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洪自殺?”裘彥澤聽到這消息時立刻心沉了下去,對越晨曦說道:“瞧瞧,越怕惹事越有事。”
“石奎死了,鍾洪自殺,裘千夜現在還不能指控這件事與你有關。”越晨曦想了想,“不過裘千夜要是到現在還能忍得住不來找你,不追查此事,我還真是奇怪。”
此時守在門口的一名護衛跑進來說道:“殿下,外面好像突然多了很多官兵。”
裘彥澤霍然起身,問道:“是衝着咱們來的?”
“不是。貌似是路過前面的大街,朝城外去的。”
“城外?”裘彥澤不解了。“爲什麼?”
“也不清楚,而且好像都是兵部的人馬。”
裘彥澤低頭沉吟,越晨曦問道:“是殿下埋伏在城外的人馬被裘千夜發現了吧?”
“那些人朝着哪個方向去的?”
“東邊。”裘彥澤對越晨曦搖搖頭:“我留的人馬在西邊。”
“不是他聲東擊西嗎?”
裘彥澤還是搖頭:“不會繞這麼一個大圈子吧?”
越晨曦看着他:“殿下若是還沒有準備好,不妨就撤了吧。”
裘彥澤急道:“我爲什麼要撤?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麼樣?”他起身出了客棧,走到街邊,只見果然有一條長長的隊伍蜿蜒向前,頭也不回地朝着東城城門而去。
他派了一人去打聽這條隊伍到底要去哪兒。
過了片刻,探子回報:“說是去九龍寺。”
“九龍寺?”裘彥澤更困惑了。“難道老三要這個時候去燒香拜佛嗎?”
回來說與越晨曦聽,越晨曦雖然想不明白這個中蹊蹺,也覺得裘千夜這一招又一招的定然藏了不少詭譎之計。
越晨曦說道:“他將大兵調出城,無非是爲了最後的圍城。剛纔兵部一干人跑去刑部找他,顯然兵心已亂,現在是最好的可乘之機。殿下無論要做什麼,就不要再拖延了。”
裘彥澤咬咬牙,再問樓下:“那羣人走光了嗎?”
“都已出城!”探子確實了消息,大聲回報。
裘彥澤哼了一聲:“好!那我現在回宮!”
越晨曦問道:“回宮?殿下進得去皇宮之門?”
裘彥澤呵呵笑道:“你不是一直問我還有什麼殺手鐗嗎?我也不妨現在告訴你。魏王當年被抓時,給我留過一份名單,裡面標明瞭還有多少人可能是太子在搬倒他時沒有發現的,還能利用的,宮裡宮外有權之人。”
越晨曦凝視着他:“那殿下這次回來,已經挨個兒聯繫過了嗎?”
“所有人都聯絡的話是不行,我只揀那最有用的人聯繫。魏王有一個遠親,負責京城外五百里內的關防,因爲多年不怎麼和魏王走動,所以衆人都不記得他和魏王的關係。但他對魏王一直是忠心耿耿,魏王失勢之後,自縊身亡,這個人曾冒着風險給我送信,表示若有需要用他的地方,願鞍前馬後效勞,以報魏王之仇。此人善於訓練近身殺手,不需帶太多的兵馬,只要百來人,就可拿下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員首級。此時,他應該已和衆人入京了。”
越晨曦聽得心裡發冷,“殿下難道是要今夜殺盡飛雁百官嗎?”
“殺盡百官不敢說,最不聽話,最忠誠老三的那幾個,摘了他們的人頭也就是了。”此時裘彥澤才露出他狠辣的嘴臉。“老三先關了莫紀連,又失了石奎這頭宮門前的攔路虎,現在更把大批城內軍隊調到城外去……局勢這樣一團亂,正是我下手的大好時機。現在我要入宮去探望那位不知生死和真假的父皇。越大人,有意同行嗎?”
越晨曦淡淡道:“我還是留在這裡烹一壺好茶等待殿下的好消息吧。”
裘彥澤哈哈笑道:“我知道越大人是個精明仔細的人,不願意摻和這件事,我也不勉強。你放心,只要過了今晚,我便與金碧簽訂貴國皇帝想要的那份契約,從今以後,飛雁對金碧必以君臣兩國相稱,絕不會有異心作亂!如違此誓,天地不容!”
