甜蜜之處,然後輕挑慢捻起來。
漸漸的,孔琉玥忍不住情動起來,不止瑩潤的小臉,就連脖子和鎖骨以下都染上了一層誘人的粉紅色,看得傅城恆一雙眼睛就更是快要噴出火來,終於忍不住將自己擠進了那誘人他已久的地方……
雲收雨歇之後,孔琉玥累癱了,趴在傅城恆身上連小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傅城恆卻是一臉的饜足,猶沉浸在方纔的淋漓盡致裡,若非考慮到孔琉玥身子弱,承受不住,他都忍不住要梅開二度了。
他愛憐的撫了撫孔琉玥汗溼的鬢角,然後微微撐起身子,端了一旁早已準備好的花茶喂她喝,“……太醫說,泡了溫泉之後最後輔以一杯新鮮的花茶,你喝點罷……”聲音低沉喑啞,帶着一股子異於平常的性感和魅惑。
孔琉玥閉着眼睛喝了幾口,又平息了片刻,總算覺得沒那麼累了。
緩緩掀開眼睛,就見傅城恆正喝她方纔沒有喝完的茶。他的動作有些大,以致有一縷茶水不聽話的自他脣角滑落出來,再順着他的喉結,一路下滑到了他健壯的線條分明的上身,襯着其上原來就有的薄汗,給人以一種很強烈的視覺衝擊。
孔琉玥禁不住看得怔住了,片刻方在他察覺到她的目光後,似笑非笑睨向她時,有些狼狽的移開了視線。
傅城恆暗自好笑,本想再逗逗她的,又想着她向來臉皮薄,萬一待會兒逗惱了,可就不好了,於是低聲說道:“太醫說一次要多泡幾回合纔有效,我們再下去泡會兒?”
孔琉玥沒好氣嗔他:“還不是怪你……”話沒說完,已被他抱着復又滑進了池中。她是真的累了,再被溫熱的水一泡,很快便靠在他懷裡陷入了夢鄉。
孔琉玥一覺醒來,發現天已經黑了,一時間不由有些找不着北,因試探性的叫了一聲:“珊瑚——”
話音未落,珊瑚已端着牡丹花式樣的鏤空戳燈進來了,一見她醒了,便笑道:“正想來請夫人起牀呢,可巧兒夫人就醒了。”
孔琉玥有些不確定,“我們這會兒還在莊子上?”她一醒來便知道自己躺的不是家裡的牀。
珊瑚滿臉都是笑,“侯爺說難得出來鬆散,今晚上就不回去了。已經備好晚飯了,特地吩咐我來瞧夫人醒了沒呢。”
連日來因白書藍琴不在,珊瑚和瓔珞便接手貼身服侍起孔琉玥來,自是知道她近來待侯爺有些淡,她們兩個還正擔心夫人長期這樣,侯爺待夫人也會漸漸淡下來呢,不想侯爺待夫人卻比先前更用心了,也難怪珊瑚會笑得見牙不見眼。
孔琉玥卻擔心他們今晚上不回去,明兒回去後老太夫人那裡不好交代,因在稍後見到傅城恆時,忍不住說道:“白日裡臨走時沒跟祖母說清楚,明兒回去她老人家會不會生氣?不如我們還是回去罷?”她畢竟已是主持中饋的當家主母,哪裡還能這般貪玩兒?
傅城恆倒是一臉的輕鬆,“我昨兒夜裡就跟祖母說好了的,你就放心罷。”命人上菜。
說着見她仍是眉頭微蹙,因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今兒個可是你生辰,一年就一次,你只管放開了鬆散便是,管旁的那麼多做什麼?就算天塌下來,也還有我給你撐着呢!”
