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孝慈一直陪着童濯心道琴行去挑了琴,越晨曦似是不想再說什麼,就自行先走了。朱孝慈則熱絡地一直幫童濯心介紹琴行老闆,請老闆幫忙選琴,選琴譜。
等到童濯心終於選定了琴,朱孝慈又說要幫她付錢,被童濯心攔住了。
“孝慈,你父親也是爲官有清譽的,這一張琴也不便宜,別讓別人覺得你像個紈絝子弟,可以隨手就是百十兩銀子似的。”
朱孝慈被她說得有些失望,小聲嘀咕道:“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我爹再是清官,也不至於家裡缺這點錢。”
童濯心連忙用手掩住他的口,搖搖頭,“可不要胡說這種話,會給你爹招來麻煩的。”她幽幽一嘆,“就像我爹,死的不明不白,他一生以清廉自詡,沒想到到最後人走了,還要背上莫須有的罪名。”
朱孝慈沉默良久,小聲問道:“你是指……外界猜測你爹可能倒賣官位的事情?”
童濯心微微擡起頭,那雙大眼睛中竟然噙滿了淚水。“你信嗎?”
朱孝慈手忙腳亂拿手絹給她擦淚,“我,我當然不信了。”
“可我爹爲何要這樣被無端猜測?”
朱孝慈猶豫着,“這件事只怕另有隱情。”
“什麼隱情?”
朱孝慈皺皺眉,欲言又止。
童濯心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哀求道:“孝慈,你若知道什麼就告訴我一點,我現在孤身一人,已無能力爲父母報仇,難道還不能爲他伸冤麼?”
朱孝慈低着頭:“這世上總會有很多事情不能盡如人意,你要……看開些。”
一滴淚水從童濯心的眼角滑落,落在她的手背上。那隻手從他的袖子上放開,她輕幽地嘆息一聲,用手指揩去眼淚,淡淡道:“是我太爲難你了。你不是此事的參與者,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只是……太想知道那個謎底。”
兩個人從琴行默默走出,這時候就聽到一個女孩子脆生生地說:“呀,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童濯心驀然擡首,只見對面的一家店鋪前負手而立兩個人,正是她最怕見到的裘千夜和那位大喇喇的錦靈公主。
朱孝慈卻不認得這兩人,有點愣愣的,問道:“二位是……”
錦靈覺得他認不出自己這件事兒很有趣,便笑道:“我們是童姑娘的朋友。”然後用胳膊肘捅了捅裘千夜,“對吧?”
裘千夜冷冷看着童濯心和朱孝慈,哼笑道:“不敢說是朋友,童姑娘看到咱們的表情跟看到鬼似的,可沒有老友相見的喜悅。你就不要太自以爲是,一廂情願了。”
朱孝慈聽着裘千夜說話不陰不陽,急道:“童姑娘可不是這樣的人,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老朋友罷了。”
裘千夜的眼皮微擡,斜着眼看他:“沒想到幾日不見,童姑娘身邊的護花使者又多了一人。這位……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啊?”
朱孝慈難掩得意之色地拱了拱手:“在下朱孝慈。”
裘千夜恍然大悟:“哦,就是新科探花吧,失敬失敬。”然後他別有深意地對童濯心笑了一下:“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童姑娘,好福氣!”
童濯心的胸口有股熱浪向上翻涌,她努力壓住那種情緒,平靜道:“彼此彼此,殿下不也是麼?”
她回眸對朱孝慈笑道:“孝慈,你先去忙你的吧?我若有什麼不明白的,改日再請教你。”
朱孝慈高高興興地走了。
錦靈瞥了眼裘千夜和童濯心,笑道:“我們倆正要去吃飯,你來和我們一起吃吧。”
童濯心開口婉拒:“我還有事……”
“有什麼事也不能擋住吃飯。”說着錦靈上來就挽起她的手臂,霸道地將她往街對面拖去。童濯心也不能和她翻臉,只得任由對方將自己拖到街邊,舉目一看,這裡竟然是以前常和裘千夜來吃麪的地方。
她愣愣地看着麪攤那對熟悉的老闆和老闆娘,錦靈拉着她說:“這裡的面真是不錯,和宮裡做的味道完全不一樣,要不是裘千夜帶我來,我都不知道外面還有這麼多好吃的東西。”
童濯心垂着眼簾,“裘殿下就是總有新鮮的招數逗女孩子開心。其實這裡的面也未見得就那麼好吃,主要是看吃的人當時的心情罷了。”