越晨曦微微躬身,“二殿下深明大義,審時度勢,果然是飛雁的英傑!在下對飛雁和金碧的日後,充滿期待。”
裘彥澤下樓帶人離開時,童濯心起身,目送,回頭望着越晨曦。
“看起來,晨曦哥哥快要大功告成了?”
越晨曦幽幽一笑:“成與不成,現在還很難說。不過你若是想見裘千夜,最多過了今晚便能見到了。如果……他二哥肯留他一命和你相見的話。”
童濯心暗暗攥緊指尖,表面還笑着:“千夜是個有大智慧的人,我看這位二殿下目光短淺,心胸狹窄,絕不可能贏得了他。可是晨曦哥哥,你和二皇子攪在一起,已經置金碧和自己於危險之地了。倘若那二皇子事敗,你覺得你還能順利離開飛雁嗎?”
“你是勸我最好現在就逃跑回國嗎?”越晨曦反問道:“我若要走,也是帶着你。”
“再給我吃點迷魂藥?”童濯心笑問道,“無論你帶我去哪兒,我是死都不會離開飛雁的。倘若我迷迷糊糊被你帶走,要不然你就想辦法讓我迷糊一輩子,也免得我清醒過來後羞憤自殺。”
“濯心……”越晨曦的眼底積鬱着一股忍無可忍的風暴,“你這麼死心眼兒,會害了身邊所有人的!”
“晨曦哥哥,你若肯放手,你會救了身邊所有人的。”童濯心針鋒相對。
越晨曦也不迴應,冷笑一聲,翻身回屋。
童濯心急忙對胡紫衣說道:“你哥到底去哪兒了?”
“我真不知道。”胡紫衣也很着急:“這麼關鍵的時候,他怎麼一直不現身?”
“若是你不能出去通知千夜,真的會出大事……”童濯心見裘彥澤這麼氣勢昂然地出去,竟似有必勝的把握。她觀望着四周,“若是你不管我,硬闖出去呢?”
胡紫衣搖搖頭:“你就死了這個心吧。剛纔的情形你看到了,我哥那兩個高手左右夾擊,我真的沒辦法突圍。而且把你一人留在這狼窩裡,我也不放心啊。裘千夜身邊也不是一個人都沒有,他又那麼聰明,說不定他早已做好安排,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總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童濯心咬着食指指尖,看着胡紫衣,“你說,晨曦哥哥最怕什麼?”
“怕什麼?怕你跟着裘千夜跑了唄。”胡紫衣翻了個白眼。
童濯心搖頭:“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前程。”
胡紫衣皺皺眉:“你真覺得他把前程看得有那麼重要嗎?”
“越丞相在時,所有人都說他是貴族子弟中的翹楚,人中龍鳳,是日後朝中的棟樑,連陛下都有意把公主許配給他。那時候,入朝,參政,做去世之後,整個越家都靠着他呢,他縱然心裡不是那麼看重,但是也知道自己肩上的膽子有多重,是他想卸都卸不下來的。所以爲了越家上下遠近所有的人,他也必須要撐下去,在朝中佔據那最重要的一席之地。可是……”她蹙着眉,“你之前說過,他曾和千夜爲了一件事爭吵……”
“越丞相的真正死因。”
“是的。如果他們爭吵的事情是事實,也就是越丞相之死與金碧皇帝有關是真的。那……他留在金碧朝中的意義立刻就要垮塌。”
“你是想趁機挑撥他和金碧皇帝的關係嗎?”
童濯心皺緊的眉頭緩緩鬆開,眉尾一點點揚起,“事出緊急,什麼招數都要試一試,對嗎?”
她起身往樓上走,胡紫衣忍不住拉住她:“濯心,你想清楚了,越晨曦現在可不同以前,他先是死了父親,然後又丟了你,他的心性已經大變。你難道沒覺得,他此番來飛雁,又和裘彥澤搞出這麼多事來,到最後要怎樣收場,全身而退,他好像都沒考慮似的,這實在不該是他的作風啊。”
童濯心咬着下脣:“我也這麼想過,我甚至猜……他是想把命都丟在飛雁。”
“那你就該知道,無論你說什麼,都不可能說動他。”
童濯心搖搖頭:“我必須再試一次,我不能讓自己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