孔琉玥一想,的確也是,她一年就生辰一回,難得連在生辰之日都不能放縱一下了?也就舒展開了眉頭,點頭笑道:“那就說好了,天塌下來也由你給我撐着。”
正說着,瓔珞領着幾個捧着托盤的小丫頭子魚貫走了進來。
傅城恆親自端了一個琺琅彩福祿壽三翁的瓷碗遞給孔琉玥,“這是前兒個下面人孝敬的熊掌,最是溫和滋味禦寒的,你嚐嚐喜歡不喜歡。”
熊掌?孔琉玥一怔,熊掌雖歷來便與鹿茸、象鼻、駝峰、果子狸、豹胎、獅乳、猴腦一道,被合稱爲“八珍”,但大秦的貴族們卻都嫌其大多太殘忍,因此她來了這裡這麼久,除了鹿茸和果子狸以外,還沒吃過其他幾樣,倒不想今兒個可以一飽口福了。
孔琉玥接過傅城恆遞上的碗,霎時一股濃濃的黨蔘紅棗之氣便撲鼻而來,還略帶一點蜂蜜的甜香,聞起來還不錯。她又嚐了一口,發現軟軟滑滑的,並無甚特別之處,若是事先不聽傅城恆說,她根本就不可能想到這是熊掌,不由暗暗感嘆,也不知道那些貴族們爲何要吃熊掌,難道只是爲了彰顯自己的身份?反正她以後是一定不會再吃了。
吃完飯,傅城恆叫珊瑚取了孔琉玥的大毛衣服來,親自給她披上,然後拉了她去外面看月亮。
二月的天氣還很冷,月亮的光也很昏暗,但朦朦朧朧的卻也別有一番風情,孔琉玥窩在傅城恆溫暖的懷抱裡,一時間不由有些迷醉。
說來這還是她來了這裡以後,第一次這樣無拘無束,而這,都是傅城恆爲了討好她精心設計的,要說她不感動不動心,那絕對是假的。唉,就這樣罷,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共枕眠的夫妻更是要不知道多少年才能修來的,她難道還真能一直在心裡牴觸他,冷着他不成?哪對夫妻又是沒有經過或多或少的磨合,便覺得彼此果真是最適合自己的另一半的?且慢慢來罷!
這般一想,孔琉玥心裡下剩的那一半抑鬱也終於去了個七七八八,整個人也隨之而輕鬆了不少,晚間更是難得睡了個好覺。
只是,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閒浪漫的結果,就是第二天才寅時,傅城恆和孔琉玥就必須起牀梳洗了,然後往傅府趕,因爲傅旭恆要趕去上朝。
孔琉玥沒精打采的半躺在馬車上,哈欠是一個接一個,“爲什麼非要每天都上朝呢,而且還非要那麼早,怎麼就不能人性化一點呢?”
傅城恆倒是精神奕奕,“連皇上都每天這麼早起來呢,更何況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見她一臉的睡容,不由有些後悔昨兒個臨走時沒想起把朝服也帶過去,不然就可以讓她多睡一會兒了,難得她昨晚上睡得好,沒有再翻來覆去大半宿。
孔琉玥一路打着瞌睡,等終於回到蕪香院後,反倒一下子清醒過來,等送罷傅城恆早朝後,便叫了樑媽媽來說話兒,“府裡昨兒個沒事罷?那秦顯家的連日來可有動靜?”
樑媽媽道:“並無什麼大事。倒是秦顯家的有些不安分,正悄悄聯絡所有小廚房的管事們呢,怕是對夫人的改革有所不滿。”
自三房被分出去以後,孔琉玥便又下了一條命令,以後依據各個廚房的大小按月撥錢,多少自負。如此一來,廚房便越發沒了油水可撈,也難怪撈慣了的秦顯家的按捺不住了,她是知道孔琉玥不待見她,早早晚晚都要將她換下來的,自是如今能多撈一點,便多撈一點了!
孔琉玥勾脣冷冷笑了笑,“多看着她,一發現不對,立刻拿了,革了米糧攆出去!”三房的人,她如今是個個都極不待見,不只是爲了之前藍琴的事,更是爲了府裡以後的清靜。
樑媽媽忙應了,又說起其他瑣事來。
等孔琉玥用過早飯,分別去給老太夫人和太夫人請過安,——當然,太夫人依然是直接沒見她的,回到蕪香院時,珊瑚的娘回府請安來了。
孔琉玥惦記着藍琴,忙將手上的事都放下,第一時間接見了珊瑚娘。
珊瑚娘行禮後稟道:“兩位姑娘剛去時,都有些悶悶的,尤其藍琴姑娘,更是等閒不出門。後來有一日,莊子上有幾個小姑娘聞得兩位姑娘是夫人身邊貼身伺候的,都是一等一的心靈手巧,於是壯着膽子上門去請教刺繡,如此一來二去的,藍琴姑娘漸漸也肯出門了,臉上也偶有笑容了,氣色都好了不少。白書姑娘讓我回夫人,相信再用不了多久,藍琴姑娘便可以大好了,兩位姑娘也可以回來伺候夫人了,讓夫人只管放心。”
也就是說,藍琴很快就能走出來了嗎?孔琉玥只覺有些鼻酸,眼角眉梢卻都帶着笑意,點頭向珊瑚娘說道:“你回去告訴白書,讓她不要着急回來,我這邊不缺人,要緊的是看藍琴,等她什麼時候願意回來了,再回來也不遲。”
珊瑚娘忙應了,又說起蔬菜的事來,“……再過個十來日,便可以大肆收穫的,我們當家的讓我請問夫人,到時候運回來後該銷往哪裡,還請夫人示下。”
孔琉玥想了想,她還真沒什麼好的銷售路子,少不得只能問問凌總管了,因說道:“這樣,你先回去告訴吳管事,讓他不必爲此煩心,只管管好收穫便是。我這邊會提前找好路子的,等找好了路子,立刻使人去告訴他。”
“是,夫人。”珊瑚娘屈膝應了,在府裡住了一晚,跟珊瑚說了半宿的體己話兒,方於次日一早趕回了莊子上去,暫不細表。
這裡孔琉玥方命人請了凌總管來,說了自己的請求,讓他務必幫幫忙。
凌總管是知道自家侯爺有多寶貝這位夫人的,自是滿口答應,下去後便盡心盡力的忙活起來。
孔琉玥耐心等了兩天,沒有等到凌總管的迴音,卻等來了自己的小日子。
說來這還是自十二月那次以後,她第一次來小日子,原本這該是第二次的,而且日子也不對,與十二月那次的相差了足足好幾日。
本來一月的時候孔琉玥便覺得懷疑了,總覺得其間必定有哪一環出了問題,纔會致使她小日子這般紊亂,她自己便是大夫,自然知道這不是好現象,必須得儘快找到箇中緣由,儘快將其解決了纔是。
但因一月系正月,要忙的事情委實太多了,又先後出了好幾件事,等到出了二月,又出了藍琴那件事,她是既沒時間也沒心情管自己,於是暫時將這件事擱置了。
如今該忙的事都忙得差不多,該解決的麻煩也解決了大半,藍琴的情況也較之前好了許多,她終於騰得出時間來料理自己的事情了。
孔琉玥依然將懷疑的側重點放在了飲食上,她是大夫,自然比誰都知道“病從口入”的道理,但根據她第一次出現小日子不準現象時的調查來看,好像又沒有人暗中謀害她,就連那些食物,彼此之間也沒有相生相剋,這可真是太奇怪了!
但她依然用排除法,將自己所能想到的各種情況都一一排查了一遍,然後便發現,惟一排查不了的地方,便只剩下了蕪香院自己的小廚房。
這要是放在以前,如果出現這樣的情況,孔琉玥只會毫不猶豫的將蕪香院先給否定掉,小廚房內有石媽媽董媽媽兩個傅城恆的心腹把持,外有她的一衆心腹坐鎮,她不覺得那個想害她之人的手能伸得進來。
但藍琴之事除了交會她用成熟客觀的目光看傅城恆以外,還教會了她用客觀的目光看別的人和事,然後,就由不得她不將懷疑的目光鎖定到石董兩位媽媽的身上了。況小廚房除了兩位媽媽以外,還另有兩個小丫頭子並粗使婆子,石媽媽董媽媽雖然精明,但老虎尚有打盹兒的時候,焉知她們就會沒有疏忽的時候?那兩個小丫頭子和粗使婆子輪班當差,彼此也總會注意不到彼此的時候,如果要做什麼手腳,不論是從理論上說,還是從實際情況來說,都是能成立的!
對孔琉玥的這一分析,樑媽媽也是極爲贊成的,當天便將那兩個小丫頭和粗使婆子的出身來歷和全家人的情況都梳理了一遍,然後發現,沒什麼可疑的地方。
樑媽媽不死心,又找機會親自拿話來旁敲側擊的問了幾人一番話,依然是沒有可疑的地方。
因緊蹙眉頭與孔琉玥說道:“我瞧得出來,那兩個小丫頭和粗使婆子都沒有說謊,以她們的情況,諒她們也不敢說謊,且她們幾家也沒跟府裡哪位主子走得近,都是常年在三門以外活動的,領的又都是些不體面的差使,她們幾個能進蕪香院當差,即便只是沒等的,已經是她們各自家裡最體面的了,她們是既沒那個心也沒那個膽謀害夫人,……可如果不是她們,又該是誰呢?”
以樑媽媽的閱歷和看人的目光,她既說那兩個小丫頭子和粗使婆子沒有可疑的地方,那就是真沒可疑的地方,除非那人心機深得連樑媽媽都瞧不出來的地步,可如果那人能有那番心機,又何至於會委屈自己待在小廚房裡,根本沒有前途可言?
孔琉玥暗暗思忖着,那麼,問題便只能是出在石媽媽和董媽媽身上了,可她們兩個都是傅城恆的心腹,如果連她們都信不過了,那這府裡還有誰能信得過?她總覺得自己漏掉了將這些串起來的最重要的一環,但具體要讓她說是哪一環,她又委實想不出來。
樑媽媽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皺眉道:“按說石董二位媽媽都是侯爺的心腹,不然侯爺也不會放心將小廚房交給她們,她們是最該沒嫌疑的,可……據如今的情況看來,她們兩個也脫不了嫌疑了……”
事情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起來。
晚間傅城恆回來,孔琉玥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他道:“我記得你之前曾跟我說過,石董兩位媽媽是早年間伺候過婆婆的,後又伺候了你多年,她們應該是你除了凌總管和玉漱以外,在府裡最信任的人了罷?”
傅城恆聽她這話問得奇,因挑眉道:“的確如此。怎會忽然想起問這個?”話音未落,許是心裡有鬼,因此反應比在別事上更爲敏捷,幾乎是瞬間便想到,難道她已經懷疑到石董兩位媽媽的頭上了?可看她平時的樣子,好像根本就沒有動疑啊!
神色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又強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追問了一句:“怎會忽然想到問這個了,難道是她們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說來她們兩個早年便是我孃的陪嫁丫鬟,跟姐姐身邊的陶媽媽李媽媽一樣,都是我娘最爲信任倚重的人,當年若非有她們幾個護着我們,我和姐姐還不定能不能長大,若是她們哪裡惹着了你,你看在我和姐姐的份兒上,就不要跟她們計較了罷?”
孔琉玥雖有些奇怪於向來話不多更不喜歡向人解釋的他,緣何一提到石董兩位媽媽話便這麼多,但一想到兩位媽媽若果真是他已故母親的陪嫁丫鬟,他信任倚重一些也是無可厚非,於是搖頭笑道:“沒有的事,兩位媽媽都挺能幹盡責的,我不過白問問罷了。”
說着主動岔開了話題,“對了,說到姐姐,我也有好些日子沒見她了,前兒個我生病時,她還特地打發人給我送補品來,說來我也該登門去向她道個謝的。”
——本來聽說她生病,晉王妃是要親自來看的,但因爲期間發生了將三房分出去一事,弄得晉王妃反倒不好上門了,不然便會給人以是她在向老太夫人施壓將三房分出去之嫌,要知道這些事情,出嫁了的姑奶奶是萬萬不能插手的,因此晉王妃只使人送了補品來。
傅城恆見她不再拘泥於這個話題,暗自鬆了一口氣,道:“想見姐姐什麼時候都可以,你這兩日不是身子不舒服嗎?且等過幾日,身子好利索了,再去見她也不遲。”
孔琉玥點點頭,與他一道去了樂安居。
第二日,孔琉玥身上好了許多,沒前兩日痛得那麼厲害了,於是去了議事廳接見衆管事媽媽。如今藍琴不在,於是她命珊瑚接任了藍琴以前記檔的差使,好在珊瑚雖字沒藍琴識得多,難得的是她肯學,這才半個月,已經大半上手了,爲孔琉玥分了不少憂。
發落完衆管事媽媽回的事後,孔琉玥被簇擁着回了蕪香院。
剛回到正房,謝嬤嬤面色凝重的迎了上來,連禮都來不及行,便說道:“夫人,我有要事與您說。”
自前次因通房之事狠狠申飭了謝嬤嬤一回後,她行事已比以前靠譜了許多,但像這樣神色凝重的時候,還真是不多見,孔琉玥不由起了幾分重視,點頭道:“屋裡去說罷。”擡腳往內室走去。
謝嬤嬤忙跟着她走了進去,又麻溜的將門窗都關好後,方湊到孔琉玥耳邊小聲說道:“我方纔經過通往後罩房的穿堂時,無意聽到兩個小丫頭子在說話,其中一個說‘我前兒個去廚房給我們姨娘打熱水時,又瞧見了石媽媽在往給夫人燉的燕窩粥里加東西,侯爺待夫人可真是好,補品流水價的燉了給夫人吃,我們姨娘這輩子是沒指望了……不過,怎麼夫人吃了那麼多補品,卻一直不見有孕了?這可真真是奇了……’,我有意躲在僻靜的地方,瞧得那兩個丫頭出來後方離開的。她們兩個一個是劉姨娘屋裡的小丫鬟雙江,另一個則是我們屋裡的三等丫鬟晨兒,我事後問了一下,原來晨兒是雙江的兩姨表妹,兩人經常在一起說體己話兒的……您看這事兒,會不會與您正查的事兒有關?”
怎麼可能那麼巧,她剛着手查這事兒,就有人將消息送上門來了?而且沒被別人聽去,偏就被最藏不住話的謝嬤嬤給聽了去!
孔琉玥直覺這事兒有問題。
但與此同時,她卻一下子想到了紅樓夢裡薛寶釵無意偷聽到小紅和佳蕙說私話兒時的情形,心裡不由就有幾分相信了謝嬤嬤的話。那兩個小丫頭子既是兩姨表姊妹,平常聚在一起說私房話兒的時候肯定多,一時間沒有防備也是有的,而且她們又怎麼能肯定謝嬤嬤當時會經過,然後有意說給她聽?那萬一謝嬤嬤不經過呢?
再者,她私下裡在查這件事之事不過只樑媽媽珊瑚等幾個她的心腹知道而已,就連傅城恆都不知道,那兩個小丫頭子又怎麼可能知道,且就這麼巧把話傳到了樑媽媽耳朵裡?最重要的是,她們話裡說的是‘又’瞧見了石媽媽在往給她燉的燕窩粥里加東西,顯然她們不是第一次說起這個話題了,只不過之前未曾被人聽到過而已。
——可見不是有預謀的。
那麼,問題就相對簡單得多,甚至可以說是很明瞭了,不是別個,正是石媽媽對她做了手腳!
可問題是,石媽媽爲什麼要對她做手腳?她既然對傅城恆母子忠心耿耿了幾十年,又怎麼可能在背後捅他的刀子?而以傅城恆的精明,難道這麼多年都一無所覺,且還十年如一日的信任她?這實在是太不合情理了!
除非……孔琉玥想到這裡,已是心亂如麻,不敢再想下去。
但不管她敢不敢再想下去,那個一直困擾着她的問題的答案,已經被謝嬤無意聽來的這個消息給串了起來,其實已經呼之欲出。
孔琉玥用力甩了甩頭,意圖將這個可怕的答案甩出腦海。但她越甩,那個答案就越清晰,以致她漸漸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她聽見自己急促的喘息着對謝嬤嬤說:“好了,我知道了,嬤嬤且先下去忙你自個兒的罷,我心裡自有主張。”
彼時謝嬤嬤還沒意識到問題的關鍵所在,只當事情就是石媽媽做的,不由滿臉的忿忿之色,“那個老殺才,枉費侯爺那般信任她,讓她每日裡差使不必做多少,月前卻拿得比那些尋常的管事媽媽都高,她倒後,竟於背後捅起夫人的刀子來!不行,我一定要把這事兒回了侯爺,讓侯爺爲夫人做主……”
“好了!不要再說了!”話沒說完,已被孔琉玥低喝打斷。
孔琉玥面色慘白,眼裡的哀痛根本找不到任何詞語可以形容,整個人更是顫抖得有如秋風中的一片落葉。
後知後覺的謝嬤嬤終於發現了自家夫人的異樣,唬了一大跳,“夫人,您怎麼了?您不要嚇我啊……”忙忙要扶她去。
孔琉玥卻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揮開了她,然後挺直了脊樑,冷聲吩咐:“這事兒除了我以外,你不得再告訴任何一個人,包括侯爺面前,你也半個字都不得吐露,否則,就別怪我不念這麼多年的情分了!”
她依然面色慘白,滿目悲愴,但整個人已不再發抖。她用盡全身的自制力,強迫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冷靜了下來:“叫樑媽媽進來!”
謝嬤嬤依然滿臉的憂色,且也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但在接觸到孔琉玥前所未有的冰冷目光後,到底什麼都不敢再說,只得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樑媽媽很快進來了,瞧得孔琉玥一張小臉血色全無,也是唬了一大跳,吞了口口水正想說點什麼,孔琉玥已先開了口,“拿了上次我讓你取的那種小竹管,去找樑媽媽,把她說的話都記住,回來一字不漏的學給我聽!”
“夫人這是在懷疑石媽媽……”樑媽媽一怔,上次那個小竹管的威力別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正是因爲有了它,傅旭恆才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罪行招認了,且還讓人根本瞧不出是夫人對他做了手腳,事後他也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夫人卻要讓她用其去對付石媽媽,難道?
孔琉玥已徑自打斷了她:“讓你去,你便去!”聲冷如冰。
樑媽媽不敢再遲疑,忙領命取了東西辦差去了。
餘下孔琉玥這才似瞬間被人抽走了渾身的筋骨一般,順着軟榻軟軟癱到了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樑媽媽回來了。雖極力自持,但這位活了五十多載,自問什麼都經過見過了、也有心計有手腕兒的中年媽媽還是忍不住滿臉慘白滿眼不忿。
彼時孔琉玥已強撐着軟得沒有絲毫力氣的身體坐回了榻上,一見樑媽媽進來,便問道:“石媽媽說了什麼?”
樑媽媽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啓齒了,夫人跟侯爺是怎樣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她看得比任何人可真,可現在……她強擠出一抹笑容,卻不知自己的笑容比哭還難看,“沒、沒什麼,石媽媽她什麼都沒說……”
話沒說完,已被孔琉玥聽不出任何喜怒的聲音所打斷,“石媽媽是不是說,這一切都是侯爺命她做的?”
樑媽媽很想說“不是”,但在孔琉玥極具穿透力的目光壓迫之下,她根本就說不出那兩個字兒來,最後不得不微不可見的點了一下頭。
“夫人——”下一瞬,樑媽媽便嚇得失聲大叫起來。
只因由金絲楠木做成的榻間小几上,忽然多了一口鮮紅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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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還米寫呢,想着後面的情形,已經爲玥兒心痛得不行了,想得咱直哭,嗚嗚嗚,我真是後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